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歸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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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徜徉,吹動年輕的麵龐。
“奉勸一句,換個營生吧,那些人是你的拖累,你不可能一直束縛他們,總有一日會出現極端的。”洛星痕經曆了數次生死,對人性的惡麵,已然比安生看得透徹。
安生一直管束那些人,要他們自食其力,暫且還可以靠著修為震懾,但久而久之,人性會生出不滿,生出憎惡,除非他能身居高位,拿出諸多銀錢,一直滿足那群人,他們才不至於生出不軌之心。
安生恍然,少年好像是在暗示,一旦自己用力過猛,適得其反,甚至會被親友反過來暗害?
“多謝提醒,我早已有了想法,不歸原那邊又要打起來了,我會帶上幾名同伴去參軍,入先鋒營,無需國籍身份,隻要能殺敵,能破城,皆有軍功封賞,到時族中一應生活所需,我都有能力一肩挑之。”安生說著,眼中滿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哦!”洛星痕沒有問他會選擇加入哪一國的軍隊,但知道這種沒有入國籍的軍士,說好聽是先鋒,實則是敢死隊炮灰,能活下來自然有功勞,身隕的話,沒人會去收屍,更不會有人去尋其家人發放撫恤。
“賠償就不必了,但願你的理想能實現。”洛星痕將金錠丟回,銀錢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如此,我便送你們一段路吧!”安生也不磨跡,接住之後道了聲謝,主動走到馬前:“這山林間有幾個部落,都是永安城裏遷移出來的原住民,也都是苦命人,多數都認得我,有我在,便不會再有人劫公子的道。”
一路閑談,安生帶著洛星痕等人走了好遠好遠。
“對了,冒昧問一句,我觀公子不似大富大貴之家的少爺相,何故跑來了沙場紛擾之地。”安生走了一段路忍不住發問。
“沒什麽不便說的。”洛星痕言道:“我欲往大夏訪友,從西玄而來,走此路也是圖個捷徑。”
安生聽聞神色更多幾分柔和,他痛恨北冥與大夏的掌權者,對西玄倒無甚喜惡。
“若將來沒有好的去處,不妨來西玄滄海城找我。”洛星痕興之所及隨口言道,若安生能一直保持這份赤子之心,滄海城不在乎給他一個落腳點。
安生隻當他是客套話,言了聲謝,且不說路途遙遠,沒有足夠資金帶上族人遠渡,沒有身份戶籍,去了也隻能做些為奴為仆的差事。
兩個年歲相差不大的人,頗為投緣,洛星痕也想過要不要送些金銀給安生,很快又否決了,世間不公何其多,自己雖然遇上了,但也不至於施舍般羞辱對方,對方是有抱負的,不該被自己汙了那份堅持。
“若有可能,我恨不得自己也擁有千軍萬馬,殺到兩國陛下跟前去,好好問問他們,憑什麽他們一個決定,就逼得我們無家可歸,憑什麽他們就能占據我們的家園,作為他們的緩衝地帶.......”
“憑什麽世間繁華就能被他們享盡,而我們,僅僅因為娘胎裏,落戶在了這個地兒,就一輩子隻能是這兒的人......”
聊起了心底的憤恨,洛星痕拿出一壺酒,安生幾口下肚,諸多言辭多奪口而出。
“是啊,世間不公何其多,說白了僅僅是強者劃分了一切。”洛星痕也讚同他的言論,兩國不肯收,也是這些人沒有價值,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反而還要劃分土地給其耕種,更要派人管理,防止生出異心。
一切僅僅是因為他們出生的地界,睜眼那一刻便注定了身份與未來。
“傳聞大夏江南,四季如春,看不盡的美人與鮮花,吃不完的珍饈,也不知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去走上一遭,可惜啊,以遊客的身份前去,我也沒有路費,族中好些人等著米下鍋,又怎有閑餘滿足我這不切實際的夢想。
安生有了幾許醉意,終究道了路盡頭。
“再往前便是不歸原了,就送到此處吧,諸位切記前麵路口往左繞開,莫要跑到戰場那邊去了。”
“安兄保重!”洛星痕沒有因為被劫道不愉快,反而被這少年的諸多言辭,惹的心中憋悶。
北冥一年裏,大半氣候偏苦寒,反倒因此有失有得,一些極端的地理位置,種植不了糧食,反而孕育出特有的山參、雪蓮等靈材,更有諸國眼紅的高質量玄鐵礦脈,鍛造出來的兵刃,鋒利堅韌,寒氣逼人,造成的傷口更難結痂。
常年生活的環境影響,北冥人膚色較為白淨,說是多了一絲病態般的蒼白也不為過,隻不過並不光滑,風霜磨礪的粗糙了些,不似大夏那般明顯四季交替,尤為女子的膚色差距明顯,大夏女子雖不如這般白淨,倒是白裏透紅,細膩溫潤不少,更被男子心喜。
僅憑外貌便很容易分辨兩國人,所以洛星痕與安生分別後,正好來到了其所述的岔路口,便見到一隊北冥軍士從右側路口慌亂奔來,對他們置之不理,快速越過。
“這些人身上都有傷,像是潰敗之軍。”王興剛解釋完,那些人身後便有三十餘騎人馬緊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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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光他們,絕不能讓一個活口進入永安鎮。”領頭的騎兵回屋長槍狠狠擲出,眨眼貫穿了前方隊伍最後一人。
洛星痕等人自覺退遠了些,眼見騎兵衝入,那些北冥人再難脫身,索性奮起反抗,兩撥人都紅著眼,拚盡全力廝殺在一起。
兩邊加起來大幾十人混戰,刀劍無眼,鮮血飛濺,有手指耳朵等被掃落......
洛星痕不敢這段時日沒少見血腥,可還是被這一幕震驚的不忍偏過頭去,一陣反胃。
“這便是戰場廝殺,無關對錯,隻因立場相對,上位者一聲令下,我等便隻能提著腦袋一往無前,活著便是勝利,死了便也就死了。”戰場出身的王興倒是鎮定,眼中滿是同情:“可惜,這些人應該是北冥的斥候小隊,被大夏的巡邏騎兵撞見了,兩條腿怎麽跑得過。”
這些人隻要再跑一段距離,進了永安鎮,也算撿回一條命,他們也深知這點,所以來不及回歸主力部隊,這才朝著這邊逃,終究沒有逃過。
很快,騎兵完勝,隻是付出了三騎輕傷的代價,倒也主要歸功隊長竟有通玄境的修為,一槍橫掃帶著千鈞之力,盾牌在他鋒芒下形同白紙。
“你們路過的?”那位隊長的目光落在了洛星痕等人身上,神色警惕:“看你們不像北冥人,身份文牒拿出來看看。”
也不怪他,來永安鎮做生意,也要有兩國落過印的文牒,為了防止彼此有探子混淆視聽,對於出現在不歸原附近的人,都會盤查,什麽都沒有的,自然會被當做諜子處置掉。
夏天養遲疑了下,走上前,自懷中摸出一個冊子,隔空拋了過去。
那隊長單手接住,也不顧手上還濺著點點血跡。
“大膽,假造身份也不弄個像樣點的,竟然冒充內廷的大人物。”那隊長隻是看了一眼,勃然大怒:“圍起來,全部拿下。”
“放肆。”王興雖不明所以,還是硬著頭皮上前,隻要拿出西玄的官員身份,相信對方一個小隊長,還不敢隨意衝撞,引起兩國糾紛。
豈料,不待他表露身份,夏天養冷哼一聲,一道玄黃印鑒虛影浮現,恐怖的威壓驚得馬匹連連嘶鳴。
“玄黃印!”看到這招,那隊長渾身冷汗沁染,急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末將見過夏掌印。”
所有士兵不疑有他,紛紛下馬跪拜,似乎對夏天養的這一手都一百個信服,不敢有絲毫質疑。
“哼,認不得老夫的臉,倒也不算完全瞎,至少還認得這大夏的鎮國絕技。”
“自然,此乃皇族才能修行的絕技,皇族之外,也唯有夏掌印被陛下允許修習過,大夏人人皆知。”隊長陪著笑臉,也不敢多問對方什麽。
“末將韓沙,敢問夏掌印來此,是有旨意還是......”他不敢多言,等對方給出指示,但有需求,他便會自薦做個引路人,帶其去見軍中主帥,順便露個臉,都是有些心計的老油條。
“國師大人可安好!”夏天養沒來由的一句,讓一旁的王興身子一顫,心中驚駭。
這位老者全名竟然是夏天養,並不是洛星痕身邊的洛族長輩,而夏天養這個名字,西玄官場誰人不知,那可是大夏皇帝自幼的玩伴。
五歲進宮,相伴相讀,直到如今足足五十多年了,於夏皇而言,賜姓夏,便是將其當做了至親之人,一些連子嗣都不敢涉及的秘密,都不會瞞著這位夏掌印。
而且其修為在陛下的資源供應下,傳聞早就是內廷第一高手。
其口中國師,更是令王興眼中一陣恍惚,那可是整個大夏實至名歸的修為第一人,鎮守不歸原三十載,未丟一寸山河,學生更是包括陛下遍布大夏,各種改革推新,強兵富民,說是功高蓋主也不為過。
國師也深知功高蓋主難免引人詬病,為了君臣和睦,三十年前,主動卸了諸多兼職,隻空留一個名號,來到不歸原協助鎮守,一來便是三十年。
如此人物,一生無瑕無垢,亦人如其名。
大夏國師,吳垢。
“國師大人一如既往,在不歸原東麵的礦山頂上修行,若大人有旨意,我可帶路前往。”韓沙當即起身抱拳,不敢有絲毫隱瞞。
“也好!”夏天養沒有多言,回頭對洛星痕道:“跟他們走吧,既然撞見自家軍隊了,也就不必擔心暴露行蹤,引來北冥的圍攻了,此行總算是再無威脅了。”
騎兵將散人圍在中間,一路快速前行,很快就看到一片廣闊平原,隻是其上並無芳草綿延,入眼皆是滾滾塵埃,伴著硝煙與血腥味。
那些腐敗昏黃的硝煙,讓這一方天地都顯得不那麽明朗,宛如籠了一層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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