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眉心還在發燙的位置，指腹下那道黑紋像活物般輕輕跳動。
    星曜中樞的碎石還在簌簌往下掉，血殺羅刹護在我上方的血色鐮刀哐當撞開塊磨盤大的岩片，碎冰濺在她鬢角，很快被體溫蒸成白霧。
    "主子。"她側頭看我，眼尾的血痣被金光照得發亮，"那道光衝出去時，我感覺到三十裏外有三道元嬰境的氣息在逼近。"
    "不用管。"我盯著穹頂那道直通天際的金光，喉間突然溢出低笑。
    三天前在輪回碑前閃過的畫麵還在識海裏翻湧——被正道追殺的十二歲少年，係統彈出"血祭保命"時他咬碎的牙；二十歲在極陰之地挖出玉牌時，玉牌裏傳來的那聲歎息。
    原來不是係統選我，是魔帝血脈在挑能走到這裏的容器。
    "該換棋盤了。"我扯下沾血的袖角，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檢測到魔帝傳承覺醒，解鎖特殊兌換——萬象傳音符可跨千裏傳訊，覆蓋所有修士神識）。
    兌換條件：本命精血十滴。"
    十滴精血夠我躺三個月，但我指尖已經刺破了掌心。
    血珠剛滴入係統光團，整片星曜中樞的空氣都開始震顫。
    我閉著眼，任由神識順著傳音符的波動擴散，像撒網般覆蓋整個九霄大陸："三日後，極北冰原議事殿。
    九霄已毀，唯重建可存。"
    ...
    極北冰原的風卷著雪粒刮過耳際時，我正站在臨時搭建的議事殿前。
    這座用玄鐵和冰魄石搭成的殿宇在晨光裏泛著冷鐵的光，台階下已經停了七頂飛舟、三匹雷紋虎、還有隻縮成毛球的雪貂——那是散修聯盟的標誌。
    "主子，靈風長老到了。"幽冥狐的尾巴掃過我手背，她人麵狐身的模樣在雪地裏格外顯眼。
    我轉頭，就見個穿青衫的老者踩著木屐踏雪而來，腰間掛著串銅鈴，每走一步都叮鈴作響。
    "小友。"靈風長老在我麵前站定，撫著花白胡須笑，"老夫在蒼梧山研究靈脈布局三百年，若真能重建九霄..."他袖中滑出卷泛黃的圖紙，"這是我改良的"千星聚靈陣"，可保新建宗門百年內靈氣不泄。"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右側突然傳來冰裂聲。
    玄冰仙子踩著三寸冰刃掠過來，她身後跟著六個扛著玉匣的弟子，每隻玉匣都泛著靈脈特有的幽藍。"重建要資源。"她掀開最上麵的玉匣，裏麵整整齊齊碼著百張靈脈圖，"我聯絡了南境十八礦，三個月內能調運十萬塊中品靈石。"
    人群突然起了騷動。
    我抬眼，就見個穿杏黃道袍的老者分開眾人，他腰間懸著"玄真觀"的玉牌，捋著胡須冷笑："雲澈，你不過是個魔修！
    有何資格統領九霄？"
    我左手按在腰間的弑魔劍上，左眼的天機目突然發燙。
    金芒從瞳孔裏漫出來時，整座議事殿都被幻境籠罩——千年前的戰場在眾人眼前重現：正道修士舉著"除魔衛道"的旗子，卻在魔族與域外天魔拚到最後一刻時，從背後捅進了魔主的心髒；他們笑著分走魔宮的靈脈，轉頭就對外宣稱"魔族餘孽當誅"。
    "你們口中的正義。"我望著那老者慘白的臉，聲音像淬了冰，"是用盟友的血寫的。"
    幻境消散時，玄真觀長老踉蹌著扶住台階，嘴角滲出血沫。
    人群裏傳來抽氣聲，有個穿紅裙的女修突然衝出來："我師父就是被正道以"魔修餘孽"的名義殺的！
    原來...原來他們才是..."
    "主子！"血殺羅刹的聲音從殿外炸響。
    我轉頭，就見她的血色鐮刀在雪地裏劃出半弧血光，三個黑袍人被釘在冰柱上，他們腰間的令牌在陽光下泛著幽黑——上麵刻著個"魘"字。
    "血影陣收得及時。"血殺羅刹甩了甩鐮刀上的血珠，她靴底的冰碴子碾過積雪，"這三個是來刺殺玄冰仙子的。"
    幽冥狐已經捏起那枚令牌。
    她指尖的銀甲劃過"魘"字時，突然倒吸口冷氣："這是千年前魔族暗衛的標記。
    他們怕我們真的重建成功。"她轉頭看我，狐耳在風裏抖了抖，"我這就去查各宗門的客卿名單，定能揪出所有臥底。"
    我望著殿外飄雪，突然伸手按住腰間的弑魔劍。
    劍鳴從劍鞘裏透出來，像在應和我心跳的節奏。"各位。"我提高聲音，左眼的金芒映得雪都發了亮，"我雲澈今日立誓：凡參與九霄重建者，無論正邪妖修，皆可分得新天地一席之地！"
    寂靜持續了三息。
    然後，一聲沉悶的掌聲打破了安靜。
    我轉頭，就見噬天狂猿蹲在殿頂，他毛茸茸的手掌拍得雪塊簌簌往下掉："俺信你！
    上次你給俺的妖丹，比那什麽正道給的靈果好吃多了！"
    人群裏有人笑出聲，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玄冰仙子率先上前，將靈脈圖雙手遞給我："這是南境礦脈的最新數據。"靈風長老也走過來，把"千星聚靈陣"的圖紙塞進我懷裏："明日開始，老夫就帶人勘探冰原下的靈脈。"
    夜色降臨時，議事殿裏的燭火還亮著。
    我翻著玄冰仙子給的靈脈圖，指尖突然頓在某處——南境最大的"蒼梧靈脈"標記旁，有團模糊的陰影。
    那陰影像被什麽東西刻意遮蓋過，連天機目都隻能看出個大概輪廓。
    "主子？"血殺羅刹端著藥進來，她發間的血玉墜子撞在瓷碗上，"該喝止血丹了，您今天用了十滴精血..."
    我合上靈脈圖，望著窗外飄落的雪。
    遠處傳來巡衛的腳步聲，還有幽冥狐壓低的聲音在布置暗樁。
    明天就要開始分配第一批靈脈，可這張圖裏藏的東西...
    我摸了摸眉心的黑紋，魔帝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他們不會讓你輕易重建。"
    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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