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冰原村語·屍潮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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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玄冰洞三裏地,秦逸的冰蠶甲突然泛起白霧,甲片縫隙裏滲出的冰珠落地即融,在雪地上蝕出串細小的孔洞。那些跟在身後的彩蝶突然聚成球狀,“嗡” 地炸開成金粉,落在阿珠的花盆裏,雛菊的根須立刻瘋長,將花盆撐裂道縫隙,露出裏麵裹著的半塊冰晶,冰晶裏封存的血珠正與七竅星圖共鳴,在雪地上投射出村落的影子,像被陽光拉長的炊煙。
    “這雪底下埋著東西。” 楚瑤的紅綢纏著塊剛挖的雪塊,雪粒裏混著些黑色的毛發,用火折子燎過便顯出獸毛的紋理,根須狀的毛囊在雪水裏輕輕蠕動。她突然拽住秦逸的衣袖,紅綢末梢指向西北方的冰丘,那裏的積雪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露出底下的木柵欄,柵欄上掛著的不是獸骨,而是些凍硬的黑袍碎片,風一吹就發出 “嘩啦啦” 的響聲,像有人在抖落濕透的衣裳:“林墨用雷光劍戳冰丘時,劍尖剛碰到凍土就‘當’地彈回來,震得他劍穗上的銀鈴都啞了。你看這雪塊裏的毛發,在陽光下泛著青黑色,根須紮進雪裏就冒出細小紅點,跟玄冰洞裏的蟲卵一個德性,就是摸起來軟乎乎的,不像蟲卵那麽紮手。”
    林墨蹲在柵欄邊,雷光劍的藍電在黑袍碎片周圍遊走,電紋將布片上的骷髏紋燒成焦黑的窟窿。他用劍尖挑起塊凍硬的布料,布紋裏嵌著的冰粒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暗紅色的汙漬,與七竅星圖中的血紋隱隱相合,湊近聞有股淡淡的黴味,布料落在雪地上,接觸到彩蝶金粉便 “滋啦” 騰起白煙,在冰層上蝕出的紋路裏,竟凍著些細小的趾骨,看得阿珠往秦逸懷裏縮了縮。“這些不是普通黑袍,” 他用匕首撬開柵欄下的凍土,裏麵埋著串青銅鈴鐺,鈴鐺上的鏽跡正與冰晶共鳴,“冰原的凍土摻著陰屍宗的屍油,你看這泥塊裏的綠光,都是未散盡的屍氣,剛才挖雪的時候,鐵鍬碰到個硬東西,刨開才發現是半截凍僵的手臂,指骨上還套著跟玄冰洞同款的青銅戒指呢。”
    秦雪的聖力流蘇托著古籍懸在柵欄門,書頁被寒風掀得獵獵作響,停在記載 “冰原七村” 的章節。泛黃的紙頁上畫著七個散落的村落,每個村落中央都立著塊黑石,黑石上刻著與柵欄鈴鐺相同的符文,村民們穿著獸皮圍著黑石祈禱,石縫裏滲出的白氣在雪地上凝成護罩,將村落與外界隔絕。“古籍說這是‘寒石村’,” 她指尖撫過插畫中的黑石,銀白光芒讓模糊的批注顯形,墨跡裏摻著細小的冰碴,“冰原七村世代守護著‘鎮屍符’,你看這插畫裏的黑石,石底的紋路與七竅星圖中的鎮紋完全吻合,難怪陰屍宗會盯上這裏,他們要的不是冰魄花,是能控製屍潮的鎮屍符拓本,剛才玄冰洞的血祭,恐怕隻是為了引出守村人。”
    阿珠抱著裂開的花盆坐在雪堆上,雛菊的藤蔓順著柵欄往上爬,葉片上的金粉與鈴鐺共鳴,凍在柵欄縫裏的黑袍碎片突然顫動,吐出些黑色的霧氣,霧氣在雪地上凝成個矮小的人影,正朝著阿珠作揖。她突然指著村心的黑石,那裏有個穿獸皮的老者正在敲擊石麵,石屑飛濺的 “簌簌” 聲裏,混著孩童的哭聲,哭聲撞在護罩上又彈回來,在雪穀裏蕩出層層回音:“小花說這是守村人的魂影,” 她把臉埋在秦逸的衣擺裏,聲音帶著哭腔,“剛才有片葉子碰到黑石,石麵上突然顯出張人臉,說陰屍宗今晚要來搶孩子,讓我們快躲進地洞,地洞的入口在…… 在那棵歪脖子鬆樹下!”
    秦逸的邪器長劍突然與青銅鈴鐺共鳴,劍身上的金紋在雪光中流轉,將周圍的霧氣凝成冰雕。冰雕裏浮現出陰屍宗修士的影子,他們正將孩童綁在黑石上,黑袍上的骷髏紋與石麵符文相契,血色的霧氣從石縫裏湧出,將孩童的影子拖進地下,隻留下雙懸在半空的鞋,鞋帶還在輕輕搖晃。“鎮屍符的力量在減弱,” 他握緊劍柄,光翼展開時帶起的風雪突然轉向,“寒石村的護罩隻能再撐一個時辰,陰屍宗不是要搶孩子,是要用他們的生辰八字激活黑石下的屍窟,你看這冰雕裏的祭壇,與玄冰洞的冰魄花陣一模一樣,隻是規模更大,像要把整個冰原都變成養屍地。”
    楚瑤的青龍虛影撞向護罩時,龍爪剛觸到白氣就冒出白煙,龍鱗上的冰霜突然爆發出紅光,將護罩灼出個拳頭大的洞。紅綢纏住個從洞裏鑽出來的黑影,那影子落地便化作隻雪鼠,卻長著人的手指,被紅綢勒住的瞬間發出孩童的啼哭,皮膚 “劈啪” 裂開,露出底下蠕動的屍蟲,蟲群落在雪地上,竟拚出 “子時” 兩個血字。“這些是‘屍媒獸’,” 她甩動紅綢將雪鼠摔向冰丘,紅綢上的火焰突然轉青,“林墨用雷光劍劈雪鼠時,劍尖被鼠牙啃出個豁口,‘哢嚓’聲脆得像咬碎冰塊。它們的血能指引屍潮方向,你看這血字邊緣的冰晶,正在往黑石方向移動,速度比我們走路還快,估計是在標記路線。”
    林墨蹲在歪脖子鬆下,雷光劍的藍電在凍土上織成電網,電紋觸及的地方,雪層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木梯,梯級上的冰碴裏嵌著些灰褐色的毛發,與柵欄裏的獸毛同出一源。他用劍尖挑起根毛發,毛幹裏的血絲正在緩緩流動,與七竅星圖中的生紋隱隱相契,湊近聞有股鬆油的清香,毛發落在雪地上,接觸到金粉便化作隻冰蠶,順著木梯往下爬,在梯級上留下熒熒綠光:“這地洞是守村人挖的避難所,” 他用匕首撬開梯底的石板,裏麵藏著卷獸皮地圖,地圖上的紅點正往寒石村匯聚,“你看這毛發裏的鬆脂,都是被鎮屍符淨化的靈韻,剛才敲了敲石板,底下傳來‘咚咚’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拍擊,估計是躲進去的村民在求救。”
    秦雪的聖力流蘇托著古籍飛進護罩,書頁在黑石旁自動翻頁,停在記載 “屍窟” 的章節。泛黃的紙頁上畫著個巨大的地下洞穴,洞壁上嵌滿了棺材,棺材縫裏滲出的白氣在洞頂凝成雲團,雲團中央的石台與寒石村的黑石一模一樣,石台上的鎮屍符正在發光,將周圍的屍氣逼成鎖鏈形狀。“古籍說冰原下藏著上古戰場,” 她指尖撫過石台上的符文,銀白光芒讓模糊的批注顯形,墨跡裏混著細小的骨粉,“陰屍宗想借子時的陰時,用孩童的精血衝開鎮屍符,放出裏麵的百萬屍骸,你看這插畫裏的屍潮,每具屍體的胸口都嵌著冰魄花的種子,隻要接觸到活氣就會炸開,比玄冰洞的寒屍厲害十倍。”
    阿珠抱著花盆鑽進地洞,雛菊的藤蔓順著木梯往下垂,根須接觸到洞底的幹草便開出白花,花瓣上的金粉落在個蜷縮的孩童臉上,孩童突然停止哭泣,指著洞角的陰影:“小花說那裏有具凍僵的屍體,” 她的聲音帶著顫音,小手緊緊攥著秦逸的衣角,“屍體的手指在動,指甲縫裏夾著黑袍的布絲,跟柵欄上掛著的一模一樣,它…… 它好像在往我們這邊爬!”
    秦逸的光翼裹著金光護住洞口,邪器長劍劈開撲來的雪鼠,劍刃上的金紋與地洞的石壁共鳴,將藏在石縫裏的屍蟲震成粉末。洞底的積水突然沸騰,冒出的氣泡裏浮出些青銅碎片,拚湊起來竟是麵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眾人的身影,而是片蠕動的屍海,屍骸的眼眶裏都插著冰魄花,花瓣正在緩緩綻放。“鎮屍符的核心在銅鏡裏,” 他將七竅星圖按在鏡麵上,紅光突然暴漲,“陰屍宗的長老沒死透,他用殘魂附在屍蟲身上,想借屍潮毀掉鎮屍符,你看鏡中那朵最大的冰魄花,花心的紅光與玄冰洞的完全一致,肯定是他的元神所在!”
    楚瑤的紅綢與青龍虛影守住地洞入口,紅綢上的火焰在地洞的濕氣中騰起綠焰,將爬進來的屍媒獸燒成灰燼。青龍的龍爪拍向洞頂的鍾乳石,石筍墜落的 “轟隆” 聲裏,夾雜著外麵屍潮的嘶吼,那些從凍土中爬出的屍骸渾身覆冰,眼眶裏的冰魄花正隨著嘶吼閃爍,每前進一步,腳下的積雪就化作黑水,在雪地上匯成蜿蜒的小溪。“這些屍骸不怕普通刀劍,” 她甩動紅綢將枚燃燒的屍蟲彈向洞外,“林墨用雷光劍劈斷屍臂時,斷口立刻凍結,‘哢嚓’聲又長出新的來。得用麒麟真火融掉他們身上的冰殼,你看那朵冰魄花,花瓣沾到火焰就蜷縮,跟被燙著似的!”
    林墨的雷光劍在地洞深處炸開藍電,電紋順著石壁蔓延,將藏在棺材裏的屍骸釘在原處。他發現每具屍骸的胸口都刻著陰文,與七竅星圖中的死紋相契,用劍尖刮下的屍粉落在銅鏡上,鏡中冰魄花的花瓣突然凋落,露出裏麵的黑色蟲卵,蟲卵裂開的 “哢嚓” 聲像在啃食骨頭。“這些屍骸是用鎮屍符的力量封印的,” 他用劍鞘頂住塊墜落的岩石,“陰屍宗長老篡改了符文,讓守護變成了滋養,剛才打碎具屍骸,裏麵掉出半塊青銅戒指,戒麵的骷髏紋正在流黑血,跟玄冰洞的令牌是一對!”
    秦雪的聖力流蘇托著古籍懸在銅鏡前,書頁上的鎮屍符圖案正在發光,與鏡中殘留的紅光相抗。她將聖力注入古籍,泛黃的紙頁突然飛出無數符文,像群銀色的蝴蝶撲向鏡中屍潮,符文所過之處,屍骸身上的冰魄花紛紛消融,露出底下正常的屍骨,眼眶裏滲出清澈的淚水,滴落在鏡麵上 “叮咚” 作響。“鎮屍符的真諦是安息,” 她的流蘇突然纏住枚墜落的花瓣,“不是鎮壓,陰屍宗不懂這個道理,才會被屍氣反噬,你看這些淚水,都是被安撫的亡魂,他們在幫我們削弱長老的元神!”
    子時的鍾聲從黑石頂傳來,地洞突然劇烈搖晃,洞頂的積雪 “簌簌” 落下,在地上堆成個小丘。阿珠的雛菊突然指向洞壁的裂縫,那裏的泥土正在剝落,露出塊刻著鎮屍符的石板,石板後的暗格裏,躺著個穿獸皮的老者屍體,手裏緊緊攥著塊完整的銅鏡,鏡麵光滑如鏡,映出眾人焦急的臉龐。“小花說這是守村人的族長,”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很堅定,“他用自己的元神加固了鎮屍符,隻要把兩塊銅鏡合在一起,屍潮就會消失,那些冰魄花也會變成普通的雪花!”
    秦逸的邪器長劍劈開擋路的屍骸,將半塊銅鏡按在完整的鏡麵上,“哢嚓” 聲過後,兩道紅光衝天而起,在地洞頂部炸開成光網。那些爬進來的屍骸突然停滯,身上的冰魄花紛紛化作雪花,落在地上 “簌簌” 作響,像春天到來前的最後一場雪。陰屍宗長老的嘶吼從鏡中傳來,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化作道黑煙被光網吸收,銅鏡上的鎮屍符突然亮起,將地洞照得如同白晝。
    當天光微亮時,眾人鑽出地洞,發現寒石村的護罩已經恢複,黑石上的符文正在發光,將周圍的屍潮痕跡盡數抹去。那些躲在地洞的村民陸續走出,穿獸皮的婦人抱著阿珠哭泣,老者們則跪在秦逸麵前,將兩塊合二為一的銅鏡奉上,鏡麵映出的不再是屍海,而是冰原七村的全貌,每個村落的黑石都在發光,像雪地裏的星辰。
    “總算結束了,” 楚瑤的紅綢纏著塊剛摘的冰魄花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清水,“這冰原比玄冰洞熱鬧多了,就是晚上太吵,屍骸的嘶吼聽得人睡不著。我猜村民們會在黑石旁種滿雛菊,明年這時候肯定很漂亮,再也不用擔心屍潮了。”
    林墨的雷光劍在雪地上劃出藍電,將殘留的屍氣盡數驅散:“結束是結束了,但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幫村民修補房屋,教他們怎麽用鎮屍符自保。不過先說好,下次再有這種事,可得讓我先睡個三天三夜,天天打打殺殺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得找個暖和的炕好好歇歇。”
    秦雪的聖力流蘇托著古籍,書頁上的冰原地圖正被金光覆蓋,新浮現的畫卷裏,群孩童在黑石旁玩耍,手裏拿著銅鏡的碎片,將陽光反射到雪地上,拚出七竅星圖的形狀。“古籍說真正的守護是傳承,” 她指尖撫過孩童的笑臉,眼中滿是溫柔,“就像守村人族長用生命守護鎮屍符,我們也該把這份責任傳遞下去,讓冰原七村永遠安寧。”
    阿珠趴在秦逸肩頭,手裏的雛菊輕輕顫動,與村民們的歌聲遙相呼應。她突然指著東方的天際:“快看!冰原上的雪花變成了蝴蝶,正在跟著我們走呢!” 那些從屍骸上落下的雪花,在陽光下化作五彩的蝴蝶,組成個巨大的 “安” 字,跟在眾人後方,像片永遠不會消失的祝福,見證著這段冰原上的守護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