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麵的屠殺持續了一個小時。
    街道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整條長街被戰鬥濺射的喪屍碎塊染成暗紅色。
    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屬框架、被掀翻的汽車殘骸散落一地。
    地麵上鋪滿了黏稠的血漿和碎肉，踩上去發出令人作嘔的“咯吱“聲。
    偶爾能看到幾具完整的喪屍屍體，但大多數都變成了不成形的肉塊，像被什麽巨型絞肉機處理過一樣。
    王富貴站在屍山血海中，渾身浴血。
    他緩緩抬起頭，赤紅的雙眼鎖定了遠處銀行樓頂的身影。
    那一瞬間，他扭曲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掙紮。
    “不...不能...“他喉嚨裏擠出幾個模糊的音節，但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動了起來。
    黑線猛地插入地麵，將他整個人彈射出去。
    他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黑線如同蜘蛛腿般在建築外牆上快速移動，幾個起落就躍上了銀行樓頂。
    “砰！“
    水泥地麵被砸出一個淺坑。
    眾人驚恐地後退，但沒有一個人敢開槍——
    因為他們看到，這個怪物般的男人臉上正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快...走...“王富貴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腦袋。
    黑線在他周圍狂亂舞動，時不時抽打在地麵上，留下深深的溝壑。
    “保險庫...去保險庫...我打不開那裏...“
    千雪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死死咬住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流下，卻感覺不到疼痛。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她突然衝上前，一把抱住了王富貴猙獰的臉，用力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帶著鹹澀的淚水，也帶著說不盡的決絕。
    她能感覺到王富貴的身體在劇烈顫抖，黑線在她周圍危險地遊走，卻奇跡般地沒有傷害她。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怪物先生...“
    她在王富貴耳邊輕聲說，然後猛地推開他，“快跑！所有人去保險庫！“
    眾人如夢初醒，瘋狂地向樓梯口湧去。
    千雪和凱特留在最後，一邊後退一邊盯著那個逐漸被黑線包裹的身影。
    “吼——！！！“
    隨著一聲非人的咆哮，王富貴徹底失去了理智。
    黑線完全變成了純粹的墨色，如同活物般蠕動著。
    他的嘴角咧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
    千雪和凱特轉身狂奔，身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聲。
    她們衝進銀行大廳，最後幾名隊員正在奮力拉開保險庫厚重的合金大門。
    “快！再快點！“凱特聲嘶力竭地喊道。
    當最後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衝進保險庫時，千雪和凱特合力推動大門。
    就在門縫即將閉合的瞬間，她們看到了那個已經完全異化的身影——
    王富貴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血紅色，嘴角掛著癲狂的笑容。
    他的動作不再像人類，而是如同某種節肢動物般，用黑線支撐著身體快速爬行。
    最可怕的是，那些黑線表麵竟然開始長出細密的倒刺。
    “嗤——“
    液壓鎖閉合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審判。
    幾乎在同一時刻，外麵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撞擊。
    整個保險庫都微微震動，灰塵從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砰！砰！“
    又是兩次撞擊，但合金大門紋絲不動。
    隨後，外麵突然安靜下來。
    保險庫裏的空氣凝固了。
    幾個女隊員癱坐在地上，褲襠已經濕透。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凱特，臉色也蒼白如紙。
    所有人都被剛才那一瞬間的對視嚇破了膽——
    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神，而是最原始的捕食者對獵物的凝視。
    千雪死死盯著監控屏幕，看著那個怪物般的背影用詭異的姿勢離開。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一小時後，確認外麵徹底安靜下來，凱特才小心翼翼地解除門鎖。
    厚重的合金大門緩緩打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夕陽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線，但天空依然泛著暗紅色。
    整條街道像是被血洗過一般，到處都是碎肉和黏稠的血漿。
    更詭異的是，某些地方堆積著厚厚的灰白色粉末——
    那是被完全吸幹的喪屍殘骸。
    千雪踉蹌著走到街道中央，腳步虛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緩緩蹲下身，顫抖的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金屬——
    那是王富貴從不離身的沙漠之鷹，此刻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中，槍身上黏膩的喪屍血液還未幹涸。
    她緊緊握住槍柄，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什麽，緩緩直起身時，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地麵上那一串觸目驚心的孔洞——
    那是黑線留下的痕跡，像是一條扭曲的傷疤，蜿蜒著消失在遠方的暮色中。
    “沒關係的...“
    千雪輕聲說，眼淚無聲地滑落，“不管你在哪裏，變成什麽樣子...“
    她抬起手，狠狠擦掉淚水，眼神前所未有地堅定。
    “我一定會找到你。一定會的...一定。“
    晚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白色粉末，如同無數幽靈在血色的街道上起舞
    一旁的凱特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憂傷的少女，暮色的餘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那張還帶著淚痕的臉上，此刻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堅毅。
    她猶豫了片刻，從戰術口袋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緩步走到千雪身邊。
    \"給...\"
    凱特輕聲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千雪接過手帕，將它輕輕覆在臉上。
    布料吸走了殘留的淚水，也仿佛帶走了最後一絲脆弱。
    當她再次拿開手帕時，凱特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雙眼睛裏的悲傷與迷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鋒利的決絕。
    \"有興趣重新組建一支小隊嗎？\"
    千雪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與龍國魔都地堡合作的那種...而不是投降。\"
    凱特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們有地堡的聯係方式。\"千雪繼續說道，目光掃過街道上那些驚魂未定的自由國特工，
    \"但要想獲得他們的尊重，我們得先證明自己的價值。\"
    凱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孩身上正散發出一種她隻在最優秀的領導者身上見過的氣質——
    那種能在絕境中凝聚人心的力量。
    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就像當年在新兵訓練營麵對教官時那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凱特謹慎地問道，\"我們可能會被那些變異喪屍撕碎，被自由國的生物武器撕碎，甚至...\"
    \"我知道。\"千雪打斷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轉向遠處那些正在檢查裝備的隊員們，
    \"況且，我們也沒別的選擇了，不是嗎？還是說你想在地堡中...忍受著不信任的白眼苟活？\"
    凱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隊伍中，那個叫漢克的情報員正在幫一個受傷的隊友包紮，幾個女隊員抱在一起低聲啜泣。
    還有人在默默地收集散落的彈藥。
    所有人的眼中都寫滿了迷茫與恐懼。
    \"你說得對。\"凱特長舒一口氣，突然感到肩上的重擔輕了幾分，
    \"我們確實需要一個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