第4章 胤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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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索額圖多次在處理政務之餘到毓慶宮門口和胤礽見麵,但是這幾次見麵實際上都被“碰巧過來看望保成對梁九功語)”的康熙看見了,康熙心裏自此對索額圖產生了嫉妒。
    從康熙二十五年閏四月開始,十三歲的胤礽在剛剛竣工的文華殿為滿漢大臣講學,到胤禵出生的康熙二十七年為止,胤礽已經多次在文武大臣麵前講解儒家經典,因已苦學多年,又經過反複訓練,胤礽毫不怯場,深得眾人讚譽。
    優異的學業,使得胤礽得到上下一致好評,康熙令史官如實記錄:“皇太子聰明天縱,睿學大成,皇上猶親為諭教,惟聖祖神宗之家法是遵,惟天人性命之精微是究,以及五經、諸史、睿法騎射靡不博洽貫通,殫精人妙。”
    這一段時間,胤礽已經多次講學了,所以康熙對於胤礽可以講述儒家經典倒是一點也不驚喜,不過,每次皇太子公開講學,前朝後宮眾人都可以注意到皇帝那壓不住的嘴角。
    這段日子裏,胤禔仍然每天都在校場鍛煉身體習武,但是他也開始積極和納蘭明珠進行聯係。盡管胤禔是個大老粗,但是他骨子裏實際上很崇拜有學問的人,更崇拜這個被稱為明相的堂舅姥爺,那可是自己家族最大的文官呢,肯定特別有學問!
    “堂舅姥爺,太子又在講學了。”“堂舅姥爺,你和太子哪個更有學問啊?”“堂舅姥爺,要不你也試試給大家講學,讓大家折服於你的學識!”某天在校場,胤禔見到了剛下朝,聽從皇帝吩咐要去看胤礽講學康熙曬娃)的明珠。明珠知道自己家這個堂外甥孫憨厚沒學問,但是他也沒料到胤禔竟然像是一隻剛出水的鴨子一樣拉著他叭叭一大通,總而言之是希望自己能在學問上擊敗胤礽,為那拉氏一族爭光。
    明珠平複了一下自己抽搐的嘴角:“大阿哥,太子殿下確實很有學問,但是我並不會去擊敗他。”“為什麽啊?我看尚書房那些夫子,明明一個個都看不起別人的樣子,你怎麽能對保成這樣一個小孩子服輸呢?”明珠下意識地想要像哄小孩一樣拍拍胤禔的腦袋,但是想了想胤禔和他地位不對等,隻能作罷。
    明珠對胤禔拱了拱手:“太子能給滿朝文武講學,不是因為他的學問超過滿朝文武,而是因為…”明珠在胤禔耳邊說悄悄話,“是因為他的地位超過了滿朝文武!”
    “堂舅姥爺你是在說笑吧?講學不是拚學問嗎?俺要是有學問,也要天天講學,讓大家都服氣俺!”【大阿哥也不知道是和校場上的哪個兵將學的,一口一個俺,倒是很有盛京那邊壯漢的樣子,越看越像大清巴圖…什麽玩意!這可是我們那拉氏的榮耀,我要讓他當太子當天子!】明珠晃晃頭,把腦子裏的念頭搖掉:“大阿哥,我問你,如果皇上講學,但是講的全錯,錯到連你都知道是錯的,你會不會打斷他?”
    “當然會!夫子說過,什麽吱吱吱吱來著,反正就是不可以不懂裝懂!”“朽木不可雕也!皇上就算講學全是錯的,我們也不應該打斷!因為他是皇上,他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我們所有人的榮辱、生死!”明珠急眼了,“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的弟弟保成可以給我們講學是因為他是太子!”
    “堂舅姥爺,你的意思是?”胤禔有些兩眼冒光。明珠看著胤禔的眼神,作為教出了才子納蘭性德的人,他也有點好為人師的味道,他擺出自己覺得最高深的樣子:“不錯,大阿哥,隻要你成了太子,就算你講學全都是胡說八道,滿朝文武也隻能慣著你,說你講的是對的!”
    胤禔眼神裏有一瞬間的火熱,但是很快就熄滅了:“可是,額娘說太子是嫡長子,是皇後的兒子才可以叫嫡長子,我怎麽也成為不了太子的。皇阿瑪不怎麽喜歡額娘,他又不可能讓額娘當皇後。”明珠環顧一周,看見校場沒別人以後,他小聲對胤禔說:“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他居嫡,你居長,隻要他沒了,你不就是太子了嗎?”
    胤禔有些被堂舅姥爺嚇著了:“堂舅姥爺,你不會想…”胤禔用手刀比著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幹掉”的動作,“謀害儲君,這可是要殺頭的罪名啊!”明珠對胤禔感到無語,甚至有些氣得肝疼:“老臣要去聽太子講學了!大阿哥你記住,今天老臣告訴你的這些話,你回頭可以多想想,但是絕對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皇上和太子!不然我們那拉氏將會迎來滅族之禍!”
    胤禔對這個“家族智者”的指示深以為然,也確實嚇了一跳,後來明珠的這些話,他連額娘惠妃也沒告訴。但,迷信的胤禔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悄悄祈禱長生天,讓神靈早點把胤礽收走。
    與胤礽這邊意氣風發的講學,胤禔這邊和堂舅姥爺的逗比互動不同,此時的景仁宮裏,胤禛和胤禩表情就極為難看了,因為太醫說,皇貴妃自從康熙二十二年喪女之痛以後,五年時間裏身體多年虧空,加上時常心思鬱結,已經沒多久時間了,估摸著太醫們努力救治,也就隻能堅持一年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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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難以置信地拽住眼前年輕太醫的衣袖:“不是這樣的,章太醫,一定是你太年輕了醫術不到家,去換幾個老太醫,他們一定能治好額娘!”章彌有些無奈地說:“臣雖然隻有四八之齡,卻是太醫院醫術最高的後起之秀,事實上,就是因為皇貴妃娘娘病入膏肓,她才讓臣來為她盡力延續一段時間生命,這樣,她才能做好自己的身後事安排。”
    胤禩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皇貴妃,皇貴妃點了點頭:“章太醫說的是對的。”
    胤禛拉著皇貴妃的手,流出了崩潰的淚水:“額娘這樣了,我們哥倆怎麽辦啊?”皇貴妃摸著胤禛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四兒,你皇阿瑪說你喜怒不定,以後別老這樣了,額娘隻希望你平安喜樂就好,老是傷心老是皺眉,很容易生病的。額娘死後,你就和德妃娘娘重歸於好吧,她到底是你的母親,一定不會為難你的。”
    皇貴妃的聲音已經很是嘶啞了,但是她硬是把嘶啞難聽的聲音擠出了溫婉,讓人安心的力量:“小八你也別怕,額娘死後,你就去找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來自烏拉那拉氏,母族強,也很愛小孩子,大阿哥就被她養得高大強壯,她一定會照顧好你的。”皇貴妃連說話都有些艱難,她讓兩個養子先出去讓她休息休息。
    兩個孩子出了門,九歲的胤禛看著七歲的胤禩,卻突然哭了出來:“八弟,你不是說我們要永遠做最好的哥倆嗎?”胤禩和胤禛擁抱著:“就算分開了,四哥也是我的好哥哥啊,以後我會多來永和宮看你的。何況,太醫不是說額娘還可以堅持一年嗎?也許奇跡會發生呢。”
    胤禩打心底裏並不相信鬼神,但是他仍然拉著胤禛來到了宮裏的佛堂,卻遇見太後正拉著五阿哥胤祺在拜佛。五阿哥胤祺幾乎不出現於人前,明明滿八歲了卻連漢語滿語都不會說,倒是和太後整天相處,說得一口流利的蒙古語。
    胤禩牽著胤禛手進了佛堂,見了太後和胤祺,問候道:“給皇瑪嬤請安,五哥好。”胤禛也跟著問候了他們,但是太後和五阿哥其實聽不懂他們說什麽,於是他們就點點頭示意自己看見他們兄弟倆了,繼續拿著珠串念佛。
    “四哥,聽說佛祖是最靈驗的,長生天也靈驗,我還聽說有些道士算命也不錯。我們為額娘祈禱吧,希望奇跡可以發生。”胤禩眼角有一些淚痕,他其實並不怎麽相信鬼神,但是此時也隻能寄希望於奇跡了。篤信鬼神的胤禛用袖子把他的淚痕擦掉,又給自己擦了擦:“拜佛的時候,我們必須要虔誠,不然會有報應的。”
    胤禛和胤禩雙手合十向佛像祈禱著皇貴妃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沒祈禱一會,隆科多也進來了,他一進門就看見了皇太後和胤祺,然後一轉頭就看見了旁邊的胤禛和胤禩。胤禩因為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良貴人所生,和隆科多沒有多親近,於是假裝沒注意到,繼續祈禱,而胤禛篤信神佛,認為這是不能打斷的儀式,也沒有中斷祈禱,甚至還進一步念念有詞,背起了自己知道的幾句佛經。
    隆科多雖然在家裏和個小霸王似的無法無天,蠻不講理,但是在聽說自己姐姐得了不治之症的時候,他還是慌了。在他看來自己能做出各種離譜的行為,都沒有被懲罰是因為皇上寵愛姐姐,懶得和自己計較而已。至於有人說“因為你是皇上的親表弟,他不會為難你”,他從來不認為是這個原因,在他看來,為了權力,親人愛人都是可以出賣的,而皇上對姐姐這幾年的喜愛他卻是看在眼裏,姐姐還活著,他就有好日子過,這是隆科多最簡單的想法。
    於是,隆科多也和胤禛胤禩一起進行著祈禱,期待著奇跡能眷顧病魔纏身的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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