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繡刀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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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塚外,鐵甲衛的步伐整齊如雷,震得地麵微微顫動。月光下,三百具鐵甲反射出冰冷的光澤,麵甲下流動的金屬麵孔不斷扭曲變化,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裴厭站在洞口,血鏽刀在他手中微微震顫,刀身上的鏽跡如同活物般蠕動。他能感覺到這把刀正在貪婪地吸收自己體內的鏽毒,同時也抽走他的生命力。胸前的傷口沒有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縷鐵鏽色的霧氣從傷口滲出,被血鏽刀吸收。
"哥,你的體溫..."沈知微站在他身側,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
"沒事。"裴厭的聲音沙啞得不像人類,"血鏽刀本就是以命補鞘,父親當年...也是這麽做的。"
為首的鐵甲衛喉嚨裏發出金石摩擦般的笑聲,麵甲下的臉忽然定格成蕭景琰的模樣:"賢侄啊,你以為補了鞘就能贏?你父親當年也試過,結果如何?"
裴厭的右眼猩紅更甚,左眼卻恢複了更多黑色。他握緊血鏽刀,感受到刀塚內無數殘刃的共鳴:"我不需要贏,我隻需要...讓你們永世沉睡。"
"狂妄!"鐵甲衛集體怒吼,聲音重疊如同千萬人同時嘶吼。
第一波攻擊來得迅猛如雷。十名鐵甲衛同時躍起,手中長槍劃破空氣,直刺裴厭要害。裴厭沒有躲閃,血鏽刀橫斬而出,一道鏽紅色的刀氣橫掃而過。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被刀氣掃中的鐵甲衛動作突然凝滯,他們身上的鎧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鏽、腐朽,最終化作一堆鐵鏽散落在地。麵甲下流動的金屬麵孔發出淒厲的尖叫,隨即消散。
"血鏽刀能腐蝕鏽毒!"沈知微眼睛一亮,手中匕首劃出一道銀光,刺入一名偷襲的鐵甲衛頸部。然而匕首剛刺入,她就感到一陣刺痛——鐵甲衛的血液竟是流動的金屬,正沿著匕首向她手臂蔓延。
"鬆手!"裴厭一把拉開她,血鏽刀斬斷那名鐵甲衛的手臂。斷臂落地後迅速鏽蝕,但沈知微的匕首尖端已經變成了鐵灰色。
"他們的血就是鏽毒。"裴厭沉聲道,"不要被沾到。"
沈知微點頭,從靴筒抽出另一把備用的精鋼短劍。她注意到裴厭的動作比平時遲緩了些,血鏽刀每揮動一次,他皮膚下的金屬紋路就暗淡一分,而刀身上的鏽紅則更加鮮豔。
"哥,那把刀在消耗你的生命!"她忍不住喊道。
裴厭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知道。"
更多的鐵甲衛湧了上來。裴厭忽然單膝跪地,將血鏽刀插入地麵,低喝一聲:"起!"
刀塚內,所有殘刃同時震顫,隨即從地麵、牆壁上掙脫,懸浮於空中。裴厭右眼的猩紅光芒大盛,他雙手握住血鏽刀,猛地向上挑起——
"萬刃歸宗!"
數以千計的殘刃如同聽到號令的士兵,齊齊調轉方向,對準鐵甲衛群激射而去。金屬碰撞聲、刺入肉體的悶響、鐵甲衛的慘叫交織在一起。沈知微看得目瞪口呆——這是裴氏鍛刀術中傳說中的最高奧義,以氣禦刀,萬刃歸一。
然而這壯觀的一幕隻持續了短短幾息。大部分鐵甲衛雖然被刺中,但他們隻是稍稍停滯,就將體內的殘刃排出。那些被鏽毒完全控製的軀體,似乎已經不再受物理傷害的影響。
"沒用的,賢侄。"為首的鐵甲衛緩步向前,這次他的臉變成了裴沉舟的模樣,"鏽毒已成大勢,你父親當年就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選擇加入我們。"
"閉嘴!"裴厭怒吼,血鏽刀直指對方,"你不配模仿我父親!"
沈知微敏銳地注意到,當鐵甲衛變成裴沉舟模樣時,裴厭右眼的猩紅劇烈波動,體內的鏽毒似乎又活躍起來。她突然明白了什麽——這些鐵甲衛不僅能模仿他人麵貌,還能借此影響目標的情緒,從而加速鏽毒的侵蝕。
"哥,他在故意激怒你!"她急忙提醒,"鏽毒會隨著情緒波動而擴散!"
裴厭深吸一口氣,強行平複翻湧的情緒。他右眼的紅光稍稍穩定,但沈知微能看出他維持清醒已經越來越困難。
"知微,"他突然低聲道,"刀塚最深處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裴氏鍛刀術的最終秘密。如果我...沒能撐到最後,你一定要去看。"
沈知微心頭一緊:"別說這種話!我們一起..."
她的話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打斷。場地中央,數十名鐵甲衛突然開始融合,他們的軀體如同熔化的鐵水般交融在一起,最終形成一個三米多高的巨大鐵甲怪物。怪物的頭部沒有五官,隻有一張不斷流動、變換的金屬麵孔。
裴厭..."怪物發出數百人重疊的聲音,"加入我們...你將不再痛苦..."
裴厭沒有回答,他舉起血鏽刀,刀身上的鏽跡瘋狂蠕動,仿佛在渴望戰鬥。沈知微注意到,刀身比剛才又長了一寸——它正在成長,以裴厭的生命和鏽毒為食。
"知微,掩護我。"裴厭低聲道,隨即衝向鐵甲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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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咬緊牙關,從腰間取出三枚銀針——這是她最後的暗器。她看準時機,銀針激射而出,精準地刺入怪物膝蓋關節處。雖然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但成功讓怪物動作滯了一瞬。
裴厭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血鏽刀直刺怪物胸口。刀身毫無阻礙地刺入,鏽紅色立刻在怪物銀亮的軀體上蔓延。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巨大的金屬手掌拍向裴厭。
"小心!"沈知微驚呼。
裴厭勉強側身,但還是被擦中肩膀。他踉蹌著後退幾步,左肩已經變形——不是骨折,而是金屬化。血鏽刀插在怪物胸口,鏽蝕的範圍不斷擴大,但怪物的動作隻是稍稍遲緩。
"沒用的..."怪物體內的聲音嘲笑道,"我們...無窮無盡..."
果然,更多的鐵甲衛開始融合,第二個怪物正在成形。裴厭的臉色越發蒼白,他右眼的紅光開始閃爍,這是鏽毒即將反噬的征兆。
沈知微扶住他,感到他的體溫已經接近金屬的冰冷。"哥,我們必須撤退!"
裴厭搖頭,目光落在血鏽刀上:"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他突然抓住沈知微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記住,鏽毒怕火...真正的火..."
不等沈知微反應過來,裴厭猛地推開她,自己則衝向插在第一個怪物身上的血鏽刀。他握住刀柄,全身的金屬紋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紅光。
"裴氏鍛刀術最終式——"他的聲音變得不像人類,"焚身鑄刀!"
刹那間,裴厭全身燃起詭異的鏽紅色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鏽毒與血氣混合產生的特殊火焰。火焰順著血鏽刀蔓延到鐵甲怪物全身,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崩解。
"不——!"第二個怪物咆哮著衝來,但為時已晚。
裴厭轉身麵對第二個怪物,他現在的樣子已經半人半鬼——右眼完全猩紅,左眼卻恢複了清明;半邊身體金屬化,另半邊還是血肉之軀。血鏽刀在他手中變得通紅,仿佛剛從鍛爐中取出。
"父親...我終於明白你的選擇了..."裴厭低語著,揮刀迎向敵人。
沈知微站在原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突然明白了裴厭話中的含義——鏽毒怕火,而最純粹的火,是生命燃燒的火焰。裴沉舟當年可能也是選擇了同樣的道路,卻被誤解為背叛。
第二個怪物的巨掌拍下,裴厭不閃不避,血鏽刀直刺其掌心。刀身與金屬相觸的瞬間,鏽紅色的火焰再次爆發,將怪物整個吞噬。但這次,火焰明顯比之前微弱,裴厭的身體也開始出現裂痕——不是流血,而是像金屬一樣龜裂。
"哥!"沈知微再也忍不住,衝上前去。
剩餘的普通鐵甲衛似乎被這一幕震懾,暫時停止了進攻。場中央,第二個怪物在火焰中掙紮崩解,而裴厭單膝跪地,血鏽刀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沈知微扶住他,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大部分金屬化,隻有心髒部位還有微弱跳動。"堅持住...我帶你離開..."
裴厭艱難地搖頭,聲音微弱如蚊:"去...石碑...秘密..."
他的目光落在血鏽刀上,沈知微順著看去,震驚地發現刀身上的鏽跡正在緩慢褪去,露出下麵暗紅色的真正材質——那不是金屬,而是某種晶體化的血液。
"父親的血...我的血..."裴厭喘息著,"血鏽刀...能轉移鏽毒..."
沈知微突然明白了這把刀真正的用途——它不是武器,而是一個容器,一個能將鏽毒從一個人轉移到另一個人或物體)的媒介。裴沉舟當年可能是想用這把刀將世間的鏽毒全部轉移到自己體內,然後...
她的思緒被一陣新的震動打斷。遠處,更多的鐵甲衛正在集結,而這次,他們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蕭景琰的本體。他全身已經金屬化,隻有麵部還保留著些許人類特征,眼中閃爍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裴厭..."蕭景琰的聲音不再是人類的聲音,"看看你...多像你父親..."
裴厭在沈知微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他握緊血鏽刀,發現刀身又恢複了些許鏽紅色——那是吸收了剛才兩個怪物體內鏽毒的結果。
"知微..."他低聲道,"我拖住他們...你去刀塚深處..."
沈知微剛要反對,突然注意到裴厭的眼神——那是一種決絕中帶著希望的眼神。她瞬間明白了,裴厭不是在求死,而是在給她創造機會。血鏽刀和石碑上的秘密,可能是徹底消滅鏽毒的關鍵。
"我明白了。"她緊握了一下裴厭的手,然後迅速後退,向刀塚深處奔去。
蕭景琰——或者說被鏽毒完全控製的蕭景琰——發出一聲冷笑:"逃吧...你們終將臣服..."
裴厭舉起血鏽刀,刀身上的鏽跡突然活躍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蕭景琰,你錯了...我們裴氏...從來隻臣服於自己的意誌..."
血鏽刀上的漩渦越來越大,裴厭全身的金屬紋路開始向刀身流動。這不是攻擊,而是某種儀式——他正在將自己體內所有的鏽毒轉移到血鏽刀中,同時也在吸收周圍空氣中遊離的鏽毒。
蕭景琰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阻止他!"
鐵甲衛蜂擁而上,但為時已晚。血鏽刀已經變成了一個鏽毒漩渦的中心,最先靠近的鐵甲衛被直接吸幹體內的鏽毒,變成普通的空鎧甲散落在地。
裴厭站在漩渦中心,身體逐漸恢複血肉之軀,但麵色卻越發蒼白——轉移鏽毒的同時,他的生命力也在飛速流逝。他的目光越過敵人,望向刀塚深處,喃喃道:"知微...接下來...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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