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機械人永遠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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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命運的歸途,都仿佛早已被注定,命運以它殘酷的方式,牽動每個人的神經。
——星元編年野史
凱瑟琳夫人和伊麗莎白坐在擺放著蛋糕塔的下午茶桌邊。
“伊麗莎白,在我睡在水晶棺期間其實你對我說的大多數話我都能聽到,”凱瑟琳夫人一手握住伊麗莎白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純真的好孩子。”
“凱瑟琳夫人。。。。。。”以往麵對沉睡的凱瑟琳夫人,伊麗莎白總是傾訴自己的煩惱心事,但是當凱瑟琳夫人醒來用一雙溫柔的眸子看著她,她卻有些遲疑。
“沒關係的,”凱瑟琳夫人溫柔道,“我知道對一個沉睡的人傾訴心事總是要容易些。”
“謝謝您,凱瑟琳夫人。”
“不客氣的,你不知道聽斯蘭德說你要在這裏小住我有多高興,好了,”凱瑟琳夫人笑,“拉著你敘了半天舊我看你也累了,帶你去你的房間休息吧。”
別墅雖然小卻十分精致,走廊裏鋪著柔軟的地毯,凱瑟琳夫人將伊麗莎白領到一個房間前,伊麗莎白正要進去,隻聽凱瑟琳夫人在她身後說:“其實我一直很擔心斯蘭德。”
伊麗莎白頓住腳步,回頭。
凱瑟琳夫人笑著搖頭:“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你進去吧。”
伊麗莎白一刹那間對斯蘭德有了一絲羨慕,最愛他的親人還在他身邊。
斯蘭德坐在白色露台的一張桌子旁,端起杯咖啡,布倫托學士站在露台欄杆邊,手中拿著一串項鏈:“你說你吞下了項鏈中的不明物質,然後完成了時光回溯?”
說著他拿起項鏈對準陽光,項鏈中水銀般的銀色液體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彩。
斯蘭德說:“雖然用這其中的物質我們成功將水變成了原油,但之前我們試圖用各種手段來分解項鏈中的物質都失敗了,得出的結論是它本身就是一個整體,無法解析,現在我在想,會不會如機械人運轉所需要的程序一般,它就如同一段可以加諸在我們身上實施作用的代碼。”
“作用於現實世界的代碼,這個想法有點兒意思,但是本著科學的精神,任何設想都要經過試驗來驗證,如果它是作用於現實的代碼的話,它就不應該隻對你起作用。”布倫托學士走到桌邊,把項鏈打開,其中的銀色液體在項鏈外殼上不斷變幻形狀。
“老師我不同意,”斯蘭德看向布倫托學士,“這太危險了。”
“科學嘛,”布倫托學士說,“總要有點兒冒險精神。”
斯蘭德明白他這位老師為了追求科學和真理稟性固執,也不繼續和他爭辯,伸手去搶他手上的項鏈。
布倫托學士連忙把項鏈收回來。
“老師您不要開玩笑了。從我的經曆您就知道這樣做危險性很大。”斯蘭德側身去抓項鏈,又被布倫托學士躲過了。
布倫托學士另一隻手提起旁邊的水壺,把其中的溫水倒到手中的銀色液體上:“我不開玩笑,為科學而獻身是偉大的,不過科學實驗也要講衛生。”
說罷,他就將被衝洗過的銀色液體吞了下去,斯蘭德伸手一撈,下一秒,隻有一個空空的項鏈殼子落在了斯蘭德手心。
伊麗莎白坐在房間裏的床上,房間顯然被精心布置過,盡量還原了她以前居住的房間,她可不相信斯蘭德會有這樣的好心和耐心,而對凱瑟琳夫人的依戀和感激又多了幾分,雖然有了較為安定的環境,但是有些事情,她並沒有忘記,她打開了全息投影屏。
“隻看塞爾維亞的場次。”伊麗莎白對著屏幕命令道。
隻見屏幕上顯現出熱搜最高的一個片段的題目:“塞爾維亞之死。”
伊麗莎白倒抽一口冷氣,雖然已經看過這個片段知道了這個事實,但是看到這個血紅的標題時,她仍然覺得無法相信。
下一刻門外敲門聲響起,伴隨著響起的還有凱瑟琳夫人關切的聲音:“伊麗莎白,你還好嗎?”
伊麗莎白按下了暫停,怔了會兒才去開門,凱瑟琳夫人手上端著餐盤站在房門口,她看向伊麗莎白有些蒼白的臉色,又看到了後麵的全息投影屏上的大字標題,即刻就明白了伊麗莎白驚叫的原因,她以為這個可憐的孩子還不知道她的姐姐已經死了。
“我很遺憾。”凱瑟琳夫人輕聲說,“不過,我知道你姐姐的墓地在哪兒,現在太晚了,明天,你要去看看麽?”
塞爾維亞屬於羅歇爾家的人,照理說家人可以選擇將她埋在羅歇爾家的家族墓地中,但是還有一個地方可以下葬,在星舞盛典上犧牲的人們被集中埋葬在主星的一個墓群,被稱為“光榮之地”,“光榮之地”離城市較遠處於市郊,但依山而建,位於樹林之中,風景優美。
天剛蒙蒙亮,“光榮之地”充滿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一架飛行艙就遠道而來,停在了其中的一個墓群前方。
伊麗莎白從飛行艙下來,一個方正的機械人聲音平正地問:“請問您要吊唁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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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維亞。”伊麗莎白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
“她在3d區268號,需要我帶您去麽?”
伊麗莎白搖搖頭:“不用了。”
機械人從道路正前方讓到旁邊。
伊麗莎白緩緩走上台階,本來凱瑟琳夫人說要陪她來的,但是她實在是等待不了,於是給凱瑟琳夫人留下口信,自己過來了。
清冷的風吹過伊麗莎白耳邊,撩起她的發絲,伊麗莎白走到塞爾維亞墓前,墓碑上是塞爾維亞明麗的笑容,下方是她的名字,以及一句紀念的話:“生命逝去,星舞之魂永存,勇士將永遠被全星係的人民銘記於心,願安息。”
所有在星舞盛典上死去的人的墓碑上都是這句話。伊麗莎白看著冰冷的墓碑,和被永遠定格在那裏的笑容,眼眶一紅。她想起了塞爾維亞在星上和她說的話,星舞盛典不是什麽好玩的遊樂項目,就如羅歇爾夫人所說,那是一個殺戮場。塞爾維亞曾經的背負和恐懼,這一刻,望著這麽多冰冷的墓碑,不知怎麽地,她明白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永遠不懂,但是這樣,就太自私了。
遠處,旭日東升,一滴淚滴落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風吹動樹葉,仿佛在簌簌低語,聆聽這一刻無言的悲傷。
忽然,不遠傳來腳步聲,伊麗莎白以為是來找她的凱瑟琳夫人,抬頭一看卻看到了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那身影側身對著她,臉藏在黑鬥篷的陰影裏,完全看不清。
伊麗莎白擦了擦眼眶,看向她。
“你可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從鬥篷下傳來幽幽的女聲,不答反問,“怎麽她死了,你也會難過嗎?”
伊麗莎白怔了怔,雖然她整個人都裹在黑色的鬥篷裏,但伊麗莎白總覺得不管是她的身形還是聲音都有點熟悉,她看著裹鬥篷的人,沒說話。
穿著黑色鬥篷的人依舊側身對著她:“如果她死了,你就是家裏唯一受寵的女兒,羅歇爾家唯一的合法財產繼承人,這樣,你是不是就得償所願了?”
“不當然不是。。。。。。”伊麗莎白喃喃搖頭,“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你沒有這麽想過,卻有人替你這麽做了。”那聲音中透著怨毒的寒氣,那人終於舍得微微側頭,看向伊麗莎白,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伊麗莎白眼中,鬥篷下的臉漸漸清晰。
“塞爾維亞?!”伊麗莎白驚叫,下一秒,她向塞爾維亞靠近兩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沒死!”
塞爾維亞後退兩步,把自己的身軀裹在鬥篷裏,冷冷看著她:“曾經的塞爾維亞已經死了。”
說著,塞爾維亞解開了自己的鬥篷,伊麗莎白頓住了腳步,陽光下,一個半機械半人類的塞爾維亞展現在伊麗莎白麵前,伊麗莎白現在才能完全看清塞爾維亞的臉,她的臉上有一道淡淡的縫合痕跡,而她的左手完全是機械的,右手則是機械混合著皮肉,兩隻腳露出的部分,也都是機械和皮膚共同組成,伊麗莎白倒抽了口冷氣,雖然上次在星上她已經見到了塞爾維亞的手臂,但是再度看到這樣非人類非機械的機體,伊麗莎白依舊有種強烈的無法接受感。
“在星舞盛典的最終決賽場上我落入了他人的陷阱,在我1米範圍內,炸彈爆炸了。”塞爾維亞活動著她的機械左手,看著伊麗莎白,冷冷說,“所以我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我還算活著麽?”
隻是看著,伊麗莎白就覺得這種機械混合著肉體地活著一定很痛苦,但是。。。。伊麗莎白看向她,艱難開口:“能活著,無論如何還是比死亡好,至少還有你身邊還有羅歇爾夫人。”
塞爾維亞怨毒地看向她:“在主星上,機械人永遠為奴,這樣暗無天日地活著,倒不如靜靜地躺在黑暗裏,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她痛恨羅歇爾夫人和王後的交易,痛恨所受的一切痛苦,痛恨——現在不能見天日的自己。
塞爾維亞唇上綻開一個冷冷的笑:“當初抽中參加星舞盛典的,是你,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怔住了。
“我是代替你去的。”
和暖的風吹動兩人的裙擺,伊麗莎白卻仿佛石化了。
塞爾維亞看著伊麗莎白:“伊麗莎白,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