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魔神殘響·血契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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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魔神的殘魂在鎖魂塔頂緩緩舒展,黑色霧氣凝聚的身軀遮天蔽日,十道觸須般的黑氣從雲端垂下,掃過塔身的裂縫時,帶起陣陣鬼哭狼嚎,像是有成百上千人被同時掐住喉嚨。秦逸仰頭望去,隻能看見對方胸口那對燃燒著綠火的眼窩,光芒所及之處,連照妖石的綠光都在顫抖,像風中殘燭般忽明忽暗。黑霧中隱約可見嶙峋的肋骨,每根都像被血浸透的玄鐵,隨著呼吸發出 “咯吱” 的摩擦聲。
    “千年了…… 終於有人幫本座掙脫封印……” 魔神的聲音不是從口中發出,而是直接在眾人識海中炸響,震得秦逸耳膜淌出血珠,順著耳廓滴落在鎖骨處,“血煞盟的小崽子們,倒是比當年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懂事多了。”
    林墨突然 “噗通” 跪倒在地,雷光劍拄在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劍刃因受力而彎曲,發出 “嗡嗡” 的哀鳴。蝕骨釘在魔神威壓下瘋狂蠕動,後背的皮肉鼓起三道猙獰的青筋,像有三條小蛇在皮下穿行,每動一下都帶出細密的血珠。“呃啊 ——” 他的指甲深深摳進青石板,留下十個血洞,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剛落地就被黑氣蒸騰,“這怪物…… 比總壇主強十倍不止…… 骨頭縫裏都在冒寒氣……”
    楚瑤的混沌誅魔劍突然發出龍吟,四象虛影圍繞著眾人快速旋轉,形成金色光繭。光繭外層的火焰 “劈啪” 作響,將試圖靠近的黑霧燒成灰燼,散發出頭發燒焦的氣味。“別被它的威壓影響!” 她的虎口被劍震得開裂,鮮血順著紅綢滴落在地,砸出一朵朵細小的血花,“上古魔神早在萬年前就被仙尊斬殺,這隻是殘魂,撐死了有化神期巔峰的實力!它的怨氣越重,反而越怕至陽靈力!”
    雲蓮真人的拐杖重重頓地,九葉蓮台的光幕突然收縮,緊貼著眾人的皮膚,將魔神的威壓隔絕在外,留下一層淡淡的青光印記。“楚瑤說得對,但也別掉以輕心。” 他的白須在顫抖,每根銀絲上都凝著細小的冰粒,眼中卻閃爍著決絕的光芒,“這殘魂吞噬了鎖魂塔千年的怨靈,怨氣已經凝成實質,尋常法術根本傷不了它!得找到當年仙尊留下的破綻!”
    秦逸突然拽起林墨,金色魂契的光紋順著他的手臂蔓延,像溫暖的水流注入經脈,強行壓製住蝕骨釘的異動。“海道長,秦雪,你們照顧林墨!” 他的光翼在背後展開,傷口處的血珠剛滲出就被聖力蒸發,留下淡淡的白煙,“楚瑤,雲宗主,跟我主攻!我們必須在它完全蘇醒前打碎核心!”
    魔神殘魂的觸須突然橫掃而來,黑氣所過之處,照妖石的綠光像被墨汁汙染般迅速變暗,石麵上的符文一個個熄滅,發出 “哢哢” 的碎裂聲。“就憑你們?” 綠火眼窩中閃過嘲諷,觸須在半空分化出無數尖刺,像暴雨般射向光繭,“當年封印本座的七大仙尊都成了枯骨,你們這些乳臭未幹的小家夥,也配挑戰本座?”
    楚瑤的麒麟虛影突然暴漲,金色火焰在光繭外層燒成火牆,熱浪烤得秦逸臉頰發燙。尖刺撞在火牆上,發出 “劈啪” 的爆響,卻沒能穿透分毫,隻留下一縷縷黑煙。“配不配,打過才知道!” 她的混沌誅魔劍脫手飛出,在半空化作青龍形態,龍鱗在火光中閃爍著金屬光澤,張開巨口咬向觸須,“四象?蒼龍破!”
    青龍的獠牙撕開黑氣的瞬間,秦逸的光翼已帶著他衝到魔神麵前。金色魂契凝聚成長矛,光紋中浮現出無數符文,像最鋒利的刀刃在流動。“魂契?誅仙刺!” 他的吼聲震得雲層翻滾,長矛刺穿魔神的左肩,黑氣如噴泉般湧出,卻在傷口處迅速凝結,形成黑色的痂殼,“怎麽可能?”
    “蠢貨。” 魔神的笑聲震得秦逸氣血翻湧,喉頭一陣腥甜,被刺穿的肩膀突然裂開巨口,噴出粘稠的黑霧,落在秦逸的光翼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本座的身體是怨氣所化,除非用至陽至純的靈力,否則根本殺不死!” 觸須突然纏住秦逸的腳踝,將他狠狠砸向鎖魂塔,“給本座當點心吧!”
    “秦逸!” 楚瑤的紅綢突然飛出,像靈蛇般纏住秦逸的手腕,將他從黑氣中拽出。紅綢因受力而繃直,發出 “咯吱” 的聲響,上麵的符文亮起紅光。青龍虛影趁機咬斷三根觸須,黑色的汁液濺在地上,腐蝕出三個冒著白煙的深坑,坑中傳來怨靈的哀嚎。“用聖力!你的魂契混合秦雪的聖力或許能奏效!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氣息在共鳴!”
    秦雪立刻將聖力渡給林墨,銀白光芒順著他的手臂流淌,與藍電交織成流光。“接好了!” 林墨咬著牙將雙掌按在秦逸後背,兩股力量在他體內匯集成暖流,再通過掌心注入秦逸體內。銀白與金色的光芒在長矛上交織,像纏繞著日月,發出 “嗡嗡” 的輕鳴。秦逸的光翼突然逆向旋轉,帶起的氣流掀飛了周圍的碎石,在空中劃出銀色圓弧,長矛再次刺向魔神胸口,“這次看你怎麽擋!”
    長矛沒入的瞬間,魔神殘魂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綠火眼窩劇烈閃爍,像兩顆即將爆炸的鬼火。胸口處的黑氣劇烈翻騰,露出裏麵一顆跳動的黑紅色心髒,上麵還纏著半截金色鎖鏈,鎖鏈上的符文已模糊不清,卻仍在頑強地閃爍。“是鎖魂鏈!” 雲蓮真人突然驚呼,拐杖指向那顆心髒,杖頭的蓮台發出金光,“那是鎮壓魔神的最後一道封印!當年仙尊用自身神魂煉製的鎖魂鏈,隻要打碎心髒,殘魂就會消散!”
    海玄子的貝殼令牌突然飛到心髒上方,藍光化作水牢將其困住,水珠在表麵凝結成冰,發出 “哢嚓” 的凍結聲。“蓬萊島的‘玄冰鎖’能暫時凍結怨氣!” 他的聲音帶著靈力,傳遍戰場每個角落,震得秦逸耳膜發麻,“秦逸,快!水牢撐不了十息!冰麵已經開始融化了!”
    秦逸的長矛凝聚起全身靈力,光紋與聖力在矛尖凝成一點白光,像一顆微型的太陽。“就是現在!” 他的光翼突然炸裂,化作漫天金粉融入長矛,光翼根部的傷口噴出鮮血,染紅了半邊天空,“以我殘翼為引,魂契 —— 爆!”
    白光穿透水牢的刹那,整個鎖魂塔劇烈搖晃,塔頂的石塊 “劈裏啪啦” 掉落。魔神殘魂的心髒被炸開成無數碎片,黑紅色的汁液濺在秦逸臉上,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像餿掉的血酒。“不 ——!” 綠火眼窩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觸須像斷了線的風箏般紛紛墜落,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血煞盟…… 你們騙了本座…… 那碎片根本不是鑰匙……”
    林墨突然指著魔神消散的黑氣,聲音帶著驚悸,手指因用力而發白:“快看!那些黑氣裏有東西!”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無數細小的血紋在黑氣中遊走,像活著的紅線,最終凝結成一塊巴掌大的血色玉簡,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血漬。
    秦雪的聖瞳立刻看穿玉簡的內容,瞳孔驟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敷了一層白蠟。“這是…… 血煞盟與魔神簽訂的契約!”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聖力流蘇將玉簡卷到麵前,流蘇上的銀線與玉簡的血紋產生排斥,發出 “滋滋” 的聲響,“上麵寫著,隻要魔神幫血煞盟統一修仙界,血煞盟就用百萬生魂為祭品,助魔神重塑肉身!還有…… 還有青雲宗的位置標記!”
    雲蓮真人接過玉簡,手指撫過上麵的符文,每觸碰一個字,指尖就泛起白煙。他突然老淚縱橫,渾濁的淚水滴在玉簡上,被瞬間蒸發。“難怪…… 難怪血煞盟敢如此囂張……” 他的拐杖 “哐當” 落地,杖頭的蓮台摔出一道裂縫,“這上麵的血印,是青雲宗失傳百年的‘血魂術’!李長老根本不是主謀,他隻是個棋子!這血印的靈力波動,比他強太多了!”
    楚瑤的混沌誅魔劍突然指向玉簡背麵,那裏刻著一個模糊的印記,像燃燒的骷髏頭,眼眶中還殘留著黑色的汙漬。“這是…… 域外魔族的標記!” 她的瞳孔驟縮,想起宗門古籍中的插圖,“傳說血煞盟的創始人曾穿過界門,與域外魔族勾結,原來竟是真的!這印記和古籍上的一模一樣!”
    海玄子的貝殼令牌突然發出急促的藍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像警報燈般閃爍不定。“蓬萊島的靈螺傳訊!” 他的臉色凝重如鐵,握著令牌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東海出現界門裂縫,無數魔族正順著裂縫湧入!和玉簡上的標記一模一樣!裂縫周圍的海水已經變成黑色,修士的慘叫聲能傳到百裏之外!”
    秦逸突然想起總壇主消散前的話,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的衣襟,貼在皮膚上冰涼刺骨。“總壇主的殘魂不是逃到東海,是去接應魔族了!” 他的金色魂契突然發燙,與玉簡上的血紋產生共鳴,光紋與血紋像磁鐵般相互吸引,“這玉簡是鑰匙!能打開界門的鑰匙!難怪總壇主要找齊邪器碎片,它們合在一起就是界門的坐標!”
    林墨的蝕骨釘突然停止蠕動,雷光劍在他手中發出藍電,驅散了周圍的黑氣。“那現在怎麽辦?” 他的後背已經被鮮血浸透,道袍黏在傷口上,一動就牽扯出劇痛,卻依舊挺直腰杆,像株不屈的青鬆,“我們是先去追李長老,還是去東海堵界門?兩邊都耽擱不起!”
    雲蓮真人撿起拐杖,重新站直身體,眼中的悲傷已被決絕取代,白須在風中飄揚。“兵分兩路。” 他的青光大盛,在地上畫出兩個傳送陣,符文亮起時帶著輕微的震動,“秦逸,楚瑤,你們帶著玉簡去東海,蓬萊島的修士在那邊接應,他們熟悉海域情況。海道長,秦姑娘,林師侄,隨老夫回青雲宗,李長老肯定還在宗門內藏了後手,我們必須盡快找出他的同黨,否則內外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秦雪突然握住秦逸的手腕,聖瞳中閃過一絲擔憂,指尖的冰涼透過皮膚傳來。“界門裂縫很危險,魔族的‘噬魂術’能直接攻擊神魂,防不勝防。”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色香囊,塞進秦逸手裏,香囊上繡著聖潔的蓮花圖案,“這裏麵是聖蓮花粉,能暫時屏蔽神魂氣息,你一定要帶好,每隔一刻鍾就打開聞一次。”
    秦逸捏緊香囊,能聞到裏麵淡淡的清香,像秦雪身上的味道,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放心,我們會沒事的。”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林墨身上,帶著兄長般的關切,“照顧好自己,別再衝動了。你的小師妹還在等你,別讓她擔心。”
    林墨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藍電在他掌心跳躍,像調皮的精靈。“放心,等你們回來,我肯定把李長老捆得像粽子一樣,等著你們發落。” 他的話音剛落,小師妹突然從傳送陣外跑進來,手裏捧著傷藥,看到林墨後背的血跡時,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哽咽著說不出話。
    “去吧。” 楚瑤拽了拽秦逸的衣袖,混沌誅魔劍在她手中嗡嗡作響,像迫不及待要出鞘的猛獸,“再晚,東海的修士就要撐不住了。蓬萊島的人雖然厲害,但魔族數量太多,他們頂不了多久。”
    秦逸點點頭,與楚瑤踏入傳送陣。藍光亮起的瞬間,他看見林墨正在笨拙地安慰小師妹,用袖子給她擦眼淚,雲蓮真人正和海玄子研究玉簡,眉頭緊鎖,秦雪的聖瞳還在擔憂地望著他們,銀白光芒閃爍。光芒徹底吞噬視野前,他握緊了手中的血色玉簡,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魔族踏入這片土地。
    傳送陣的眩暈感褪去時,耳邊已傳來海浪的咆哮,帶著鹹腥的氣息撲麵而來。秦逸和楚瑤站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腳下是翻滾的黑色海水,浪濤拍打著礁石,濺起的水花落在皮膚上,帶著刺骨的寒意。無數長著翅膀的魔族正從海麵上的裂縫中飛出,它們的皮膚像燒焦的皮革,利爪閃爍著金屬光澤,輕易就撕碎了修士的護體靈光,慘叫聲此起彼伏,像被投入沸水中的青蛙。
    “來得正好。” 楚瑤的混沌誅魔劍指向裂縫,四象虛影在她背後展開,麒麟的火焰映紅了她的側臉,“讓這些域外雜碎看看,修仙界的修士不是好欺負的!”
    秦逸的金色魂契突然暴漲,光紋在海麵上織成巨大的網,將數十隻魔族困在其中。光網收緊的瞬間,魔族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像冰雪般消融,留下黑色的灰燼。“楚瑤,看到那個舉著黑旗的魔族了嗎?” 他指向裂縫中央,那隻魔族比其他同類高大三倍,額頭長著彎曲的犄角,“那應該是首領,殺了他,或許能暫時阻止魔族湧入!旗麵上的符文在控製裂縫!”
    楚瑤的青龍虛影已經衝了出去,金色火焰在海麵上燒出一條火路,海水被燒得 “滋滋” 作響,冒出大量白煙。“沒問題!” 她的聲音帶著自信,紅綢在風中舒展,像一道紅色的閃電,“你掩護我,我去斬了他!注意那些小的,別讓它們偷襲!”
    就在這時,裂縫中突然傳來熟悉的狂笑,像無數麵破鑼在同時敲響,震得秦逸耳膜生疼。“秦逸,楚瑤,我們又見麵了。” 總壇主的聲音從黑氣中傳出,他的半截身體已經化作魔族形態,背後長著蝙蝠般的翅膀,鱗片上還沾著未幹的血漬,“沒想到吧,本座不僅沒死,還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
    秦逸的瞳孔驟縮,金色魂契握得更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總壇主,你果然投靠了魔族。” 他的聲音冰冷如霜,像臘月的寒風刮過湖麵,“為了力量,連祖宗都不要了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祖宗?” 總壇主的綠眼閃爍著瘋狂,像兩團跳動的鬼火,“能給本座力量的,才是真神!今天,就讓你們親眼見證,新世界的誕生!” 他的手中突然舉起一塊邪器碎片,碎片與秦逸懷中的玉簡產生共鳴,發出 “嗡” 的一聲低鳴,裂縫瞬間擴大三倍,更多的魔族像潮水般湧出,遮天蔽日。
    楚瑤的青龍虛影被魔族纏住,金色火焰漸漸黯淡,龍鱗上出現多處缺口。“該死!” 她的混沌誅魔劍砍翻三隻魔族,卻被更多的敵人包圍,劍身上的紅綢已被黑血浸透,“秦逸,這怪物的力量變強了!他和碎片融合了!我們可能…… 撐不了太久!”
    秦逸突然將血色玉簡拋向空中,金色魂契與楚瑤的四象虛影同時注入玉簡。玉簡在空中發出耀眼的紅光,血紋像活過來般遊走。“誰說打不過?” 他的光翼在背後重組,雖然比之前小了一圈,卻更加凝實,光紋中帶著聖力的銀白,“我們有這個!血契能反噬,你忘了?”
    玉簡在空中炸開,化作漫天血光,與邪器碎片產生劇烈共鳴。魔族們突然發出痛苦的哀嚎,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撕扯,紛紛墜入黑色的海水,發出 “噗通” 的聲響。總壇主的翅膀突然燃燒起來,是被血光點燃的,黑色的羽毛在火焰中卷曲,發出焦臭的氣味。“不 ——!這不可能!” 他的慘叫聲中,裂縫開始緩緩收縮,邊緣的黑氣像被吸入旋渦般退去。
    “沒什麽不可能的。” 秦逸的聲音帶著疲憊,卻充滿了力量,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胸口的傷口,“血契的力量,也能反噬主人。總壇主,你輸了。你以為魔族會真心幫你?他們隻是把你當墊腳石!”
    總壇主的身體在血光中漸漸消融,卻依舊發出不甘的咆哮:“魔族大軍…… 很快就會…… 占領這裏…… 你們…… 擋不住的…… 界門的鑰匙…… 不止一把……”
    裂縫徹底關閉的瞬間,海浪漸漸恢複平靜,黑色的海水開始褪去,露出下麵正常的藍色。秦逸和楚瑤癱坐在礁石上,看著彼此滿身的傷痕,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也帶著疲憊。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秦逸和楚瑤沾滿血汙的臉上,像給他們鍍了一層金邊。秦逸的光翼還在微微顫抖,破損的羽毛上掛著黑色的海水,每根羽毛都在陽光下折射出虹彩,卻掩不住上麵的焦痕。楚瑤的紅綢一半浸在海水裏,被浪濤推得輕輕搖晃,上麵的血跡被衝淡成淡粉色,像褪色的晚霞。
    “沒想到…… 真的成了。” 楚瑤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想抬手擦臉,卻發現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一動就牽扯著皮肉,疼得她齜牙咧嘴。混沌誅魔劍插在礁石縫裏,劍身上的四象虛影隻剩下淡淡的輪廓,像快要熄滅的燭火。
    秦逸從礁石上撿起半塊貝殼,舀起海水往臉上潑。冰涼的海水衝掉血汙,露出下麵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顴骨上還有被魔族利爪劃出的血痕,結著暗紅的痂。“總壇主說界門的鑰匙不止一把。”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指尖捏著貝殼的邊緣,被鋒利的殼刃割出血珠,“你覺得…… 他說的是真的?”
    楚瑤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海平麵,那裏的漁船正在緩緩靠近,漁民們舉著魚叉,警惕地望著這邊,顯然剛才的打鬥讓他們驚魂未定。“總壇主雖然瘋了,但這種時候沒必要說謊。” 她拔出混沌誅魔劍,劍刃上的黑血順著礁石流下,在地麵匯成細小的溪流,“青雲宗肯定還藏著其他碎片,李長老背後的人,絕對不簡單。”
    秦逸突然想起血色玉簡上的血魂術,光翼上的焦痕突然刺痛起來。“雲宗主說血魂術是青雲宗失傳的禁術。” 他的手指在光翼上摩挲,那裏的羽毛已經失去光澤,像被火燒過的枯草,“能使用這種禁術的,至少是長老級別的人物,甚至……”
    “甚至可能是宗門高層。” 楚瑤接過他的話,紅綢突然繃緊,指向西北方向的雲層,“蓬萊島的船隊來了。” 三艘掛著貝殼旗的樓船正在破浪而來,甲板上的修士們舉著法器,顯然是來接應的,“先別想這些,我們得把玉簡交給海玄子的同門,讓他們加固東海防線。”
    秦逸點點頭,扶著楚瑤站起身。他的膝蓋剛伸直,就聽到 “哢” 的輕響,像是骨頭錯位的聲音,疼得他悶哼一聲。“你的腿怎麽了?” 楚瑤立刻扶住他的胳膊,紅綢纏上他的膝蓋,發出淡淡的金光,“剛才被觸須砸到的時候傷著了?”
    “老毛病了。” 秦逸苦笑,光翼在背後扇動了兩下,試圖減輕腿部的壓力,“以前在黑風穀被魔狼咬過,陰雨天就會疼,剛才被總壇主的魔氣一侵,又犯了。” 他的目光落在楚瑤的肩膀上,那裏的道袍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下麵滲血的傷口,“你也沒好到哪去,那道爪傷得包紮一下,魔族的爪子有毒。”
    楚瑤剛想說沒事,突然覺得肩膀一陣發麻,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泛起淡淡的青黑色。“該死。” 她咬著牙用聖力壓製毒性,銀白光芒在傷口上流動,卻隻能暫時阻止擴散,“這毒性比想象中厲害,聖力隻能勉強壓住。”
    樓船靠岸的瞬間,一個穿著藍袍的蓬萊島修士踩著浪頭飛來,腰間的貝殼令牌發出清脆的響聲。“在下蓬萊島執法長老海無涯,奉島主之命接應二位。” 他的目光掃過兩人的傷口,眉頭立刻皺起,“楚姑娘中的是‘蝕心毒’,秦逸小友的腿傷被魔氣侵蝕,都得盡快處理。” 他從袖中掏出兩個瓷瓶,分別遞過來,“這是解毒丹和凝肌散,島上的療傷陣能加快恢複。”
    秦逸接過瓷瓶,拔開塞子倒出一粒解毒丹。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氣流順著喉嚨滑下,流遍四肢百骸,膝蓋的疼痛頓時減輕了不少。“多謝海長老。” 他將另一瓶凝肌散遞給楚瑤,“先上船再說,這裏不安全。”
    楚瑤剛要接過藥瓶,突然指著秦逸的胸口,瞳孔驟縮:“你的魂契在發光!” 秦逸低頭看去,金色魂契的紋路正順著衣襟透出光芒,與懷中的銀色香囊產生共鳴,香囊上的蓮花圖案緩緩旋轉,像活過來一般。
    “這是……” 秦逸掏出香囊,發現上麵的金線正在遊走,漸漸組成一個陌生的符文,與血色玉簡上的印記隱隱呼應,“秦雪的聖蓮花粉,怎麽會有反應?”
    海無涯突然臉色大變,貝殼令牌 “嗡” 的一聲飛起,藍光籠罩住香囊:“這是‘同心咒’!蓬萊島古籍記載,聖族的香囊能感應到同源的聖力波動,這符文…… 是求救信號!” 他的聲音帶著焦急,“青雲宗那邊出事了!”
    楚瑤的混沌誅魔劍突然發出尖嘯,劍身上的紅綢繃直如弦:“難怪剛才傳訊符一直沒動靜!” 她拽著秦逸衝向樓船,紅綢在風中獵獵作響,“海長老,開最快的速度回青雲宗!我們必須立刻回去!”
    樓船的風帆在海風中展開,像巨大的翅膀。秦逸站在甲板上,望著越來越遠的礁石,手中的香囊還在發燙。陽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卻照不進他心裏的陰霾。總壇主的話在耳邊回響:“界門的鑰匙不止一把……” 他突然握緊拳頭,金色魂契的光芒穿透衣袖,在海麵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別擔心。” 楚瑤走到他身邊,將凝肌散的瓷瓶塞進他手裏,“林墨和秦雪都不是普通人,雲宗主更是老謀深算,就算出事,也能撐到我們回去。” 她的肩膀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紅綢在兩人之間搭成小小的橋,“我們經曆了這麽多,還怕這點風浪?”
    秦逸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像雨後初晴的陽光,心中的焦慮漸漸散去。他擰開凝肌散的蓋子,倒出一點白色的藥粉,小心翼翼地塗在楚瑤的肩膀上。“疼嗎?”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的溫度透過藥粉傳過去。
    楚瑤的臉頰微微泛紅,搖搖頭,目光投向遠方的天際線。那裏的雲層正在聚集,像醞釀著一場新的風暴。“等解決了青雲宗的事,” 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我們去後山看桃花吧,林墨和小師妹肯定也想去。”
    秦逸的動作一頓,隨即笑了起來,光翼在背後輕輕扇動,帶起的風吹動了楚瑤的發絲。“好啊。”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海岸線,那裏的山巒隱約可見,像沉睡的巨龍,“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去看桃花,看個夠。”
    樓船劈開海浪,朝著青雲宗的方向疾馳而去。甲板上的修士們正在擦拭法器,傷口的呻吟聲、兵器的碰撞聲、海浪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悲壯而堅定的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