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山頂尋草迷霧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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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雲低垂,將雲霧峰裹在一層灰藍色的薄紗中。雲無妄腰間的玉佩泛起微光,與手中古樸的羅盤產生共鳴,指針瘋狂旋轉後,最終指向雲霧最濃稠的山巔。張小寶背著竹簍跟在身後,裏麵裝著王老倌給的驅邪艾草,可掌心的汗還是浸透了粗布衣裳。越往上爬,空氣越冷冽,每吸一口氣都像吞進碎冰,遠處不時傳來山石滾落的轟鳴,在空蕩蕩的山穀裏回響。
小心腳下,這霧......有蹊蹺。”少年突然停下腳步,折扇輕點地麵。隻見白霧中泛起詭異的漣漪,如同活物般扭動。雲無妄指尖凝出一道符印,金光閃過的瞬間,霧氣中傳來尖銳的嘶鳴,幾縷黑霧如觸手般急速縮回。張小寶這才發現,四周的岩石上布滿抓痕,深淺不一的溝壑裏還殘留著暗紅的黏液。
行至半山腰,整片山林突然陷入死寂。原本嘰嘰喳喳的鳥鳴、窸窸窣窣的蟲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無的低吼聲,像野獸的喘息,又像怨魂的嗚咽。霧氣愈發濃稠,化作乳白的屏障,將視線壓縮到三步之內。張小寶感覺後頸發涼,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貼在身後,可每次回頭,隻有翻湧的白霧。
別慌。”雲無妄展開羅盤,法器表麵的北鬥七星圖突然亮起,“這是迷霧障,專門迷惑心神。跟著星光走。”他的聲音沉穩,卻掩蓋不住眼中的警惕。兩人貼著山壁挪動,每一步都試探再三。突然,腳下的土地發出“哢嚓”脆響——竟是一截人類的腿骨,在霧氣中泛著森白的光。
穿過狹窄的山道,一片黑壓壓的森林橫亙眼前。古樹高聳入雲,枝椏交錯如巨蟒纏繞,樹冠間垂落的藤蔓沾滿水珠,在風中輕輕搖晃。雲無妄的羅盤指針劇烈震顫,指向森林深處。“紫心草就在裏麵。”少年握緊折扇,扇骨間滑出幾道銀絲,“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別應聲。”
踏入森林的刹那,溫度驟降。張小寶牙齒打顫,卻死死盯著雲無妄後背。四周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赤足踩在腐葉上;偶爾還有孩童的嬉笑,忽遠忽近。突然,迷霧中浮現出朦朧的人影,身著紅嫁衣的女子抱著繈褓,緩緩轉身,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張小寶剛要驚叫,就被少年捂住嘴,一股異香湧入鼻腔,讓他瞬間清醒。
幻境而已。”雲無妄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堅持住。”他們在林間穿梭,法器的光芒在迷霧中劃出金色軌跡。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抹紫色光暈。撥開層層藤蔓,幾塊巨大的青石映入眼簾,石縫中生長著幾株半尺高的植物,葉片呈心形,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正是紫心草。
張小寶正要上前采摘,雲無妄突然拽住他。隻見草葉上凝結的露珠突然變成血珠,青石表麵浮現出扭曲的符咒。少年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羅盤上,法器爆發出刺目金光,符咒瞬間消散。“小心,這是守護靈設下的陷阱。”他取出玉瓶,小心翼翼地將紫心草連根拔起,放入瓶中。
就在這時,森林深處傳來震天動地的咆哮,整座山峰都在顫抖。雲無妄臉色驟變:“封印又鬆動了!快走!”兩人轉身狂奔,身後傳來樹木斷裂的巨響,仿佛有巨獸在追趕。霧氣中,無數幽綠的眼睛亮起,形成一片詭異的光海,而他們,如同在黑暗中掙紮的螢火。
暮色四合時,青瓦山的祠堂前擠滿了村民。王二虎的手臂纏著滲血的繃帶,卻仍扛著沉重的千年桃木;李嬸的裙擺沾滿泥漿,懷中的陶罐卻被護得嚴嚴實實,裏麵裝著來之不易的靈泉水。雲無妄站在臨時搭建的祭台上,白衣被山風掀起,露出內裏繪製的金色符咒。他手中的紫心草在玉瓶中輕輕搖曳,與桃木、靈泉形成奇異的共鳴。
各位!”少年的聲音穿透暮色,“三件聖物齊聚,是天不絕我青瓦山!但接下來的封印儀式,容不得半點差錯!”他展開殘破的古籍,指著泛黃紙頁上的陣圖,“此乃‘北鬥鎮魔陣’,需以桃木為樁,靈泉為引,紫心草為眼,再輔以全村人的念力,方能壓製邪祟!”
廣場上,七根千年桃木已被削成尖銳的鎮魂釘,表麵刻滿複雜的符文。雲無妄將靈泉水緩緩灑在桃木上,水珠滾落的瞬間,符文泛起微光,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他又將紫心草置於陣法中央,刹那間,整座村子被紫色光芒籠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時辰將至!”王老倌顫巍巍地敲響銅鑼,聲音在山穀間回蕩。村民們手拉手圍成圓圈,趙媒婆帶頭唱起古老的鎮魂歌,歌聲蒼涼而悲壯。雲無妄站在陣眼,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玉佩、羅盤與鎮魂釘同時發出耀眼光芒,七道金光衝天而起,在夜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北鬥七星圖。
然而,就在陣法即將完成之際,西方天際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烏雲翻湧,化作巨大的鬼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俯瞰著村莊。地底傳來鐵鏈崩斷的聲響,整座山峰劇烈搖晃。雲無妄臉色蒼白如紙,他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紫心草上:“所有人,集中精神!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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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村民們的歌聲愈發激昂,手背上浮現出淡淡的金色紋路,與陣法產生共鳴。雲無妄揮動折扇,七根鎮魂釘騰空而起,帶著淩厲的氣勢,直插地底。一時間,地動山搖,金光與黑霧激烈碰撞,仿佛兩個世界在這一刻交匯。而那被封印的邪惡力量,正在黑暗中發出不甘的怒吼,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較量,正式拉開帷幕。
戌時三刻,銅鈴殘片在祭壇中央震顫不休,與天邊初現的啟明星遙相呼應。雲無妄立於北鬥陣眼,月白長袍上的暗紋隨著咒語流轉,化作遊動的金蛇。他指尖凝出的符印沒入桃木鎮魂釘,七道金光驟然衝天,在夜空中勾勒出璀璨的星圖。靈泉水順著刻滿符文的溝壑蜿蜒而下,與紫心草迸發的紫光交融,形成一道旋轉的光柱,朝著地底封印的方向轟然貫入。
急急如律令!”少年咬破舌尖,噴出的精血在空中化作古老篆文。廣場上,村民們手挽手組成人鏈,每個人額間都浮現出淡金色的陣紋。趙媒婆沙啞的鎮魂歌聲與王二虎的銅鑼聲交織,聲波震蕩間,遠處山林中的靈鳥紛紛振翅,五彩羽毛飄落,在空中凝成護佑的屏障。
眼看封印即將加固完成,天際卻突然泛起詭異的血紅色。原本澄澈的夜空如被潑墨,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匯聚,化作一張獰笑著的鬼臉。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閃電劈落,正中祭壇東南角,將千年桃木劈出焦黑的裂痕。地底傳來鐵鏈崩斷的巨響,整座村莊劇烈搖晃,祠堂的瓦片如雨點般墜落。
不好!血無咎要衝破封印了!”雲無妄的聲音被轟鳴聲淹沒。他腰間的玉佩迸發出刺目的光芒,卻在觸及黑霧的瞬間黯淡下去。邪惡力量如同黑色潮水般湧出,所到之處,花草瞬間枯萎,石塊崩裂成齏粉。張小寶驚恐地看著父親胸口的金色紋路開始逆向旋轉,那是封印失效的征兆。
少年的白衣已被冷汗浸透,發絲黏在蒼白的臉上。他強行運轉體內靈力,七根鎮魂釘再度升空,在半空組成旋轉的劍陣。然而黑霧中伸出無數腐爛的手臂,死死纏住桃木,指甲縫裏滴落的屍毒腐蝕得空氣滋滋作響。雲無妄感覺五髒六腑仿佛被鋼針穿刺,喉間腥甜翻湧,卻仍死死維持著陣法。
大家別鬆手!”他回頭大喊,眼中泛起血絲,“用你們的信念!想象守護家園的畫麵!”村民們咬著牙,將手攥得通紅。李嬸想起灶台上溫熱的粥,王木匠想起女兒繡的平安符,這些平凡的牽掛化作點點微光,匯入法陣。但邪惡力量太過強大,黑霧已侵蝕到陣法邊緣,離紫心草僅有丈餘距離。
突然,一聲清越的鳥鳴撕破天際。三隻靈鳥俯衝而下,尾羽展開如燃燒的彩虹,撞向黑霧。它們的身體在接觸邪物的瞬間化作流光,卻成功拖延了攻勢。雲無妄抓住機會,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銅鈴殘片。殘片與地底傳來的另一枚銅鈴共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給我......封!”少年拚盡全身力氣,將符印拍向陣眼。紫光與金光暴漲,如同一把利劍,直插地底。黑霧發出不甘的嘶吼,血無咎的聲音在每個人腦海中回蕩:“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待月圓之夜......”話音未落,封印重新閉合,大地歸於平靜。
雲無妄踉蹌著扶住祭壇,嘴角溢出鮮血。他望著逐漸消散的黑霧,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月光重新灑落,照亮村民們疲憊卻堅毅的臉龐。而在暗處,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在窺視,等待著下一次破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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