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江南月冷牽魂夢,桃夭夭深鎖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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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孟晚舟別院的荷塘邊,晚櫻落了滿地粉白。
溫安寧扶著廊柱慢慢坐下,手輕輕搭在隆起的小腹上,那裏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胎動,像小魚在水裏輕輕撥弄。
“溫姐姐,你看這鯉魚,比上個月又肥了些。”阿嫵提著裙擺蹲在池邊,指尖逗弄著水裏的紅鯉,肚子同樣高高隆起,行動已有些笨拙。
她回頭時,鬢邊的碎發被風拂起,露出一張帶著孕相的圓潤臉蛋,隻是眼底那點雀躍,總藏著揮不去的憂慮。
三個月了。
自那日與桃夭夭分別,她們按灼其華留下的字條,平安抵達這處孟家別院。
院子裏的紫藤爬滿了花架,從初開到落盡,又冒出了新綠,可關於灼其華的消息,卻像沉入荷塘的石子,連點漣漪都沒激起。
“孟大哥派去的人,還是沒消息嗎?”溫安寧的聲音很輕,帶著孕期的慵懶,卻掩不住那絲悵然。
阿嫵搖搖頭,把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含糊道:“暗衛說,江湖上把‘灼其華’三個字都快翻爛了,華山派天天喊著要除魔,可連他一根頭發絲都沒找著。有人說他被柳岩殺了,有人說他躲進了魔窟……”
“別聽那些胡話。”溫安寧打斷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荷包裏的紙條,“他說過會來江南。”
話雖如此,可每當夜風吹過窗欞,帶著荷塘的潮氣,她總會驚醒。
夢裏總有個模糊的身影,在刀光劍影裏越走越遠,任她怎麽喊都不回頭。
這天午後,管家匆匆進來,手裏捧著一封密信:“夫人,孟公子那邊傳來的。”
溫安寧的心猛地一跳,接過信拆開,指尖卻微微發顫。
信上隻有寥寥數語,說追查柳岩的蹤跡時,在一處深山發現了打鬥痕跡,現場有龍淵劍的劍氣殘留,還有幾滴幹涸的血跡,經查驗,與灼其華的氣息同源。
“血跡?”阿嫵湊過來看,臉色瞬間白了,“會不會是……”
“不會。”溫安寧把信紙捏緊,指節泛白,“他的劍,隻會讓別人流血。”
可話剛說完,喉嚨就像被什麽堵住,眼眶忽然熱了。
入夜後,阿嫵翻來覆去睡不著,摸黑爬起來,摸到溫安寧的房間,來到她的床邊:“溫姐姐,我想灼哥哥了。”
聲音帶著哭腔,“他是不是忘了我們?”
溫安寧掀開被子讓她進來,兩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擠在一處,像兩隻互相取暖的獸。
她輕輕拍著阿嫵的背,感受著自己腹中的動靜,低聲道:“他不會忘的。或許是被什麽事絆住了,或許……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
窗外的月光淌進來,兩人誰也沒有出生,隻是靜靜的看著 窗外!
“等孩子生下來,若是個男孩,就叫‘念灼’好不好?”阿嫵忽然說,聲音悶悶的。
溫安寧點頭,眼眶濕了:“好。若是女孩,就叫‘盼歸’。”
夜色漸深,荷塘裏的蛙鳴此起彼伏。
兩個孕婦依偎著睡去,夢裏或許都有同一個身影,正披星戴月,朝著江南的方向趕來。
隻是這等待,漫長得像要熬過一整個寒冬。
別院的門,夜夜都虛掩著一道縫。
暗衛說,是孟晚舟吩咐的,怕他回來時,推門的聲響驚擾了她們。
可那道縫裏,隻吹進了江南潮濕的風,吹不散滿院的牽掛。
………
桃家!
桃家堡的地牢陰冷潮濕,石壁上滲著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麵的稻草上。
桃夭夭蜷縮在角落裏,手腕被粗糙的麻繩捆著,勒出幾道紅痕。
三天前,她被程瀟護著剛到堡門口,就被父親桃明遠派來的人按住,連句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扔進了這裏。
“小姐,您就認個錯吧,家主也是為您好。”看守的老仆歎著氣,遞過一塊幹硬的窩頭。
桃夭夭別過臉,聲音啞得厲害:“我沒錯。”
她沒錯。錯的是父親眼裏隻有桃家的名聲,錯的是那些叔伯們隻當她是聯姻的籌碼,錯的是這地牢外的桃家堡,早就不是她記憶裏那個能讓她爬樹摘桃的地方了。
那天被押進來場景曆曆在目,她聽得清清楚楚,父親在大廳裏拍著桌子怒吼:“程瀟護主不力,還敢讓小姐在外敗壞門風,拖下去杖斃!”
“誰敢動他試試!”桃夭夭當時掙脫了護衛,瘋了似的衝進大廳,撞翻了案上的茶盞,“我肚子的問題是我自己事,跟程瀟無關!你們要殺他,先殺了我!”
她那時剛從峨眉派繞了一圈,並未找到想要尋找的人,便離開了!
此時體內內力雖未大成,可那股豁出去的狠勁,竟讓滿堂長輩都愣了神。
桃明遠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最終狠狠一甩袖子:“把他趕出去!永世不得踏入桃家地界半步!”
程瀟被押走時,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沒有怨懟,隻有沉沉的擔憂。
桃夭夭知道,他不會走。
此刻,地牢外傳來腳步聲,是她那位三叔公。“夭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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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佝僂著背,聲音透著虛偽的關切,“你父親說了,隻要你點頭嫁給點蒼派的少掌門,這地牢的門,隨時為你敞開。”
桃夭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讓他死了這條心。”
三叔公臉色一沉:“你以為那魔頭還會回來?三個月了,江湖上連個影子都沒有,多半是死了!你與那魔頭本就不清不楚,現在有人娶你,你就燒高香吧!
不嫁,就你這般模樣,留在桃家,讓我們整個家族跟著你丟人現眼嗎?”
“他會回來的。”桃夭夭說得斬釘截鐵,指尖悄悄攥緊了藏在袖中的“軟筋散”——那是溫安寧給的那些東西,她一直沒舍得扔。
三叔公見勸不動,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地牢重歸寂靜,桃夭夭靠著石壁,慢慢閉上眼。
她知道程瀟一定在附近,就像小時候她被父親罰跪祠堂,他總會偷偷在窗台上放一塊桂花糕。
而此刻,桃家堡外的溪鎮裏,程瀟正坐在茶館的角落,麵前的茶涼了都沒動。
他換了身短打,臉上故意抹了些灰,看著像個尋常的腳夫。
目光時不時瞟向通往桃家堡的路口,手裏的劍鞘被摩挲得發亮。
他知道小姐的性子,看似嬌蠻,實則比誰都執拗。
她絕不會甘心被關在地牢裏,更不會答應那門荒唐的親事。
她一定會想辦法傳信,而他能做的,就是在這裏等,等一個機會,帶她走。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青石板上,像一道沉默的誓言。
茶館外的小販在吆喝著賣糖葫蘆,孩童的嬉笑聲遠遠傳來,可這熱鬧裏,卻獨獨缺了那個總愛纏著他要糖吃的姑娘。
程瀟握緊了劍,指節泛白。
無論小姐要去哪,無論前麵有多少刀光劍影,他都會護著她,直到……直到那個叫灼其華的男人出現,接過這份擔子。
但在此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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