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刀引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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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籠罩著刀塚廢墟,沈知微站在碎石堆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血鏽刀。三天了,她依然無法相信裴厭已經化為那座暗紅色的結晶雕像,永遠留在了崩塌的山體之下。
血鏽刀比想象中輕盈,刀身不再有鏽跡,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暗紅色,像是凝固的血晶。奇怪的是,這刀似乎與她產生了某種聯係——每當她情緒波動時,刀身就會微微發熱,仿佛在回應她。
"哥,如果你能聽見..."沈知微輕聲說,喉頭發緊,"我一定會找到純陽之火。"
刀身閃過一絲微光,轉瞬即逝。沈知微眨眨眼,不確定是不是錯覺。她最後看了一眼廢墟,轉身踏上南行的小路。
石碑上提到"純陽之火",血鏽刀也顯示需要"以純陽之火淬煉"。但什麽是純陽之火?她隻知道南方有火山群,那裏或許有線索。
傍晚時分,沈知微在一處小溪邊停下休息。她取出血鏽刀仔細端詳,陽光透過刀身,在地上投下一片暗紅色的光斑。刀身上那些細小的紋路,湊近看竟像是某種地圖。
"這是...指引?"她皺眉。
突然,刀身劇烈震動起來,差點從她手中跳脫。沈知微警覺地環顧四周——溪水對岸的灌木叢中,有什麽東西在移動。她迅速收刀入鞘,手按在刀柄上。
灌木分開,走出來的卻是一隻野鹿。它警惕地看了沈知微一眼,低頭飲水。
沈知微鬆了口氣,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仍未消散。她決定不在野外過夜,繼續趕路到下一個村鎮。
夜色漸深時,她終於看到了炊煙——一個小村莊坐落在山腳下。村口的牌坊上寫著"青林村"三個字,已經斑駁褪色。
村裏的客棧簡陋但幹淨。沈知微要了間角落的屋子,檢查過門窗後才坐下休息。她取出血鏽刀放在桌上,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在刀身上。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刀身吸收月光後,竟在空氣中投射出一條由光點組成的路徑,蜿蜒指向南方!
"這是...月引術?"沈知微聽說過某些特殊的金屬在月光下會顯現隱藏的標記,但從未見過如此清晰的指引。
光路持續了約半刻鍾後漸漸消散。沈知微小心地收好刀,和衣而臥。夢中,她看見裴厭站在遠處,全身籠罩在暗紅色的光裏,嘴唇開合似乎在說什麽,但她聽不見聲音。
第二天一早,村裏嘈雜的人聲吵醒了她。沈知微推開窗戶,看見村民們聚集在廣場上,中間躺著三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又是這樣...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七個了..."一個老婦人抹著眼淚說。
"全身鐵青,血管都變成金屬了..."另一個村民壓低聲音,"聽說是從北邊傳來的怪病..."
沈知微心頭一緊。鏽毒已經蔓延到這裏了?她快速收拾行李,下樓打聽情況。
客棧老板是個滿臉皺紋的老者,他邊擦杯子邊搖頭:"姑娘最好別往南走了,聽說南邊的路更不太平。最近好多商隊都失蹤了,找到的也都是這種鐵青的屍體。"
"什麽時候開始的?"沈知微問。
"就這半個月。"老板湊近些,壓低聲音,"有人說看見穿鐵甲的人在夜間活動,但官府查了又說沒有..."
沈知微謝過老板,還是決定繼續南行。血鏽刀的指引和鏽毒的蔓延都不是巧合,她必須加快腳步。
離開青林村不久,山路變得崎嶇難行。沈知微不時查看血鏽刀,但白天刀身隻靜靜反射陽光,沒有特殊反應。
午後,她在山路轉彎處發現一個簡陋的茶攤。攤主是個佝僂老人,正在給幾位過路商人倒茶。沈知微也坐下要了碗茶,順便打聽南邊的消息。
"再往南走兩天就是赤焰山了。"一個商人說,"那地方邪門得很,山上的石頭都是紅色的,寸草不生。"
赤焰山?沈知微心中一動。紅色石頭,聽起來確實與火有關。
就在這時,茶攤邊的樹林裏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所有人都轉頭看去——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踉蹌著走出來,他的皮膚呈現不正常的鐵灰色,眼睛完全變成了金屬色。
"鏽毒!"沈知微瞬間起身,血鏽刀已握在手中。
茶攤頓時大亂。商人們尖叫著四散逃跑,攤主老人嚇得癱坐在地。那個感染者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嘶吼,撲向最近的商人。
沈知微箭步上前,血鏽刀橫斬而出。刀身碰到感染者手臂的瞬間,一縷鐵灰色霧氣從傷口處被吸入刀中。感染者痛苦地後退,但很快又撲上來,這次更加狂暴。
奇怪的是,這次的感染者不像刀塚那些鐵甲衛一樣被血鏽刀克製。他的動作反而更加敏捷,皮膚下浮現出金屬紋路,像是有生命般蠕動。
"小心!他變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知微餘光瞥見一道青色身影從側麵襲來——是個戴竹笠的盲眼男子,懷中抱著一張古琴。他手指在琴弦上一撥,一道無形的音波蕩開,感染者頓時捂住耳朵痛苦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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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眼男子沒有停手,連續撥動琴弦,每一次振動都讓感染者身上的金屬紋路暗淡一分。沈知微看準時機,血鏽刀直刺感染者胸口。
這一次,刀身順利刺入。大量鏽毒被吸入刀中,感染者劇烈抽搐幾下後不動了,皮膚逐漸恢複正常顏色,但人已經沒了呼吸。
"你..."沈知微轉向盲眼男子,警惕未消,"你是誰?"
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襲青衫,眼睛上蒙著一條白綢帶。他微微頷首:"在下青嵐,是個遊方琴師。姑娘手中的刀...很特別。"
沈知微沒有放鬆警惕:"你能看見?"
"用這裏看。"青嵐指了指耳朵,"鏽毒感染者有種特殊的金屬共鳴聲,三裏外就能聽見。"
他蹲下身檢查死者:"這個感染程度...鏽毒已經進化了。血鏽刀對它不再有絕對克製力。"
沈知微瞳孔一縮:"你知道血鏽刀?"
青嵐站起身,白綢帶後的眼睛似乎能直視她:"我還知道你在找純陽之火。巧的是,我也是。"
"你到底是什麽人?"沈知微握緊刀柄。
青嵐輕輕撫摸琴弦:"淨火教最後一名弟子。我們教派世代守護純陽之火的秘密,直到半個月前..."他的聲音低沉下去,"總壇被鐵甲衛襲擊,師父讓我帶著"火引琴"逃出來。"
沈知微打量著青嵐和他的琴。琴身通體暗紅,像是某種特殊的木材製成,琴弦則泛著金屬光澤,但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她問。
青嵐"看"向血鏽刀:"因為那把刀選擇了你。而且..."他側耳似在傾聽什麽,"刀裏有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叫你的名字。"
沈知微渾身一震。裴厭?
就在這時,血鏽刀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刀尖指向南方。青嵐也轉向同一個方向:"更多感染者來了...至少十個。我們最好離開。"
沈知微不再猶豫,迅速收拾行裝。青嵐雖然眼盲,行動卻異常敏捷,兩人很快離開茶攤,鑽入山林。
"赤焰山是火山群,"青嵐邊走邊說,"淨火教的典籍記載,山腹中有一種名為"地心炎"的火焰,是純陽之火的源頭。"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那裏?"沈知微問。
青嵐嘴角微揚:"血鏽刀告訴我的。刀身震動時有特殊的頻率...它在指引南方。"
沈知微越發覺得這個盲眼琴師神秘莫測。但直覺告訴她,這人不是敵人。
夜幕降臨時,兩人在一處山洞休息。青嵐生起一小堆火,取出幹糧分給沈知微。
"能說說血鏽刀的來曆嗎?"他問。
沈知微猶豫片刻,還是簡略講述了裴氏鍛刀術和鏽毒的事,以及裴厭最後的犧牲。說到裴厭化作結晶時,血鏽刀突然發出嗡鳴,刀身上隱約浮現一張人臉輪廓——正是裴厭!
青嵐雖然看不見,卻似乎感知到了變化:"他在刀裏...沒有完全消失。血鏽刀轉移鏽毒的同時,也轉移了一部分使用者的...靈魂。"
沈知微心跳加速:"你是說,我哥的意識還在刀中?"
"一部分。"青嵐點頭,"淨火教典籍提過類似情況。當特殊材質的武器吸收足夠多的生命能量時,會成為"魂器"。"
他伸手輕觸血鏽刀,立刻縮回手指:"好強的執念...他想告訴你什麽。"
沈知微凝視刀身上模糊的麵容,裴厭的嘴型似乎在重複一個詞。她仔細辨認,突然明白了——
"小心...朝廷?"
青嵐神色一凜:"果然如此。淨火教被襲擊前,師父說過看到官印鐵甲衛。"
沈知微想起蕭景琰臨死前的話——朝廷高層早已被鏽毒控製。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他們的敵人就不隻是鏽毒,還有整個王朝機器。
"我們得加快速度,"她握緊血鏽刀,"必須在鏽毒完全進化前找到純陽之火。"
青嵐點頭,手指拂過琴弦,發出幾個清冽的音符:"明天就能到赤焰山地界。但那裏比鏽毒更危險...火山口附近有種生物,我們叫它"火魅",會攻擊一切靠近地心炎的活物。"
沈知微看向洞外的夜空。南方天際隱約泛著暗紅色的光,不知是晚霞還是火山映照。血鏽刀在鞘中微微發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裴厭,是你嗎?她在心中默問。
刀身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如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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