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兄弟們，奴酋已經跑了！”
    “你們就是棄子，建奴根本不把你們當人，不信就到城中看看”
    “奉勸你們不要再做無畏犧牲，放下武器投降吧，我等優待俘虜，這裏有飽飯！”
    五百個大嗓門朝漢軍陣地不斷喊話，可謂字字誅心。
    遭受明軍圍困這麽久本就士氣低迷，加上糧餉告急，這一喊沒多久便引起混亂。
    “額真大人，明狗說的是不是真話？”
    “大人，怎麽會這樣”
    不少漢軍梅勒章京、佐領、牛錄額真都聚到馬光遠周圍，還有點興師問罪的味道。
    “老子怎麽知道！”
    外圍陣地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拿下，根本不是明軍沒能力攻破，現在退到第三道壕溝，馬光遠肚皮裏還窩著火呢。
    明軍開始喊話時他就豎起耳朵聽，午後城牆上就隻剩下穿藍色盔甲的旗兵，白色和黃色的早已不見了蹤影。
    以他的見識來理解，十有八九是事實。
    “大人，無風不起浪，小人這就到城門問問那濟爾哈朗！”
    “對對對，一起去！”
    明軍玩的是四麵楚歌，馬光遠也毫無辦法，軍心一旦崩潰他就成了光杆司令。
    “走，去城牆！”
    見馬光遠無動於衷，手下人哪還管那麽多，不少低級軍官帶著手下兵卒奔向城牆。
    “你們幾個靠過來！”
    深吸一口氣，馬光遠朝高級武將們招手，隨後低下身子。
    微弱火光下幾人蹲在一起，聽著這個領軍人物耳語一番。
    “主子，南蠻子在喊話，城外出現騷動！”
    “什麽？”
    濟爾哈朗大驚，先前他就忍住沒有下令開炮，看著第二道壕溝處陣地白白丟失。
    北城、南城、東水門那邊日子也不好過，明軍攻勢暫停今晚必定還要攻打，正在箭樓旮旯裏打盹準備養精蓄銳。
    “爾等何人，休要靠近！”
    牆上建奴大聲發問。
    “老子是城外漢軍，告訴老子，兩黃、鑲白兩旗是不是跑了？萬歲爺是不是跑了？”
    “胡言亂語！爾等想死嗎！”
    “那為何不見其它旗兵？牆上的漢軍兄弟們，告訴我等是不是真？”
    “”
    城牆上炮兵不是漢軍就是漢人包衣，聽下麵的人一說，也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
    明軍喊話隔得太遠聽不清楚，但結合午後正黃、鑲黃、鑲白三旗突然帶著武器離開城牆，這下如同茅塞頓開。
    “啊，說不定真跑了！”
    不知上麵誰吼了一嗓子，一下子引得牆下群情激昂。
    “把我等漢人當棄子，明軍果然沒說假話！”
    “兄弟們，拚了！”
    “拚了，殺建奴！”
    “殺建奴！”
    “”
    混在隊伍中的軍情處特工煽風點火，牆下突地射出箭矢，接著形成一串串箭雨。
    “殺漢狗！殺漢狗！”
    濟爾哈朗怒火中燒，拔出馬刀警惕著周邊漢人。
    建奴紛紛動了起來，連忙往城下瘋狂放箭，有的則朝一旁的漢人拔刀相向。
    “蠻子不把漢人當人，殺建奴！”
    “為遼東漢人報仇，殺啊！”
    牆上漢軍和漢人包衣再也忍不住了，這種情況下要麽被牆下同袍誤傷，要麽被建奴屠殺。
    拋開大義不提，至少應進行自衛，羊群效應下更多人拿起刀槍與建奴廝殺在一起。
    “砰砰砰”
    “鏘鏘鏘”
    城下城上亂作一團，喊殺聲傳到了老遠。
    “大人，牆根那邊的兄弟動起來了，奴酋果然跑了！”
    先前跟隨那些漢軍去城牆的人跑了幾個回來，朝馬光遠一眾高聲稟報。
    “來人！”
    “屬下在！”
    “立即召集所有兄弟和包衣，把佛郎機給老子全部抬上去，攻破城門殺建奴！”
    “嗻，哦不遵命！”
    “你等留下來指揮攻城，石兄和孔兄的人快回去稟報，馬某要去會一會祖將軍！”
    “是！”
    馬光遠快速作出安排，他不得不臨時改變原計劃，此刻已不可有絲毫猶豫。
    鑲藍旗的兵沒有漢人多，但他們這群人全都處於牆上紅夷大炮射程。
    先前與心腹商量，原本打算與各漢軍首領聯絡，待達成共識後再統一下步行動。
    結果孔有德和石廷柱派出的人也先後找到了他，明裏暗裏就一個字反！
    如今情況突變，建奴不可能任衝上去的幾百漢軍擺布，牆上一旦開炮他這裏也禍福難料。
    現在必須作出正確的抉擇，屆時母國追究起來，也是他馬某人率先扯出大旗。
    “殺！”
    “殺啊！”
    緊接著西城牆附近喊殺聲震天，祖大壽的攻心計奏效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漢軍竟然這麽快就臨陣倒戈，簡直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天助我也！趁建奴沒有開炮速速整理隊伍，全軍壓上去，一舉攻破西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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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令！”
    “向督憲大人稟報，就說祖某有信心今夜破城！”
    “是！”
    城牆上已經燃起多處火光，千裏鏡裏顯示出的場景差點讓祖大壽手舞足蹈。
    漢軍出了大好機會，絕不可白白浪費。
    “來人！”
    “屬下在！”
    “取本將兵器！”
    “是！”
    祖大壽意氣風發，兒郎們即將發起雷霆一擊，他也想跟在後麵抵近指揮。
    “報啟稟將軍，有十餘漢軍舉著白旗朝我軍陣地而來，說是馬光遠！”
    正準備動身間，前方傳令兵跑了過來。
    “哦？”
    祖大壽猛地一愣，那家夥快五年沒見，看來是戰局瞬息萬變，要來投誠了。
    崇禎四年也是在麵前這座城池，祖大壽偷梁換柱“殺掉”何可綱，再率著關寧軍和外省軍殘部向皇太極投降。
    最終祖大壽被放回演了場詐降的戲碼，而馬光遠等人沒回來成，當了建奴的狗。
    “罪將馬光遠拜見祖將軍！”
    馬光遠與一眾親兵跪在祖大壽麵前，態度很是誠懇。
    “起來吧！”
    瞄了這夥人一眼，祖大壽原本輕蔑的眼神多出一分熱情。
    軍人除了打仗還要懂點政治，這種局麵下態度得曖昧一些，何必讓更多兒郎送命呢。
    “將軍，事不宜遲，讓兒郎們速速隨我部攻城！
    孔有德、石廷柱二部已與罪將達成一致，南城牆即將展開行動，機不可失！”
    來的途中馬光遠就看見明軍在朝前方進軍，但作為臨陣倒戈的叛將，他得邀一邀功。
    “馬賢弟深明大義，快快鬆綁！”
    “多謝將軍！”
    二人一通寒暄，馬光遠“匯報”起了他所知曉的一切。
    莫大戰功就在眼前，祖大壽甚至想到了封侯拜將。
    “見過督憲大人，見過方秉筆！”
    不多時，一身戎裝的侯恂和方正化出現在麵前。
    剛接到祖大壽通稟，二人便立馬趕了過來。
    了解到大致情況後，侯恂稍加思索，隨即下達軍令
    “祖大壽！”
    “末將在！”
    “全力攻打西城，今夜務必給本侯拿下！”
    “遵命！”
    “馬遠光！”
    “罪將在！”
    “爾等漢軍深明大義，本侯允許你率部戴罪立功！”
    “多謝大人！”
    啥特麽深明大義，都是到了絕路不得以作出的無奈之舉，侯恂卻不能夠那樣說。
    “傳令兵何在！”
    “小的在！”
    “向吳襄、毛承鬥、張同敞傳令，密切與孔有德等漢軍各部配合，全力破城！”
    “遵命！”
    “向虎大威、金國鳳、翁之琪傳令，北城門擇機而動！”
    “得令！”
    “本督命令，全麵總攻！”
    “是！”
    安排完一切，侯恂雙拳緊握。
    任他經曆數十年風雨，此時也由不得緊張與興奮。
    攻下大淩河是遲早的事，能提前當然最好，這下可盡早實現心中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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