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殊途各赴風波裏,一紙牽念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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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捏著那張“各安天命”的紙條,指尖幾乎要將紙角攥爛。
油燈的光落在她臉上,映出幾分落寞——他果然還是走了,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她猛地掀開車簾,冷風灌了進來,吹得她打了個寒顫,卻也吹散了幾分怔忡。
“停車!”她對著車夫喊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暗衛雖疑惑,還是依言勒住了韁繩。
馬車緩緩停下,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桃夭夭跳下車,目光掃過車廂角落那張寫給溫安寧與阿嫵的紙條,卻因心緒雜亂,並未在意,轉身便朝著後方那輛馬車走去。
“停車!”她揚聲喊道。
後車的暗衛與程瀟聞聲停下,溫安寧與阿嫵在車廂裏聽到動靜,掀簾探出頭,看到是桃夭夭,皆是一愣。
“桃姑娘?怎麽了?”溫安寧率先開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瞳孔微縮——她的小腹平坦如初,哪裏還有半分隆起的模樣?
程瀟也注意到了,握著劍柄的手猛地一緊,心頭湧上複雜的情緒。
喜的是小姐身上的“怪病”終於好了,可憂的是……前車那番動靜,再看桃夭夭此刻微紅的眼眶與落寞的神情,他哪裏還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小姐的清白之身,終究是給了灼其華。
“我……”桃夭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穩些,“我不跟你們去江南了,我要回桃家。”
溫安寧與阿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你想好了?”溫安寧問道,語氣裏帶著幾分擔憂,“如今江湖不太平,回桃家的路未必好走。”
“想好了。”桃夭夭點頭,眼神帶著幾分倔強,“那裏終究是我的家。”
程瀟在一旁沉聲道:“小姐,我們走吧!我護你周全!”
溫安寧看了看桃夭夭,又看了看程瀟,知道多說無益,便對暗衛道:“把前邊那輛馬車給桃姑娘他們吧!我們這一輛就夠用了。”
暗衛應聲照做,不多時便將前邊馬車趕到近前。
溫安寧與阿嫵看著桃夭夭和程瀟的身影登上前車,忽然想起什麽,對視一眼,快步走向那輛剛被騰出來的馬車。
“灼大哥會不會留下了什麽?”阿嫵小聲問道,語氣裏帶著一絲期盼。
溫安寧沒說話,隻是掀開車簾鑽了進去。車廂裏還殘留著淡淡的藥味與男子氣息,油燈依舊亮著,跳動的火苗映得角落那方折疊的紙條格外顯眼。
她走過去拾起,展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柳岩追兵未散,我引他們離開。江南別院等我,勿念。”
寥寥數語,卻讓兩人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走了……”阿嫵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眼眶瞬間紅了。
雖早有猜測,可親眼看到這紙條,那份失落與擔憂還是如潮水般湧來。
他寧願獨自引開追兵,也不願當麵告別,想來是怕她們挽留,更怕自己舍不得吧。
溫安寧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泛白。
她能想象出他寫下這紙條時的決絕,也能猜到他此刻正孤身麵對何等凶險。
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悶得發疼,卻又有一絲暖意——他終究是把她們的安危放在了首位。
“他說會去江南找我們的。”溫安寧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貼身的荷包裏,“我們該走了。”
阿嫵點點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跟著溫安寧下了馬車。
此時,桃夭夭與程瀟已坐在前車,正準備啟程。
見溫安寧二人走來,桃夭夭掀開車簾,臉上還帶著未散的落寞。
“我們要走了。”溫安寧站在車旁,目光落在桃夭夭身上,“一路保重,若是遇到難處,記得往江南傳信。”
“嗯。”桃夭夭輕輕應了一聲,看著溫安寧那平坦如今還未隆起的小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阿嫵,忽然低聲道,“你們……也保重。”
溫安寧點頭:“會的。”
阿嫵也湊過來,揮了揮手:“桃姐姐,再見啦。”
程瀟在駕車的位置上對著溫安寧拱了拱手,算是告別,隨即一抖韁繩,馬車緩緩動了起來,朝著與江南相反的方向駛去。
車輪碾過路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很快便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
溫安寧與阿嫵站在原地,望著那越來越遠的車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回到後車。
暗衛早已將馬車備好,見她們上來,便揚鞭啟程。
馬車重新駛入夜色,朝著東南方向行進。
車廂裏,阿嫵靠在溫安寧肩頭,聲音悶悶的:“溫姐姐,灼大哥會沒事的吧?”
溫安寧撫摸著荷包裏的紙條,指尖傳來紙張的粗糙觸感,像是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承諾。
她望著窗外飛逝的樹影,輕聲道:“會的。他那麽厲害,一定能平安到江南的。”
隻是這一路,不知要闖過多少刀光劍影。
夜色更深了,馬車在寂靜的官道上前行,載著兩個女子的牽掛,朝著那個名為“江南”的約定之地,緩緩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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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疆深處,瘴氣彌漫的山穀裏,吊腳樓錯落有致地依著山勢而建,五顏六色的經幡在潮濕的風裏獵獵作響。
蕭逸塵扶著妙音踏上熟悉的青石板路時,寨子裏的蠱蟲似乎都安靜了幾分。
可兩人走遍了寨中角落,甚至去了血月最常待的蛇窟旁的閣樓,都沒見到那抹妖嬈的紅影。
“她竟然沒回來!”妙音猛地將手中的銀飾砸在竹桌上,精致的臉上滿是怒意,眼角的銀紋因情緒激動而微微發亮,“不是說她回來了嗎?這丫頭竟敢騙我!!”
她本就對血月擅自離寨不滿,如今見人遲遲未歸,更是怒火中燒,指尖扣著的毒蠱囊隱隱發燙,似要隨時飛出。
蕭逸塵站在一旁,眉頭微蹙。
此時,他一身玄色苗服,袖口繡著繁複的蛇紋,氣質沉穩:“妙音稍安勿躁。血月性子野,或許是途中耽擱了。”
“耽擱?”妙音冷笑一聲,“她眼裏還有我這師父,怕是早就忘了苗疆的事!如今族中蠱池異動,她這個聖女倒好,蹤影全無!”
蕭逸塵沉默片刻,寨中近來確實事端頻發,蠱池的異動關乎苗疆根基,確實不能再等:“這樣吧,苗疆事務繁雜,你留在此地主持大局。我回中原一趟,定能尋到血月的蹤跡,帶她回來。”
妙音看向他,眼中怒意稍減:“也是,你離開雲天盟這麽久,也該回去了!隻是你與魔頭關係,恐怕整個江湖都要對付你……”
“無妨。”蕭逸塵抬手按住腰間的骨笛,眼神堅定,“我自有分寸。找到血月,問清她的打算,若是她執意不回,我便強行帶她回來。”
妙音終究點了頭:“也好。你帶著我的本命蠱在身,若遇凶險,我能感知。”
次日清晨,蕭逸塵換上中原服飾,背著簡單的行囊,辭別妙音,踏上了出寨的路。他沿著瘴氣稀薄的山道前行,計劃先到湘西邊境,再設法打探血月的消息。
誰知行至一處荒僻的山穀時,周遭的空氣忽然變得粘稠起來,陽光被濃鬱的黑霧吞噬,耳邊傳來詭異的低語,像是無數冤魂在嘶吼。
“嗬嗬,蕭盟主,別來無恙。”
一道蒼老而陰鷙的聲音在黑霧中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
蕭逸塵心頭一凜,猛地抽出配劍,警惕地環顧四周:“誰?”
黑霧翻湧,一道身著黑袍的身影緩緩浮現,麵容隱藏在兜帽下,隻露出一雙閃爍著幽綠光芒的眼睛,周身散發的邪氣幾乎要凝固空氣。
“邪帝!”蕭逸塵瞳孔驟縮,他們劍山可是有過一麵之緣,隻是他此時的實力,為何感覺如此恐怖,比上次還要厲害!
邪帝輕笑一聲,聲音裏滿是戲謔,“你與魔頭關係匪淺,抓你回去,想必他會主動送上門吧?”
話音未落,黑霧猛地收緊,化作無數觸手纏向蕭逸塵。
他慌忙摸出胸口的骨笛,迅速吹動,召出數條銀蛇抵擋,卻被黑霧瞬間吞噬。
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他隻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黑霧散去,山穀恢複了平靜,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隻有地上殘留的一枚斷裂的骨笛,證明著這裏曾發生過一場短暫的交鋒。
遠在苗疆的妙音正在蠱池邊巡查,忽然心口一陣刺痛,指尖的本命蠱囊“啪”地裂開,裏麵的蠱蟲已化作一灘黑水。
她臉色驟變:“蕭逸塵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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