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魔殿的石門在身後合攏時，秦逸的光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金色羽毛從光禿禿的骨架上鑽出，像初春萌發的新芽，尖端卻凝著淡淡的黑氣，觸之如冰針刺骨。通道兩側的白骨在聖力流蘇的照耀下泛著冷光，那些凝固在骨頭上的恐懼人臉漸漸舒展，指骨不再僵直地指向深處，而是緩緩垂落，仿佛終於得以安息。
    “海長老的聲音是從東邊傳來的。” 楚瑤的紅綢纏上秦逸的手腕，混沌誅魔劍在前方開路，劍身在岩壁上劃出火星，照亮了壁上模糊的修仙者壁畫 —— 畫中仙尊的麵容正被黑氣侵蝕，漸漸化作魔影的模樣。“這條通道比來時更安靜了，連骨針陣的殘骸都沒見到。” 她突然停住腳步，紅綢驟然繃緊如弓弦，“不對勁，我們好像在繞圈。”
    秦逸的金色魂契突然貼向岩壁，光紋在石麵上蔓延，勾勒出通道的立體圖。圖中顯示他們的位置在不斷重複某個環形軌跡，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的陀螺。“是陣法！” 他的光翼突然展開，金色光芒照亮頭頂的穹頂，那裏隱藏著與萬魔殿相似的符文，正隨著他們的移動微微發亮，“有人在我們離開後動了手腳，這是‘回環陣’！”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刺入地麵，藍電順著石縫炸開，在環形軌跡的節點處激起火星。“找到了！” 他的靴底碾過冒煙的石屑，一股焦糊味混雜著血腥味撲麵而來，“這些節點的岩石比周圍更軟，是新布置的陣腳！” 雷靈根順著節點蔓延，藍電中突然傳來刺耳的嘶鳴，像無數毒蟲在同時振翅，“裏麵有東西！”
    秦雪的聖瞳穿透岩石，銀白光芒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黑影，像寄生在石縫裏的蟲子，正瘋狂啃噬著藍電。“是‘蝕靈蟲’！” 她的聖力流蘇突然散開，銀網罩向節點，“這些蟲子以靈力為食，被雷靈根驚動了！” 流蘇收緊的瞬間，無數黑色蟲屍從石縫中落下，化作腥臭的膿水，在地麵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秦逸的光刃劈開擋路的岩壁，碎石飛濺中露出後麵的通道。“回環陣的核心在祭壇方向！” 他的光翼帶著眾人加速，金色羽毛掃過蟲屍，激起陣陣白煙，“有人不想讓我們離開，故意拖延時間！”
    四人衝出通道的刹那，祭壇的景象讓他們倒吸冷氣。原本布滿黑曜石的地麵此刻裂開無數溝壑，黑氣從裂縫中湧出，在半空凝成巨大的旋渦，與鷹嘴崖的空間裂縫遙相呼應。海無涯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魔影們低沉的嘶吼，像藏在水底的巨獸在磨牙。
    “海長老他們出事了！” 楚瑤的青龍虛影突然衝天而起，龍爪撕開最近的黑霧，露出裏麵漂浮的樓船殘骸 —— 蓬萊島的樓船甲板上插滿了骨矛，上麵掛著修士的屍體，像風幹的臘肉。“這些魔影沒有撤退，是在重組陣型！” 混沌誅魔劍指向漩渦中心，那裏的黑氣比周圍更濃鬱，隱約可見海無涯的貝殼令牌，“蓬萊島的船隊……”
    秦逸的光翼突然拔高，視野中出現令人心悸的景象：數十艘樓船的殘骸漂浮在黑霧中，甲板上的修士們被黑氣纏繞，像被困在琥珀中的蟲子，手指還保持著握劍的姿勢。海無涯的貝殼令牌插在一塊船板上，藍光微弱得像風中殘燭，令牌周圍散落著數具魔族屍體，他們的喉嚨都被整齊地切開，顯然經過慘烈的廝殺。
    “他們在保護空間裂縫！” 秦逸的邪器突然指向漩渦，七塊碎片同時亮起，“這些魔影在加固裂縫，好像在等待什麽！” 他的金色魂契化作長鞭，纏住最近的樓船殘骸，“楚瑤，幫我把令牌帶回來！”
    楚瑤的紅綢與長鞭纏在一起，青龍虛影托著她衝向令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貝殼的瞬間，黑霧中突然伸出無數骨爪，像破土而出的荊棘，死死纏住了她的腳踝。“該死！” 麒麟真火順著紅綢蔓延，燒得骨爪發出 “滋滋” 的響聲，黑色的骨油滴落在地，“是骨煞的殘部！它們的骨頭裏藏著蝕靈蟲！”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拋向空中，藍電在黑霧中炸成電網。“秦雪！用聖力淨化蟲群！” 他的雷靈根順著電網蔓延，將骨爪與黑霧隔絕，“楚瑤，快撤！那些蟲子會順著靈力流爬過來！”
    秦雪的聖力流蘇在空中織成銀白屏障，蝕靈蟲撞在上麵紛紛墜落，化作黑色的膿水。“秦逸！漩渦中心有異動！” 她的聖瞳突然劇痛，銀白光芒穿透黑霧，照出裏麵漂浮的血色玉簡，與之前找到的一模一樣，玉簡上的符文正在緩緩轉動，像在呼吸，“是血魂術的總陣眼！”
    秦逸的邪器突然與血色玉簡產生共鳴，七塊碎片在他掌心旋轉，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原來如此！” 他的光翼帶著長鞭橫掃，將骨爪盡數斬斷，黑色的骨粉漫天飛舞，“魔影撤退是假象，他們在集中力量啟動總陣！隻要這枚玉簡碎掉，所有被血魂術控製的修士都會……”
    話音未落，黑霧中傳來沉悶的笑聲，像巨石滾過空穀。“都會成為魔神大人的祭品，對嗎？” 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從旋渦中走出，兜帽下露出半張被鱗片覆蓋的臉，正是本該在丹房自爆的李長老！他的手中握著那枚血色玉簡，指縫間滲出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瞬間化作小蛇，“秦逸小友，別來無恙？”
    “你沒死？” 楚瑤的紅綢纏上混沌誅魔劍，四象虛影在她身後咆哮，青龍的龍須因憤怒而顫抖，“丹房的自爆是假的！你早就用替身術逃了！”
    李長老摘下兜帽，露出布滿肉瘤的臉，左半邊是人形，右半邊卻覆蓋著黑色鱗片，像被強行拚接的怪物。“假的？” 他突然狂笑，聲音在鱗片和血肉間切換，時而尖利時而嘶啞，詭異至極，“那可是我修煉了三十年的‘分體術’，用半顆心髒換來的假死！” 他的指尖劃過血色玉簡，上麵的符文亮起紅光，映得他的臉更加猙獰，“要不是為了等你們拔出鎮魂釘，我何必這麽麻煩？”
    秦逸的光翼突然護住眾人，邪器在他手中凝聚起金光：“你和魔神做了交易，用我們的命換你的修為？” 他的金色魂契在黑霧中蔓延，光紋纏住那些被控製的修士，他們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這些蓬萊島弟子……”
    “他們？” 李長老的鱗片突然豎起，像無數把小刀，“不過是啟動總陣的鑰匙罷了。” 他突然將血色玉簡拋向漩渦，紅光在黑霧中炸開，那些被控製的修士突然睜開眼睛，眼中隻有黑色的瞳孔，嘴角流下黑色的涎水，“看到了嗎？隻要我捏碎玉簡，他們就會變成沒有意識的傀儡，幫我守護裂縫，直到魔神大人……”
    “休想！” 秦逸的邪器突然射出金光，精準地擊中血色玉簡，卻被一層黑氣彈開，金光在半空炸開，像散落的星辰。“這玉簡被魔神的力量保護著！” 他的光翼突然燃燒起來，金色火焰在黑霧中燒出通路，“楚瑤，用麒麟真火燒掉黑氣！林墨，雷靈根幹擾玉簡的靈力流！秦雪，聖力準備淨化！”
    三道力量同時爆發的瞬間，李長老的鱗片突然全部豎起，化作黑色的盾牌擋在玉簡前。“就憑你們？” 他的右半邊身體突然膨脹，化作巨大的骨爪拍向秦逸，爪風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當年老宗主就是用這招廢了我的修為，今天我要加倍奉還！”
    秦逸的光翼帶著邪器迎上骨爪，金色與黑色碰撞的刹那，他感覺手臂像是撞上了萬魔殿的石柱，劇痛從指尖蔓延至肩膀，光刃在骨爪上劃出火花，卻隻能留下淺淺的白痕。“這家夥的身體被魔氣改造過！” 他的光翼突然轉向，避開骨爪的橫掃，骨爪擦著他的光翼飛過，帶起一片金色的羽毛，“秦雪！聖瞳找他的弱點！”
    秦雪的銀白光芒穿透李長老的身體，照出他左胸跳動的半顆心髒 —— 那是人類的心髒，還在頑強地跳動，散發著微弱的紅光，與右半邊的黑色心髒形成鮮明對比。“在他的左胸！那顆人類心髒！” 聖力流蘇突然射向那裏，卻被鱗片擋住，銀白光芒在鱗片上炸開，“那裏沒有魔氣保護！”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纏上李長老的右臂，藍電順著鱗片蔓延，在左胸周圍炸出電網。“楚瑤！就是現在！” 他的雷靈根強行侵入對方體內，讓鱗片暫時失去光澤，露出下麵的血肉，“用混沌誅魔劍！”
    楚瑤的青龍虛影突然與混沌誅魔劍融合，金色火焰在劍身上燃燒，紅綢纏住李長老的脖頸，將他的身體向後拽扯，骨骼發出 “咯吱” 的響聲。“吃我一劍！” 劍刃劈向左胸的瞬間，李長老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骨爪突然反向抓向自己的心髒，“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毀滅！”
    秦逸的邪器突然插入兩人之間，金色光芒在李長老的左胸炸開，將骨爪與心髒隔開。“你以為我會讓你得逞？” 他的光翼緊緊按住對方的肩膀，金色魂契刺入李長老的丹田，“魂契?搜魂！”
    無數記憶碎片從李長老的腦海中湧出：被老宗主廢去修為的雨夜，他跪在青石板上，雨水混著血水浸透道袍；與魔族海玄子的第一次交易，他顫抖著接過黑色的丹藥；在禁地布置雙向陣時的猶豫，指尖的鮮血滴落在陣眼上；最後被魔神力量吞噬時的恐懼，身體像被無數蟲子啃噬……“不 ——！” 他的身體突然膨脹，像被吹爆的氣球，“我不會讓你看到…… 魔神的秘密……”
    黑色的血液從他七竅湧出，李長老的身體在金光中迅速消融，隻留下那枚血色玉簡在空中懸浮。秦逸的邪器立刻將其包裹，金色光芒緩緩淨化著上麵的黑氣，玉簡發出痛苦的嘶鳴，像在哭泣。“結束了。” 他的光翼扇動，將玉簡收入懷中，“這些被控製的修士……”
    秦雪的聖力流蘇突然散開，銀網罩向所有被控製的修士。“還有救！” 銀白光芒在他們頭頂凝聚成光球，溫暖得像陽光，“李長老的靈力消失後，血魂術的控製減弱了！” 光球落下的瞬間，修士們眼中的黑瞳漸漸消退，露出迷茫的神色，有人開始痛苦地呻吟。
    海無涯掙紮著從殘骸中爬起，貝殼令牌在他手中亮起藍光，左腿不自然地扭曲，顯然受了重傷，褲腿被血浸透，緊緊粘在傷口上。“秦逸小友…… 多謝……”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每說一個字都牽動傷口，“這些魔影的目標不是裂縫，是……”
    話音未落，空間裂縫突然劇烈收縮，黑色的潮水反向湧入，露出裏麵的景象 —— 那不是修仙界的鷹嘴崖，而是片陌生的海域，海麵上漂浮著無數船隻的殘骸，桅杆上掛著七大宗門的旗幟，正是十年前失蹤的遠洋船隊！船帆破爛不堪，在黑色的海風中獵獵作響，像招魂的幡旗。
    “是‘迷霧海’！” 楚瑤的紅綢突然指向遠處的島嶼，那裏的輪廓與古籍記載的仙尊遺跡一模一樣，島上的黑霧中隱約可見高聳的祭壇，“傳說中連接仙魔兩界的海域！魔影重組陣型是為了……”
    秦逸的邪器突然劇烈震顫，七塊碎片在他掌心旋轉，映出島嶼中央的祭壇，上麵插著根黑色的權杖 —— 與萬魔殿雕像手中的權杖一模一樣，杖頂的骷髏頭正對著他們，眼睛裏閃爍著紅光！“他們要複活真正的魔神！” 他的光翼展開到極致，金色光芒穿透黑霧，“李長老的記憶裏有段模糊的畫麵，魔神的殘魂藏在迷霧海的祭壇下，需要用七大宗門的靈力才能……”
    黑霧中突然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無數魔影從裂縫中湧出，這次的體型比之前大了數倍，翅膀上的鱗片在紅光中泛著金屬光澤，像覆蓋著鎧甲。為首的魔影摘下兜帽，露出張與人類無異的臉，隻是額頭長著根獨角，正是魔神的直係後裔 —— 魔炎！他的嘴角噙著冷笑，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
    “看來你們知道得不少。” 魔炎的指尖彈出黑色的火焰，在半空凝成火球，火焰中隱約可見扭曲的人臉，“可惜太晚了。”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被解救的修士，嘴角揚起殘忍的笑容，“既然血魂術沒用，那就用你們的骨頭來加固祭壇吧！”
    火球射向秦逸的瞬間，海無涯突然擋在前麵，貝殼令牌爆發出藍光，與火球碰撞在一起。“小友快走！” 他的身體在藍光中迅速幹癟，皮膚像枯樹皮般皺起，“帶著弟子們回青雲宗！迷霧海的坐標隻有我知道，我死了，他們就找不到……”
    藍色的光芒突然熄滅，海無涯的身體化作無數水珠，融入黑霧中，隻留下貝殼令牌在空中旋轉，最終落在秦逸手中。令牌上刻著的蓬萊島地圖突然亮起，標注著迷霧海的位置 —— 就在青雲宗海域的正下方，像顆潛伏在海底的炸彈。
    “海長老！” 秦逸握緊令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令牌邊緣硌得掌心生疼，“楚瑤，帶修士們從空間裂縫回去！告訴雲宗主，立刻加固海域防線！” 他的邪器在手中燃燒，金色火焰與黑色翅膀形成鮮明對比，“林墨，秦雪，你們跟我來！”
    楚瑤的紅綢突然纏上他的腰，混沌誅魔劍插在地麵，擋住撲來的魔影，劍身在魔影的撞擊下微微顫抖。“你要去做什麽？” 她的眼眶泛紅，四象虛影在身後不安地躁動，青龍的龍須因憤怒而豎起，“迷霧海是龍潭虎穴，你們三個……”
    “去毀了祭壇。” 秦逸的光翼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金色羽毛帶著溫暖的觸感，像冬日裏的陽光，“海長老用命換的時間，不能浪費。” 他的金色魂契纏住林墨和秦雪的手腕，“我們走！”
    光翼帶著兩人衝入空間裂縫的瞬間，楚瑤的青龍虛影突然纏住魔炎的腳踝，麒麟真火在她周身燃燒，將黑霧燒得滋滋作響。“想追？先過我這關！” 紅綢在黑霧中織成巨大的網，將所有魔影攔在裂縫另一側，“秦逸！記住我們的約定！桃花宴上，我要喝你釀的酒！”
    秦逸的聲音從裂縫中傳來，帶著笑意和堅定，穿透了廝殺聲：“一言為定！”
    空間裂縫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將廝殺聲和火焰聲隔絕在外。秦逸望著下方翻滾的黑色海水，海水像熔化的瀝青，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林墨的雷光劍和秦雪的聖力流蘇在他身邊閃爍，像兩顆永不熄滅的星辰。貝殼令牌在他掌心發燙，海無涯最後的笑容在腦海中浮現，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迷霧海的祭壇……” 林墨的雷靈根突然與海水產生共鳴，藍電在浪尖跳躍，像無數藍色的遊魚，“就在那座島嶼的中心，我的雷靈根能感覺到權杖的力量，像塊巨大的磁鐵，吸引著所有的靈力。”
    秦雪的聖瞳穿透海水，銀白光芒照亮海底的沉船，裏麵的修士骸骨保持著戰鬥的姿態，手中還緊握著法器，骨骼上殘留著黑色的爪痕。“他們的靈力被祭壇吸走了，” 她的聲音帶著沉重，聖力流蘇輕輕拂過海麵，激起一圈圈漣漪，“十年前的失蹤不是意外，是場預謀已久的獻祭。”
    秦逸的邪器突然指向島嶼，七塊碎片在他掌心旋轉，發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他們堅定的臉龐。“不管是預謀還是意外，” 他的光翼在黑霧中展開，金色光芒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劍，“我們都會讓它結束。”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隻留下貝殼令牌的藍光在海麵上閃爍，像座指引方向的燈塔。遠處的島嶼傳來低沉的鍾聲，與萬魔殿的鎮魂釘共鳴，在迷霧海的上空交織成詭異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