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司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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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崇禎頭幾日於天津四處走動之時。
    李祖述、劉澤清、陳演、泰寧侯上演末路狂奔,在海上徘徊三四天後,幾個家夥最終朝遼東半島進發。
    盡管隻帶了千把人一二十條船,孔有德仍舊親切地將其擁入懷抱。
    有昔日同僚投奔大金,孔有德感慨良多。
    雖聽到了大明禁軍與水師的厲害,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向黃台吉邀功。
    孔有德、尚可喜一幹在建奴的地位日漸穩固,兩年多前帶來了水師,還有建奴夢寐以求的紅夷炮,那些紅毛夷教官及工匠,更讓黃台吉如獲至寶。
    這下子又有同僚來投,無論實力和心理上,都得到一定振奮。
    ......
    天已漸漸變涼。
    崇禎領著大軍逼向山東,兒郎們添置了新衣褲,撐船與勒馬行軍,讓人身上燥熱。
    而江南這邊呢,綿綿秋雨給人一種煙霧環繞之感,呈現出更多陰冷與絲絲初冬氣息。
    去年江南大旱,隻是沒中原西北那般嚴重,今年春夏之際多地爆發洪澇,入秋後這麽久,長期陰雨不斷,明年說不定又要幹旱了。
    文人詩詞裏所謂水鄉美景,隻能停留於涼亭樓閣之中,廣大鄉野除了雜草樹木比北方茂盛,很多地方都顯現蕭條之色。
    隻能說比北方好一些,亡國氣象不那麽濃烈罷了。
    蘇州府,常熟縣。
    虞山絳雲樓,錢謙益府邸。
    “孟子雲,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君主與民同甘共苦,方能成就霸業,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他朱皇帝難道不知嗎?
    螻蟻怎可稱之為民?一群山村野夫如何懂得天下?唯我文人士紳方可謂之民矣!
    士紳乃王朝根基,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也。
    他朱皇帝窮兵黷武,搜刮民脂民膏,美其名曰新稅,嚴重破壞士紳利益,就不怕天下人都造他的反嗎?”
    錢謙益高談闊論,一眾弟子密友微微點頭,感受著這個當代大文豪的金石之言。
    當然,其中也有部分人表情木訥,或不可置否,似乎對他此番言論持謹慎與不屑之態。
    “恩師,朱皇帝實乃暴君也,橫征暴斂苛求無度!
    士紳收螻蟻多少佃租,關他皇帝何事?征收商業稅之舉,與當初閹黨強征我江南有何區別!
    朝廷國庫空虛,我等良田店鋪若幹,誰知道他朱皇帝哪天又會增加稅比,此舉就是把我等讀書人往絕路上逼啊!”
    門生嚴熊,惡狠狠地出言附和。
    新稅製將商稅升格到百抽五至百抽十之間,田稅正稅提高至一成,看似正稅變高了,實則平民負擔反倒更低。
    可對於享受慣了自行作主的士紳來說,完全極度不滿。
    朝廷與地方加賦和他們毫不相幹,反正朝下麵螻蟻身上施壓即可,他們也有更多理由壓榨,新稅一係列規定斷了他們的財路,這幫人心裏能高興才怪。
    “師弟謬論也!”
    一個聲音驚豔四座。
    “商業稅曆來有之,商賈利潤豐厚,陛下提高些許並無妨礙!
    數月前規定佃租不超百抽五,取諦一切苛捐雜稅,全天下永不加賦,堪稱曠絕古今!
    此種善政不正如孟聖人所言之以民為貴嗎?怎就叫橫征暴斂?我等財力豐厚,怎又叫逼上絕路!”
    瞿式耜再也忍不住了,高聲怒懟嚴熊。
    近段時日以來,錢老師多次聚眾議論國事,今日終於說得更直白,還稱天子為朱皇帝,司馬昭之心愈加明顯。
    “瞿起田,你此話什麽意思?你反對我便乃反對恩師,你忘了閹黨怎樣陷害你嗎?你欺師滅祖,大言不慚!”
    嚴熊毫不示弱,直接向瞿式耜懟了回去。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聖人誠不欺我也,倘若民心與君王社稷背道而馳,那聖人還會這樣說嗎!”
    瞿式耜聲如洪鍾,這番話讓錢謙益這愛麵子的家夥,都感覺臉龐微微發燙,他們妄議朝政,口出狂言抨擊君王,不是逆道而行還能是什麽。
    一群鑽牛角尖的家夥,滿嘴仁義道德,實際心裏麵極度自私,活脫脫當代偽君子。
    “起田兄此言不差,怪不得子龍兄多次書信告誡,說江南文人就是群貪婪可恥之輩,黃某還一笑置之,甚至對他背叛複社之舉深惡痛絕。
    如今看來子龍兄毫無過錯,乃黃某孟浪也,牧齋先生,道不同不相為謀,晚輩告辭!”
    黃宗羲站起身,他當下還不是錢謙益的門生,拱了拱手,繼而拂袖離去。
    “恩師,學生始終認為民便乃萬民,並非單指士紳權貴!
    感謝恩師往日栽培,從今以後請恩師忘掉起田,起田羞與恩師為伍!”
    瞿式耜朝錢謙益行大禮,此般做作,算是表明恩斷義絕。
    “告辭!”
    瞿式耜如同黃宗羲,瀟灑地闊步而走。
    他這個舉動,讓歸莊、毛晉等同門紛紛效仿,宣告與錢謙益正式決裂。
    錢謙益冷眼旁觀眾人反應,這幾個家夥在江南文人中知名度都很高,尤其瞿式耜,更是他看重的弟子。
    去年溫體仁指使本鄉秀才張漢儒誣告自己,害得他被關進大獄問罪,瞿式耜竭力為他爭辯,結果慘遭溫黨迫害。
    後來錢某人重金賄賂曹化淳,老曹使出渾身解數在天子麵前澄清事實,錢某人無罪釋放,卻也徹底斷掉仕途,他的得意弟子瞿式耜,跟著他被貶回鄉。
    按理兩師徒乃患難之交,均處於東林黨陣營,應該穿連襠褲,不想造化弄人,錢氏門徒搞了個四分五裂。
    錢謙益也沒辦法,朱皇帝傷害到了士紳利益,東林黨乃士紳中的最優秀群體,必須為利益而戰。
    管他李弘濟也好,管他孔胤植也罷,即便沒有他們,錢某人作為黨魁,也會振臂高呼。
    “諸位,還有誰要走,錢某絕不阻攔!錢某在此申明,留下者便乃同袍,離去者從此形同陌路!”
    “謹遵先生教誨!”
    過了好一陣,在場二十餘人異口同聲回應。
    錢謙益很滿意,我錢某人德高望重,不是吹牛,隻要跺幾腳,整個江南都得抖上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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