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咚咚咚”
    關寧軍大鼓敲得震天響，鐵騎四處狂奔攪得烏煙瘴氣，卻也始終處於建奴車陣百步之外。
    關寧騎兵製式兵器為三眼銃，三槍打完掄起就開砸，車陣前的拒馬是一道不易逾越的鴻溝。
    要衝過去可以，但得用不少同袍的生命去填。
    當騎兵被拒馬阻擋住步伐時，建奴重箭就會如雨點般落下。
    “速速集結盾陣！”
    “得令！”
    “”
    盾牌兵結成一個一裏多寬的大陣，基本處於一百二十步開外。
    一根根長矛、斑鳩銃、小型佛郎機隨即架在了盾牌上。
    “砰砰砰”
    斑鳩銃和佛郎機冒出一縷縷白煙，鉛彈打得車陣砰砰作響。
    這個距離屬於斑鳩銃有效射程極限，實際沒什麽用，但最起碼可以讓建奴不敢上前。
    倒是小型佛郎機威力更大，建奴重箭不敢冒頭了，冒出的部分人已被無情殺傷。
    八旗子弟冷兵器野戰號稱天下無敵，可惜沒有漢軍旗加入也就沒有火器。
    不然隔得這麽近即便明軍結成盾陣，也會出現一定損傷。
    “主子，明狗攻勢甚是凶猛！”
    侍衛朝大帳裏不斷傳達訊息。
    “損傷如何？”
    “傷亡不大，兩股蠻子都是結陣射殺，北麵火力更猛，已死傷兩三百包衣，東南麵兩軍對射，暫無大規模折損！”
    “告訴豫親王、武英郡王，務必穩紮穩打，切不可讓明狗攻入大營！”
    “嗻！”
    皇太極又踱起了步子，心頭多少還是有點擔憂。
    身為清國皇帝大營被襲，太特麽失麵子，明軍主要目的是攻城還是攻他已不再重要。
    倘若讓明狗攻進來，那就更無臉麵。
    “總兵大人，熱氣球已點火完畢！”
    “速速升空，見人見車就砸，別扔空地上！”
    “得令！”
    五團火焰陸續升空，隨著風向朝車陣飄去。
    建奴車陣離營寨一裏多，熱氣球攻擊最大距離不足四百步，根本進不了大營，建奴學精了，也懂得隨機應變。
    當然，祖大壽也沒指望攻進去，他隻想殺傷外圍，給建奴造成心理恐慌。
    “啊，鬼火，鬼火”
    “那是什麽”
    “上麵有人。”
    一眾建奴驚慌失措，他們還沒見識過午夜幽靈，很多人嚇得目瞪口呆。
    頭不敢抬跑也不敢跑，聰明點的如一歲小孩那般直往旁邊爬。
    “轟轟轟,”
    一枚枚震天雷狂瀉而下，中彈建奴瞬間被炸得血肉橫飛。
    “跑啊”
    “快跑啊”
    巨大爆炸帶走性命掀起塵土，這種恐懼讓人絕望，還管啥接敵與否，小命最重要。
    熱氣球不停砸入車陣之中，建奴堆了厚達一二十丈的輜重車不堪一擊。
    “變陣！”
    隨著一聲指令，盾牌陣開始朝一側緩緩挪步。
    後麵的纜繩兵操控著繩子，緊跟盾牌步伐。
    “哈哈哈”
    祖大壽笑了，老子攻不進大營，並不代表不能掃清障礙。
    今夜說白了幾千人都是為幾頂氣球服務，待到真正攻池之時，再讓狗日的領教厲害。
    “轟轟轟”
    兩刻多鍾光景，熱氣球橫向攻擊，近兩裏寬車陣與壕溝均遭不同程度損傷。
    所到之處喘氣兒的變成斷氣，往後跑的暫時保住了性命。
    不少輜重車燃起熊熊大火，串在一起的早遲都要引燃。
    “狗日的！”
    阿濟格憤怒異常，從開戰到現在一直暴跳如雷，隻能在箭樓上幹著急。
    騎兵衝也不敢衝出去，萬幸明狗也未繼續前進，黑燈瞎火有詐與否無法妄斷，加上皇太極嚴令，被動挨打真特麽堵得慌。
    想想那些包衣折損就折損吧，至少營中勇士毫發無傷。
    但通過今夜之後，想必人人心裏都會留下一抹無形陰影，軍心士氣大打折扣。
    “豫主子，明狗火力太猛，怎麽辦！”
    “切勿冒頭，穩住陣型！”
    “嗻！”
    多鐸咬牙切齒，他又有什麽辦法。
    先前明軍攻入一段車陣，他隨即派了一個牛錄步卒衝鋒，試圖阻止其鋒芒。
    結果離一百步之外就成群倒下，鉛彈密集程度是斑鳩銃無法比擬的，常規火繩槍更不值一提。
    這就是十四哥說的新式火槍啊，他終於見識到了。
    倘若讓騎兵去衝鋒，結果可想而知，八哥是對的，多鐸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別人割肉。
    “向祖總兵傳信，待回收熱氣球之後，我部再堅守三刻鍾！”
    “得令！”
    南麵升起氣球之時，虎大威就時不時掏出座鍾，他清楚滯空時間已經不多了。
    祖大壽那邊有步卒，他這邊火銃兵有馬匹撤退得更快，必須讓南麵的先撤。
    “稟祖總兵，虎將軍傳信，讓我部先撤！”
    “告訴虎將軍，祖某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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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命！”
    “傳本將軍令，把那兩份傳單射給建奴，回收熱氣球！”
    “遵命！”
    盾牌陣不再動了，纜繩兵將一根根繩索慢慢收攏。
    四周騎兵機動得更快，有的衝過車陣兩三百步又折返回來，總之比開始那會兒還要熱鬧。
    一陣忙活，營帳東南麵漸漸偃旗息鼓。
    東邊盡現魚肚白。
    兩部明軍有序撤退。
    一波波建奴探馬成了“歡送”者，眼巴巴看著明軍如潮水一般退去。
    他們還沒有經曆過此等落魄境遇，這回是頭一遭。
    “啟稟主子，各類車輛折損三百六十餘架，包衣死傷二千一百餘，步卒勇士死傷三百餘！”
    “明狗呢？”
    “恐怕恐怕”
    “混賬！混賬！”
    皇太極摔起了東西，不用多說，明軍幾乎毫發無傷。
    “稟主子，發現兩份傳單！”
    “念！”
    “奴才不敢！”
    一把接過那兩頁紙，皇太極看得雙目猙獰。
    兩份傳單內容一致，是幾年前在他麵前詐降的祖大壽寫的。
    意思是他奴酋太愚蠢了，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今晚打得很爽，明晚還要來打他，通篇全是羞辱之詞。
    “可惡！可惡！”
    皇太極一把掀翻桌子，嚇得奴才們戰戰兢兢。
    太特麽窩囊了，堂堂大清皇帝啊，妥妥顏麵掃地。
    “奴才無能，主子息怒。”
    “”
    一眾文武趴著跟狗似的，隻期待萬歲爺早點消火。
    皇太極再也受不了了，胸中陣陣煩悶，一下子鼻血狂湧。
    “快，快傳禦醫！”
    “主子，主子”
    “”
    “甚妙，甚妙矣”
    前線不斷傳回軍情，侯恂與方正化對飲過程中，不知說了多少個妙。
    “傳令祖總兵盡快撤回城內，讓兒郎們吃飽好好睡一覺！
    傳令邱巡撫並吳、朱二位總兵，大軍後撤十裏，午時前全軍撤回，得給奴酋讓開一條路！”
    “遵命！”
    “方秉筆，此役祖大壽僅傷亡二十餘人，此等戰果曠絕古今，熱氣球果然大殺器矣！”
    “那是自然，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倘若沒有皇爺高瞻遠矚，集各界人士之智慧，我大明何來此等利器！”
    方正化也很高興，一年多來都是勝仗，打得建奴流寇外夷蠻子哭爹喊娘，武器太重要了。
    “想那劉宗周當年崇尚慎獨，還拋出火器無用論，真是可笑之極！”
    “所以皇爺常說事實勝於雄辯，劉宗周不知已悔恨過多少次，此類人已被皇爺深深折服！”
    “侯某三生有幸遇到千古明君，定肝腦塗地不負聖恩！”
    “督憲為大明日夜操勞，方某心知肚明，待中原侯發起致命一擊，遼西安穩矣！”
    “哈哈哈”
    “方秉筆，你我痛飲此杯，侯某要向陛下呈報昨夜戰況了！”
    “甚好，幹杯！”
    “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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