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裏有人懂得控船，很快就恢複了原本路線，天亮之後眾人清理了甲板，隻是氣氛再也回不到從前，那些活下來的苦工都在底艙，護衛們在甲板上也都不情願下去一步。
    畢竟之前雙方都還拿著刀劍在追殺，心理陰影還在。
    “大人，食物和水之前丟棄了許多，我等都能堅持到下一補給站，隻是底艙那些人毫無修為，堅持不了那麽久。”有護衛壯著膽子來到三樓前敲門。
    “去問隔壁，他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夏天養懶洋洋的給出答複，一切都讓洛星痕處理。
    洛星痕聽聞已經走了出來。
    “這個袋子裏麵有些酒水食物，拿去頂一頂吧！”他拋出一個儲物袋子，那是護衛們處理李非凡屍首時，取下來交給他的。
    洛星痕本沒想到殺人取財，隻是看著那儲物袋頗為好奇才接了過來，那是用一種貪食獸的胃部製作的皮袋，手掌大小，內部可撐起兩方空間，也不怪貪食獸能無限製進食，當然其消化係統也很強大，才能供不應求。
    這類儲物袋應用廣泛，比之納戒的珍稀，便在於其內無法完全隔絕天地氣息，不能長久保存新鮮物品，例如水果肉食，與外界一樣，數天變化腐壞，隻有金銀，刀劍這種死物，方可長時間存放，並且隻有刻畫了輕身符籙的高級袋子，物品的重量才能被一並壓縮忽略掉，低級一些的放滿兩方空間金銀，那沒有一定修為的人，根本提不起來。
    李非凡這個還算高級，其內金銀占了大半方空間，更有幾百枚靈石，剩餘的便是美酒美食，看來這位掌門嫡傳，看不上船上夥食，早就備足了享樂的物資。
    正好拿來救濟眾人，勉強能撐過去。
    洛星痕的納戒中，也備著不少清水、肉幹等，同白初雪經曆了雪山中的那一遭，他習慣性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有備無患，這不就正好用得上。
    船又行了四五日，洛星痕每每想起揮刀斬殺李非凡的那一幕，總會心跳加速，當時著實有點怒發衝冠了。
    這幾日過去，不僅他習慣了，所有人都相安無事，不再提及前幾日的人和事，漸漸的那些工人也不再懼怕，無事時都在甲板上沐浴陽光，那些護衛也不敢發聲，說書老人尤其活躍，抓住商機，為眾人講述各種奇聞異事，消遣時光之際賺上幾塊碎銀。
    這晚，天色前所未有的清爽，深邃潔淨，一縷雲痕不顯，點點星辰，在滿月的光輝下，如害羞少女，大多都躲躲閃閃的藏起了身影。
    “看，又有月影浮遊。”
    有人驚呼，這一次的月影浮遊，比前幾日瞧見的更龐大，沒有斷裂的一整條，足足綿延了七八裏地，期間有大魚躍起，像是在吞噬這些浮遊生物，可惜在龐大數量的鋪蓋下，它們沒能造成丁點斷痕。
    “一群傻魚，這月影浮遊，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怎麽可能吃到嘴裏。”說書老人趴在船沿上，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的笑罵。
    “老先生，月影浮遊，明明就在眼前，怎會是不存在之物？”
    洛星痕被這奇觀驚動，走下三樓來到甲板上，那些護衛識趣的避讓，正巧被他聽見老人的話，故而順口追問。
    老人回頭發現是他，頓時恭敬許多，這位可是一刀斬殺了李非凡，等同奪取了船隻的狠人，三樓沒出門的那位更是連獸群都不敢惹。
    “回公子的話，小老兒也是聽祖上提過一二。”老人想了兩息，組織好語言：“據小老兒祖上說，他曾遭遇風暴，意外進入了星月海的極深處，見到有仙人蒞臨，那仙人正是踏著星光之路而來。”
    “那星路，跟這月影浮遊的流淌軌跡，極其相似，所以祖上猜測，這月影浮遊，其實是隱在天上星光中的一條仙路的投影。”
    不止洛星痕聽的匪夷所思，周遭不少人已忍不住低聲發笑。
    “今晚除了月色，能瞧見幾點星光，說是投影，倒不如說是一整條銀河落在了海麵上。”洛星痕搖搖頭，也隻當聽了一回說書人的胡編。
    “不不不，原本不是這樣的。”說書老人似乎很不喜所有人否決祖上的言論，稍顯激動道：“祖上後來用了許多方法打撈月影浮遊，確信其隻是如光點般的存在，也或許......是什麽奇異到無法理解的存在，離開海麵便風化不見了，總之沒有任何辦法將之捕撈到掌中。”
    “而曾經的星空也與現在的似乎不一樣，這月影浮遊構建的星光大道也不再完整了，不知何年何月發生了何事，這條路崩碎了，這投影也變得斷斷續續，所以我們行了這幾日才看到下一節投影。”
    “這故事編的有些離譜了吧，若真是天上的投影，那不是應該每天都有嗎，我在這航線上討了十來年生活了，這也才遇見了兩三次，今日這麽長一條的更是頭一遭。”
    有水手苦工出言：“想編故事讓這位公子打賞，也用點心好吧！我看這就是某種海市蜃樓一樣的，氣候引起的景觀。”
    “這個說法倒更貼切一些。”洛星痕也在心底比較讚同水手的說法，不過並未吝嗇，拋出一大塊銀錠給老人，言道：“您繼續說故事吧，不用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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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老人接住銀錠，眼角的細細皺紋，因為喜色過濃，顯得更擁擠。
    洛星痕看著海麵上的光彩，也看了許久夜空，記憶中這星空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樣，剛記事那會，星點似乎沒有現在的多？若是滿月日，好像隻能瞧見三五顆，今夜怎的肉眼可見的能有數十顆了，若不是老人提及，十餘年內增加這點數量，著實不容易讓人刻意銘記。
    或許是海上的天空更純淨，跟桃村那邊看的角度不一樣吧！
    一點遙不可及的思緒，便可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足足十三日沒有靠岸過，為了船上遭變的事情不傳出去，沿途就算能繞道靠岸補給，洛星痕不開口，那些護衛也不敢自作主張。在水和食物耗盡之際，總算熬到了西玄國都附近。
    船一靠岸，那些護衛小心翼翼的下船，拔腿就跑，壓根沒想過再上來。
    倒是那些客人工人，例如說書老人，多數還是對洛星痕二人招呼了一聲，至少給了一個善意的眼神，畢竟他們二人可算得上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二人不出手，李非凡等人殺光所有人喂蛇，最後連隨行護衛也免不了被放棄。
    雖是自保，更改不了救了整船人的事實。
    “那些護衛定會第一時間把事情傳給上麵，公子還是速速離開為好。”說書老人沒有離開碼頭，最後一個下船，故而在身後勸解道：“長青門在西玄國都有辦事點，負責的好像是掌門的師弟，算得上門中第二號人物，陛下見了都得禮讓三分。”
    “多謝提醒！”
    洛星痕深深看了一眼這位老人，心中有些震撼，也隻是陡然間，一抹靈光自腦中閃過。
    老人說那些故事都是祖上所言，若他祖上真見過仙人，還能口口相傳到如今，老人這一脈，豈不是延續了數十萬年了？
    有證據表明的，最後一位登仙成功的，那位劍仙星淵，離如今可是足足有十幾萬年了，老人的祖上見過仙，隻能是見過星淵更早之前出現過的存在。
    一家人，能十數萬年不斷香火，的確是有可能的，畢竟隻要有人活著，其根源便可以一直追溯到生命的起點，隻是那些故事能傳這麽久，若為真便太過匪夷所思。
    可若為假，又何故能執著的傳這麽久遠。想來想去，應該還是老人這一代才胡編的噱頭。
    不再看老人，二人離開碼頭，朝著內陸城池而去。
    “西玄最大的傳送陣，也隻能直達北冥與大夏的邊境交界，到了那地兒，我們也得再花費七八日，才能抵達大夏都城......”夏天養將自己記得的一切都整理好，講給洛星痕聽。
    西玄的人口和能生活麵積，其實都不足北冥的十分之一，若不是另一方有一個大夏牽製，北冥可能早就將西玄吞並了。
    隱隱的，西玄更親大夏，也有意呼應大夏，夾擊北冥與中。
    奈何北冥大部分地區生活環境惡劣，養出來的人也就更凶悍，軍武力量不比大夏弱，更是盛產高品質的鋼鐵，堵在中間，大夏與西玄也很難直接互通貿易，傳送陣都被限製了距離。
    水路是走不成了，再往前就是北冥的海岸線，長青門的船也隻有極少的，擁有通行資格，若是身份不夠又沒有報備的人貿然闖入，定會受到攻殺。
    朝著內陸深入兩百裏，就能抵達西玄都城，二人補充了些幹糧，在港口附近購得兩匹馬，欲一夜不休直接過去。
    港口與都城之間不再是荒山，反而途經好幾個繁華村落，甚至有規模算得上城池的，有甲士駐守。
    “你騎馬的技術不怎麽樣啊！”途中，夏天養看著洛星痕太過用力拽著韁繩，放低了速度道：“洛族不是有馬嗎，你沒騎過？”
    洛星痕點頭道：“騎過幾次，不過都是閑玩，並沒有馳騁精研過。”
    倒是夏天養，雙手抱胸，韁繩隻是隨意搭在左手腕上，胯下駿馬竟能在他閉目養神的狀態下，乖巧前行，喘氣聲都不敢過大。
    “想必這就是修為高深，氣場所帶來的壓迫感吧，就連沒什麽靈智的普通馬匹，都懂得心生敬畏。”
    洛星痕想著，也學其放鬆了些，撫摸著馬背，釋放善意，加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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