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氣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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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順著風憎劍的蛇形刃口滴落,少年心口的赤蓮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祭壇九盞青銅燈將我們的影子釘在石壁上,那些黑影脖頸的紫痕突然睜開成血目。
"你終於...明白了..."少年咳出的血沫裏閃著金砂,風憎劍在他胸腔發出嗡鳴。祭司的骨笛抵住我後頸,冰涼觸感中傳來嬰兒啼哭——那笛子竟是用新生兒腿骨雕成!
雨厭刀在祭壇凹槽中瘋狂震顫,刀柄蟠龍紋的鱗片片片倒豎。八百年前鑄刀師的記憶如毒蛇撕咬神經:黃沙漫天的月夜,同樣位置,同樣姿勢,隻不過當時握著風憎劍的正是我自己前世的麵容!
"輪回滋味如何?"祭司的黃金麵具下滲出黑血,他的指尖刺入我右臂紫痕。鑽心疼痛中,我看到風憎劍刃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曆代持劍者——每個都是我,每個都刺穿了不同裝扮的少年。
九道黑影突然暴起。我的倒影掐住自己脖頸,少年影子的風憎劍捅穿祭司幻象。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在青銅燈下模糊,雨厭刀突然騰空而起,刀柄末端彈出三寸短刃——那才是真正的弑神鋒!
"你錯了。"我旋身避開骨笛,反手握住雨厭刀彈出的短刃,"這次輪回,我選第三條路。"刀鞘狠狠刺入祭壇陣眼,積蓄八百年的血水轟然噴發。少年心口的赤蓮紋突然綻放強光,我們被血浪衝上井口時,看到祭司的身體正在分崩離析。
血菩提活屍在雨中自焚,灰燼裏的血絲纏住我的右臂。少年躺在廢墟裏,風憎劍仍插在胸口,劍刃卻浮現出梵文封印。雨厭刀短刃上的銘文開始流動,那些比發絲還細的刻痕竟組成西域地圖。
"往生井底..."少年沾血的手指在地圖某處畫圈,"有風憎劍的劍鞘..."他突然劇烈咳嗽,皮膚下的血月紋正在吞噬赤蓮。我撕開他肩頭衣物,赫然看見三個新月形胎記——與祭司身上的一模一樣!
地底傳來青銅棺槨移動的悶響。我們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跌入一條灌滿血水的密道。漂浮的嬰兒骸骨自動聚成引路燈,照亮牆壁上的古老壁畫:初代聖女分娩時,雙生子被分別刻上赤蓮與血月,而接生的穩婆手中拿著雨厭刀原型!
風憎劍突然發出悲鳴。劍柄彈出暗格,掉出半枚血琥珀——與雨厭刀柄的凹槽完全契合。前方水域亮起幽光,九口青銅棺逆流而來,棺蓋上的朱砂符咒與活屍脖頸紫痕如出一轍。
"閉氣!"少年突然把我按進血水。頭頂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透過血色水麵,我看見祭司的殘軀正被無數血菩提活屍拚接重生。他心口的血琥珀碎片裏,赫然映出少年幼時在冥教祭壇的畫麵!
第六口青銅棺突然開啟,棺中湧出的不是屍氣,而是帶著檀香的經卷。風憎劍自動歸鞘,雨厭刀短刃上的地圖指向棺底暗格。少年撕開經卷封皮,泛黃的紙上畫著雙生子換命秘術——正是我們此刻的姿勢!
"原來如此..."我盯著經卷上的符咒,"雨厭刀斬因果,風憎劍斷輪回。"少年突然抓住我持刀的手刺向自己眉心,刀鋒在觸及皮膚的刹那,八百年前的梵音在腦海中炸響。
血水密道突然顛倒,我們跌坐在往生井底的青銅祭壇。這次壇上插著的卻是完整的風憎劍,劍柄處纏著早已風化的裹屍布。九盞青銅燈自動燃起,火光中浮現出曆代聖子自戕的景象。
"哥哥..."少年突然用西域方言輕喚,他心口的赤蓮紋完全褪去,露出底下重疊的血月紋,"這次讓我替你。"風憎劍毫無阻礙地刺穿他心髒,雨厭刀卻自主架住劍鋒,刀劍相交處迸發的火星點燃了血琥珀。
祭司的嘶吼從井口傳來:"休想破局!"無數血菩提活屍如潮水般湧入,它們脖頸紫痕睜開成嘴,噴出帶著赤蓮花瓣的毒霧。少年沾血的手指在虛空畫出禁術符,我們腳下的青銅祭壇開始旋轉。
雨厭刀突然熔化成赤金流火,包裹著風憎劍形成全新刃器。刀不像刀,劍不像劍,刃身浮現的既非梵文也非咒語,而是密密麻麻的星圖。少年最後的血滴在星圖某處,那裏亮起的正是往生井的方位。
"太陰引路!"我揮刃斬向旋轉的祭壇。刃鋒觸及青銅的刹那,八百年來所有輪回者的記憶灌入腦海——原來每代持刃者都在此處留下悔恨,這些執念竟在井底形成了新的血琥珀礦脈!
祭司的身體突然膨脹成肉球,無數血菩提活屍被他吸入體內。少年殘存的左手結出蓮花印,風憎劍的劍鞘從井底射出,鞘身刻著與我們胎記相同的印記。當劍鞘與刃器合二為一,整個往生井開始坍縮。
"永別了..."少年最後的笑容定格在血火中。我抱著逐漸冰冷的軀體墜入星圖指引的暗河,身後傳來天地崩塌的轟鳴。雨厭刀與風憎劍融合後的新刃在掌心發燙,那些星圖正指引向西域更深處的地脈裂穀。
暗河水流突然變得滾燙,星圖刃器在黑暗中發出熒熒青光。少年屍身開始浮現冰晶,那些冰紋竟與刃身星圖完全契合。當我扳動刃柄機關,幽藍火焰照亮洞壁時,赫然發現岩層裏嵌著無數青銅棺槨——每口棺蓋上都刻著赤蓮與血月糾纏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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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突然湍急,星圖刃器自主插入右側岩壁。機關轉動的聲響中,整片石壁向兩側裂開,露出藏在山體中的巨大溶洞。九根青銅柱環繞著中央血池,池中浸泡的正是客棧裏那頂猩紅轎子!
"等你很久了。"轎簾無風自動,走出的女子與血琥珀中的聖女容貌無異。她赤足踏過血池,腳踝銀鈴蕩起的波紋裏浮現萬千活屍跪拜的景象。星圖刃器突然開始倒轉,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女人身上帶著與少年同源的蓮香。
"阿姊..."我脫口而出的西域古語把自己都驚住了。女子耳後的血月紋亮起妖光,她身後的青銅柱突然開裂,十二具裹著金縷玉衣的活屍破柱而出。這些活屍額間都嵌著血琥珀碎片,指甲上刻著與風憎劍相同的蛇形紋。
星圖刃器突然解體,雨厭刀與風憎劍交叉釘入血池。池底升起青銅祭壇,壇上擺著的竟是少年冰冷的身軀!女子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畫符,少年胸膛突然浮現旋轉的星圖——與我手中刃器顯現的一模一樣。
血池開始順時針旋轉,池中浮現出西域三十六國的疆域圖。女子甩出水袖纏住我的右腕,朱砂痣大小的血月紋在她虎口處明滅:"看仔細了,這才是往生門的真容。"
池水映出的幻象裏,我看到八百年前的自己——不,是初代鑄刀師——正將風憎劍刺入聖女胸膛。而聖女手中雨厭刀同時穿透的,竟是少年模樣的祭司!鮮血交融處綻放的赤蓮化作血琥珀,而他們腳下塌陷的地麵,正是此刻所在的溶洞。
"每次輪回都在加固封印。"女子突然扯開衣襟,她心口嵌著的血琥珀中封存著半片赤蓮,"你猜這次的血祭品是誰?"話音未落,那十二具金縷玉屍突然分解重組,拚接成與少年別無二致的活屍王。
星圖刃器發出尖銳鳴響,雨厭刀與風憎劍的裂痕中滲出青光。少年屍身突然睜眼,瞳孔裏旋轉的正是溶洞頂部的星圖。他抬手握住懸浮的刃器時,女子耳後的血月紋突然開裂,爬出的竟是縮小版的青銅棺槨!
溶洞頂部開始剝落,露出鑲嵌著九百九十九顆血琥珀的穹頂。每顆血琥珀中都封存著赤蓮花瓣,而我的右臂紫痕正在與這些花瓣共鳴。女子狂笑著躍入血池,她的皮膚逐寸融化,露出底下布滿血月紋的青銅骨架。
少年揮刃斬向池中祭壇,風憎劍卻突然調轉劍鋒。雨厭刀自主格擋的瞬間,我們三人的血在刃器上交融,穹頂血琥珀同時炸裂。紛飛的碎片中,我看到每個輪回裏少年死在我懷中的場景——有時是利劍穿心,有時是毒發身亡,最近那次是客棧血戰被活屍撕碎。
"這次不同了。"少年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八百年的滄桑。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膛,扯出跳動的赤蓮心髒按在祭壇。星圖刃器吸收心髒的刹那,溶洞所有青銅棺槨同時開啟,曆代輪回者的屍身爬出棺木,朝著血池跪拜。
女子化身的青銅骨架開始生長血肉,她新生的皮膚上交替浮現赤蓮與血月。當星圖刃器完全沒入她眉心時,整個地脈裂穀響起古老的誦經聲——那是比拜火教更久遠的,關於混沌初開時雙生神明的歌謠。
血池突然蒸發,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青銅巨門。門環是糾纏的赤蓮血月,鎖孔正是星圖刃器的形狀。少年殘存的身軀開始風化,他的聲音隨著飄散的灰燼傳來:"記住,門後是..."
女子尖嘯著撲來,新生出的十八條手臂各持冥教聖器。我反握刃器刺向青銅門,卻在觸及門環的瞬間看到恐怖真相——所謂往生門,竟是初代雙生神明相擁的屍骸所化!他們心髒處插著的,正是不斷輪回重生的星圖刃器。
"弑神者終成新神。"女子最後的手臂穿透我的胸膛,她額間星圖與刃器完美契合。劇痛中我轉動刃柄,青銅巨門轟然開啟的刹那,八百個輪回的記憶與神力同時灌注全身。少年消散前的笑容突然清晰——那分明是欣慰的神情。
血月赤蓮在門後虛空綻放,我握著漸漸消散的星圖刃器,踏進無數雙生神明隕落形成的星河。身後青銅巨門永久閉合的聲響,與女子最後的慘叫,都化作新生星圖中一粒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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