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脈共鳴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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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的輪廓在夜色中如一頭蟄伏的猛獸。
商洛雪伏在西牆外的槐樹上,胸前的紅紋隱隱發燙。距離柳寒煙分別已過去兩日,鎖心蠱的疼痛越來越頻繁。她咬開柳寒煙給的瓷瓶,將最後一粒冰魄丹含在舌下。刺骨的涼意立刻從舌尖擴散,暫時壓住了紅紋的灼熱。
大牢的防衛比上次嚴密許多。牆頭每十步就有一名弓箭手,箭頭上塗抹了熒綠色的液體——克製異族血脈的毒藥。正門處站著八名血奴,他們脖頸上的蚨錢烙印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銅色。
商洛雪取下短弓,手指輕撫箭袋中的十二支箭。柳寒煙給的不是普通箭矢,箭杆上刻著細密的符文,箭頭則是空心的,裏麵裝著某種黑色粉末。
"爆裂箭,南疆秘製。"柳寒煙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射中目標後會爆炸,但隻有六支是真的,另外六支是障眼法。"
她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瞄準牆頭最東側的弓箭手。夜風突然變大,吹得槐樹枝葉嘩啦作響。商洛雪屏住呼吸,感受著龍骨之力在血管中流淌。紅紋微微發亮,她的視力瞬間增強,連弓箭手眼皮上的疤痕都清晰可見。
鬆弦的瞬間,一陣劇痛從心口竄上肩胛——鎖心蠱在抗議龍骨之力的使用。箭矢偏離了預定軌跡,本該命中咽喉卻射中了肩膀。弓箭手剛要慘叫,箭杆突然爆裂,將他整個人炸下牆頭。
"敵襲!"
守衛的喊聲劃破夜空。商洛雪強忍疼痛,連射三箭。兩支命中血奴胸口爆開,第三支卻隻是普通箭矢,釘在門框上顫動。混亂中,她躍下槐樹,聽雨劍出鞘,劍身上的紋路泛著淡藍光芒。
胸前的紅紋越發滾燙。商洛雪知道燕橫就在裏麵,而且狀況很不好——紅紋與荊棘紋之間的感應從未如此強烈。她衝向西門,那裏已經有四名血奴持刀等候。
第一個血奴的刀劈來時,商洛雪側身閃避,聽雨劍劃過對方手腕。黑血噴濺,卻在接觸劍身時發出滋滋聲,化作青煙消散。玄鐵果然克製這些邪物!
另外三個血奴同時攻來。商洛雪旋身揮劍,劍鋒劃出一道藍色弧光。血奴們急忙後退,其中一人的麵具被劍氣掀飛,露出下麵腐爛的臉——這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被秘術操控的屍體!
鎖心蠱又是一陣劇痛。商洛雪踉蹌了一下,血奴趁機逼近。千鈞一發之際,她左手抽出最後一支爆裂箭,直接刺入最近血奴的眼窩。爆炸將四個敵人全部掀飛,氣浪也將她震退數步,後背重重撞在圍牆上。
喉頭湧上腥甜,商洛雪硬生生將血咽了回去。牆上守衛正在集結,更多火把向西門移動。她必須盡快進去。
排水渠!商洛雪想起上次的入口,轉身向西北角奔去。沒跑幾步,前方地麵突然爆開,一根金線如毒蛇般竄出,直取她咽喉。
司空皓!
商洛雪仰麵後倒,金線擦著鼻尖掠過。她單手撐地,聽雨劍向上斜挑,將金線斬斷。斷裂的金線卻像有生命般纏繞上劍身,開始腐蝕玄鐵。
"抓住她!大人要活的!"遠處傳來杜如晦的喊聲。
商洛雪催動龍骨之力,紅紋瞬間蔓延到右臂。她握住聽雨劍猛地一震,纏繞的金線寸寸斷裂。更多的金線從地麵、牆縫中鑽出,組成一張死亡之網向她罩來。
絕境中,商洛雪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她主動釋放了一部分龍骨之力。
紅紋如火焰般燃燒起來,從胸口蔓延到脖頸、臉頰。指甲暴長成利爪,瞳孔縮成兩道細縫。第一次完全清醒地使用這股力量,痛苦遠超想象,仿佛每一根骨頭都在融化重組。
金線網罩下的瞬間,商洛雪發出一聲非人的尖嘯。音波肉眼可見地擴散,所過之處金線紛紛斷裂,牆頭的守衛捂著耳朵倒下,七竅流血。
力量爆發隻持續了三息,代價卻是鎖心蠱向心脈推進了一大截。商洛雪跪倒在地,咳出一灘黑血。冰魄丹的效果完全消失了,胸前紅紋的邊緣開始滲出細小血珠。
但通路已經打開。她踉蹌著爬起來,衝向記憶中的排水渠入口。鐵柵欄還在,但已經被上次的破壞震鬆。商洛雪用聽雨劍撬開缺口,不顧尖銳的鐵邊劃破手臂,硬擠了進去。
排水渠比上次更加惡臭,水位也高了許多。商洛雪半爬半遊地前進,黑暗中隻能依靠紅紋的微光照明。通道似乎被人為改造過,幾次出現岔路。她憑著紅紋對燕橫血脈的感應選擇方向,有兩次差點走入死胡同。
前方出現微光。商洛雪熄滅紅紋光芒,悄聲靠近出口。透過鐵柵欄,她看到一間圓形刑房——與上次地牢布局相似,但更大,中央石柱上鎖著一個人。
不是燕橫。
那是個女子,雙手被鐵鏈高高吊起,身上隻掛著幾縷破爛的衣衫。最詭異的是,她的臉與商洛雪有七分相似,胸前也有紅紋,隻是顏色暗淡許多。
"又一個容器?"商洛雪心中駭然。
女子突然抬頭,直勾勾看向商洛雪藏身之處。她的眼睛沒有眼白,完全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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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女子咧嘴一笑,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你終於來了..."
商洛雪渾身汗毛倒豎。這女子給她的感覺比井底幻象還要可怕。正當她猶豫是否要現身時,身後水聲輕響——有人跟進了排水渠!
她迅速轉身,聽雨劍抵住來人的咽喉。黑暗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發亮。
"燕家燕回。"男子聲音低沉,帶著南疆特有的口音,"把劍拿開,商家的小姐。"
商洛雪沒有動,劍尖紋絲不動:"證明你的身份。"
男子輕笑,突然抓住劍刃一拉。鮮血順著劍身流下,但聽雨劍沒有腐蝕他的血——確實是燕家血脈。他另一隻手扯開左肩衣物,露出與燕橫相似的荊棘紋。
"滿意了?"燕回的聲音帶著譏誚,"我哥哥在哪?"
商洛雪緩緩收劍:"我以為你知道。"
燕回擠到她身旁,透過柵欄看向刑房,看到那個詭異女子時明顯僵了一下:"血傀儡...司空皓竟然真造出來了。"
"那是什麽?"
"用容器殘血培育的仿製品。"燕回從腰間取下一把彎曲的短刀,"沒有靈魂,但能模仿本體的部分能力。"
刑房中的女子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鐵鏈嘩啦作響:"姐姐!快走!這是陷——"
她的話被一根從天花板刺下的金線打斷。金線貫穿女子天靈蓋,她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垂下頭,再無動靜。
"晚了。"燕回冷笑,"他們已經知道你在這裏。"
果然,下一秒整個排水渠開始震動,前後出口同時傳來坍塌聲。燕回咒罵一聲,短刀劈向柵欄:"跟我來!我知道另一條路!"
商洛雪跟著他鑽出排水渠。燕回的動作如貓般敏捷,帶著她穿過幾條隱蔽的通道。奇怪的是,沿途竟沒有遇到一個守衛。
"太安靜了。"商洛雪低聲說。
燕回頭也不回:"因為他們在等我們自投羅網。"
通道盡頭是一扇鐵門,上麵刻著繁複的符文。燕回割破手掌,將血抹在符文中央。鐵門無聲滑開,露出後麵燈火通明的長廊。
"燕家血脈能打開刑部大牢所有暗門。"燕回解釋,"我父親設計的機關。"
長廊兩側站著十二名持刀侍衛,卻像沒看見他們一樣紋絲不動。商洛雪走近才發現,這些人的眼睛都被金線縫了起來。
"血聾子。"燕回厭惡地說,"聽聲辨位,比血奴難纏十倍。別出聲,跟著我的腳步走。"
他像跳舞一樣在長廊上走出複雜的路線,時而前進三步後退一步,時而側身橫移。商洛雪屏息跟隨,胸前的紅紋突然刺痛——燕橫就在附近!
轉過一個拐角後,前方出現一座鐵索橋,橋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淵。橋對麵是個懸浮的圓形平台,平台上立著五根石柱,中央柱子上鎖著一個人。
燕橫!
商洛雪差點喊出聲來。燕橫的狀況比上次更糟,全身皮膚幾乎沒有完好處,兩根銅管依然插在鎖骨處,不斷有血滴入下方的玉盆。但他的胸膛還在微弱起伏,還活著!
燕回按住她的肩膀:"別急,看橋上。"
商洛雪這才注意到,鐵索橋上布滿了幾乎不可見的金線,組成一張立體蛛網。任何觸碰都會引發致命攻擊。
"司空皓的拿手好戲。"燕回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皮囊,"南疆火蟻,最愛吃金線。"
他打開皮囊,數十隻赤紅螞蟻爬出,迅速分散到橋上。金線接觸到螞蟻的瞬間就開始溶解,發出刺鼻的酸味。
"走!"金線網剛出現缺口,燕回就衝上橋去。
商洛雪緊隨其後。剛跑到橋中央,平台上的燕橫突然抬起頭,嘶啞地喊道:"退後!不是——"
腳下的橋麵突然塌陷。商洛雪本能地抓住一根鐵索,燕回則甩出短刀,刀柄上的繩索纏住對麵平台邊緣。兩人懸在半空,下方是無底深淵。
"放手!"燕回突然對她喊。
商洛雪還沒反應過來,一根金線就從深淵中射出,纏住她的腳踝。更多金線如觸手般湧來,眼看就要將她拖入黑暗。
千鈞一發之際,燕回鬆開繩索,自由落體般墜到她身旁。他的短刀劃過一道寒光,斬斷纏繞商洛雪的金線,同時左手抓住她的腰帶。
"抓緊我!"燕回厲喝。
商洛雪抱住他的腰。燕回右手一抖,短刀上的繩索突然繃直——原來另一端係在他手腕上。繩索收縮,帶著兩人向平台蕩去。
即將著陸時,平台上突然出現十幾個血奴,手持長矛對準他們。商洛雪咬牙催動龍骨之力,紅紋亮起,但這次隻覆蓋了右臂——她必須節省力量。
第一個血奴的長矛刺來時,商洛雪用聽雨劍格擋,同時左手成爪掏向對方胸口。龍骨之力加持下的手指如利刃般穿透血肉,將血奴的心髒捏碎。
燕回的戰鬥方式截然不同。他的短刀軌跡詭異莫測,每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霧,更奇特的是,被他殺死血奴會迅速幹癟,仿佛血液被刀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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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背靠背殺出一條血路,終於來到中央石柱前。燕橫虛弱地抬起頭,左眼已經瞎了,右眼勉強聚焦在弟弟臉上:"阿回...你不該來..."
"閉嘴。"燕回割斷束縛他的鐵鏈,小心避開銅管,"我帶你們出去。"
商洛雪檢查燕橫的傷勢,心沉到穀底。除了表麵的酷刑痕跡,他體內還有至少三種劇毒在互相製衡,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鑰匙..."燕橫突然抓住她的手,"三把鑰匙...銀眼人是..."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平台開始傾斜,血奴的屍體紛紛滑入深淵。對麵廊橋上,司空皓的白衣身影緩緩出現,玉麵具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精彩。"他輕輕鼓掌,"燕家兄弟團聚,容器也到齊了。"
商洛雪將聽雨劍指向他:"放我們走,否則我毀了這平台,大家一起死。"
司空皓大笑:"你舍得燕橫死嗎?"他做了個手勢,平台停止傾斜,"其實我今天沒打算抓你們。大人有令,讓遊戲繼續。"
"什麽遊戲?"燕回厲聲問。
"集鑰匙的遊戲。"司空皓的目光落在商洛雪胸前紅紋上,"你們已經有兩把了,隻差最後一把。"
商洛雪想起井底幻象的話:"《龍骨誌異》全本?"
司空皓明顯愣了一下:"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他恢複從容,"不錯,全本在大人手中。想要的話,七日後子時,帶燕家兄弟到淨業寺地宮交換。"
"交換什麽?"商洛雪追問。
司空皓沒有回答。他轉身離去,聲音飄回來:"順便說,杜如晦是故意放你們進來的。他現在應該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了。"
平台突然一震,開始緩緩上升。燕回抱起昏迷的燕橫,臉色陰沉:"我們中計了。"
商洛雪突然想到什麽,摸向腰間——燕家的令牌不見了!杜如晦什麽時候...
平台升到頂端,露出一個出口。兩人帶著燕橫爬出去,發現竟是在刑部大牢後山的亂葬崗。遠處城門燈火通明,追捕的號角聲此起彼伏。
"分頭走。"燕回撕下衣襟簡單包紮哥哥的傷口,"我帶燕橫去安全的地方療傷。你去找柳寒煙,告訴她司空皓提到的"大人"是誰。"
"你怎麽知道柳寒煙?"商洛雪警覺起來。
燕回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因為三天前就是她告訴我你還活著,並讓我來京城救人。"他頓了頓,"小心她,冰魄針會讓人產生依賴。"
商洛雪想問更多,但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燕回已經抱起燕橫,消失在夜色中。她轉身向相反方向跑去,胸前的紅紋突然劇烈灼痛——鎖心蠱又開始活動了。
沒有冰魄丹,沒有燕橫的血,她必須盡快找到柳寒煙。但內心深處,商洛雪對那個神秘女子越發懷疑。所有人似乎都對她有所隱瞞,包括剛剛離去的燕回。
令牌被偷,燕橫垂危,司空皓口中的"大人"身份成謎...謎團越來越多,而時間隻剩下五天。
商洛雪的身影融入黑暗前,最後看了一眼刑部大牢的方向。那裏,一個黑影站在最高處目送她離去——杜如晦把玩著剛偷來的燕家令牌,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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