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臂被刺穿，也卸去了對方九成力道，看著那塊烏黑，他莫名想起白初雪，想起那冰天雪地中，投喂的肉幹......
    “因果，紅塵劫當真如此奇妙嗎，當日的因，今日竟然因這護腕救了我一命......”
    與二人動手，這才片刻，他也耗盡了半數體力，還好是學了長青門的斬風刀，追風劍，若一上來又是王君臨的那套刀法，耗盡全部殺死一人，另一人便能輕鬆了解自己。
    他取出一塊布條，捏碎一顆丹藥，包裹住傷口，在這陌生院落中，等了一盞茶，便有軍士尋來。
    “將這二人屍首帶回城主府，找人好好查詢來曆。”領頭者看著院中場景，當即確定，洛星痕就是他們要找的人，立刻吩咐左右辦事：“快去請醫官到府衙門前等候。”
    “公子受驚了，城主正在府中等候。”
    “醫官就不必了，一點皮外傷。”洛星痕手上丹藥已經所剩無幾，但都是那群桃村中的客人給予，效益驚人。
    少年如此平靜的態度，讓軍士們不免高看一眼，這哪裏像是一個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
    城主府前，那位城主顫巍巍的站在台階前，身前跪著十幾人，正是守衛傳送台的當值人。
    “若那位有丁點閃失，你們全部人頭落地。”城主聲音都在顫抖，他深知包括自己，也注定人頭不保。
    洛星痕活著還好點，若死無對證了，陛下都無法再驗證血脈真偽對錯，那自己隻能殞命，來熄滅一批人的怒火。
    懸浮在空中的夏天養這時也感應到了洛星痕，鬆了口氣降落下來。
    “今日接觸過傳送台的所有人，一律先收押，待陛下日後派人來提回國都......”夏天養沒有自作主張去斷案，因為洛星痕所在的院落，都被人遮掩了片刻，導致自己神識沒能立刻發現，顯然布置這一切之人並不簡單，不是一個地方城主有膽量去管的。
    “是是......”城主領著不少官員，畢恭畢敬，這時有人才敢抹去額頭的冷汗，聽這意思，那位是無恙了，自己等人沒有被當即押解上京，命至少是保住了。
    “好生看管，這些人若出現意外，你們的嫌疑便大了！”夏天養多說兩句，這些官員也都是人精，一點就透。
    有膽量有能力動傳送台的人，保不齊也敢去府衙大牢殺人滅口。
    “都散了吧，盡快修複傳送台，明日我們再次傳送，直達都城。”夏天養發話了，沒打算讓這些人與洛星痕接觸。
    “尊掌印令。”城主彎腰行禮，帶著眾人開始忙碌去了，宴請安排的話都沒敢說。
    相比這邊的殺機浮現，不歸原的礦山頂上一片祥和。
    才生死相搏過的吳垢與風流，又相對而坐，共飲清茶。
    “你到底在算計什麽？”風流很認真的問吳垢，盡管明知對方不會相告。
    “做些身後事的安排罷了。”吳垢含糊應了一句。
    風流雙眸一亮：“果然，上次交手，我就察覺到了，你壽元無多。”
    吳垢麵不改色，反看向北冥方向：“所以你不敢繼續應戰，下令退兵了。”
    “廢話，一個大限將至的頂尖高手，發起瘋來誰不怕。”風流不再嬉笑，得到確認的答複後道：“換位思考，或許我到了那一天，也會發一次瘋。”
    “瘋一次是必然的。”吳垢單手撚起白瓷杯，輕輕吹了吹，細細小口品著：“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硬闖北冥國都去襲殺皇室之人的。”
    “不會最好，否則拚得毀去半座城，也要借助大陣將你留下。”風流暗暗鬆了口氣，立刻聽聞對方又補充一句。
    “不過為了大夏，我總該殺些人，為他們減輕點壓力。”
    “不歸原的一些高級將領你肯定會嚐試動手，且看雙方本事吧。”風流想了想，又道：“還有那位我北冥的一等侯吧，陛下最喜愛的親外甥，畢竟是你義女的滅族仇人。”
    吳垢搖了搖頭：“這個人，淚丫頭自己處理吧，總要讓她有點活下去的動力和念想。”
    二人交談間，宛若商人交易著籌碼，一言一行斷了好些人的生死。
    “不說這些糟心事了，打個商量。”風流重新加上泉水烹煮，目光沒有直視吳垢：“三年之內我攔著北冥不動兵，你將掌中音還我如何。”
    吳垢露出微笑：“我不還你你也不敢動兵。”
    風流眼皮微抽，被吳垢吃的死死的，的確，對方大限將至，他不敢賭對方真不去斬殺北冥皇族，他得用心守在皇城。
    “當真沒得談？”
    “東西我已經送人了。”吳垢道。
    “誰！”風流一怔，掌中音即便以他的財富，也是攢了幾十年的靈石，買下來也肉疼了好久，吳垢居然直接送人了。
    “難道是那小子？”當即想到了洛星痕，表情一陣古怪。
    “你這是什麽表情？”輪到吳垢不解了，以為對方會大怒，繼續加籌碼換回，怎的忽然擺出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那小子才聚靈境，無法以神識內窺，隻能簡單的書寫交流.......”風流忽然忍不住大笑起來：“好好好，等著看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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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那小子會因此惹來大麻煩，一大群大麻煩。”
    “吳垢啊吳垢，百萬靈石的寶貝，你說送就送，我看你莫不是想扶持那小子改朝換代吧，這下多半要好心辦壞事了。”
    國師笑而不語，似乎並不擔憂。
    果然，修養中的洛星痕，總感覺那掌中音有些輕微的抖動，再度灌輸靈氣進去。
    立刻一大片消息浮現。
    “啞了，說話！”
    “不孝子，人呢！”
    “撩撥你爹這麽久，突然裝什麽死。”
    “告訴你，我在掌中音裏認識了一個人，你也認識的，你想知道是誰嗎？”
    “你真不出來......？”
    洛星痕一陣莫名其妙，麵對狂轟濫炸，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我真不是風流，你找他直接去不歸原好了。”
    三息不到，那邊宛如守著，立刻回應。
    “風流？好你個風流，總算知道你的真名了。”
    頓了頓，那邊又言道：“風一樣的男子，風流，這個應該是真名不會假了吧？”
    “價值百萬靈石的掌中音，你這摳摳搜搜的家夥會舍得送人才怪。”
    洛星痕不知如何回答，百萬靈石他不懂價值幾何，腦中一個思路卻漸漸清晰。
    這位莫不是個女子？風流化名風一樣的男子，撩撥過？導致對方怨念極重。
    果然，在光幕一側頂端，洛星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名字備注。
    “李蝶！”
    你爹......天曉得風流當初說過什麽，導致女子火氣極大，用你爹來自稱。
    “言盡於此，愛信不信，你去不歸原找他，很容易找到，一去便知我所說不假。”
    “那你倒是告訴我，不歸原在哪？”
    “呃？”洛星痕聞言，對方似乎不是北冥或者大夏之人，連不歸原都不知曉。
    “你是哪裏人？竟然不知不歸原。”試探了一句。
    輪到對方遲疑片刻。
    “你個花心的家夥，果然實在變了法套我的話，休想知道我的來處。”
    “你想知道我最近認識的那人是誰嗎？”
    “不想！”洛星痕果斷拒絕，再度斷了靈氣灌輸。
    反正自己解釋了，再有糾葛也不管了，得找個懂行的人，重新將這東西清理幹淨據為己有。
    天地山川千姿百態，洛星痕並不知交流那一頭的人，是處於巍峨高峰，在那雲霧繚繞的位置，精致紅木殿堂內。
    妙齡女子蹙眉看著掌中玉牌，對麵切斷了靈氣供應，她想嚐試以神識發送口述之言，幾次都失敗了。
    “不應該啊，風流這家夥雖然從未以神識發送過口述之音，但書寫起來一直能說會道，這幾日怎的突然轉了性子？”女子納悶之際，依然不信價值百萬靈石的東西會輕易易主：“哼，果然是如那位妹妹所說，多半是另尋了紅顏知己，喜新厭舊的前奏......”
    “蝶兒，嘀咕什麽呢？”身後，一陣清風入殿，空靈的聲音響起。
    “師傅！”女子回頭，看向飄然入殿的人，隨後問道：“師傅，不歸原是什麽地方？”
    來人同為女子，看著也是年華正好，五官棱角分明，美貌氣質中略顯一絲英氣，高挑顯瘦，青色長裙正好沒能遮掩住那雙赤著的玉足。
    細看，這女子竟然腳掌未曾觸及地麵，長裙外籠著層薄紗，宛如雲中仙女。
    “不歸原？”仙女一瞬想起，言道：“不就是大夏與北冥交界處的戰場嗎，何如有此一問。”
    “沒什麽，聽人提起罷了，還以為是什麽遙遠不可知之地呢。”李蝶同樣美貌無雙，隻是不同其師尊那般出塵，臉上多了些稚嫩，以及不知天生還是故作的清冷。
    “離我們是不遠，不過你自小隨我修煉，從未出過宗門，不清楚也正常。”她師尊驀然露出微笑：“怎麽，終於有感興趣的地方，想出去走走了？”
    “為師從未攔著你下山闖蕩，隻是你自己性子清冷，一心向道，對外界一切從未流露過半點興趣，其實這樣不好，人活一世，就該去塵世間走一遭，體驗一下為人的本質。”
    “徒兒受教！”李蝶抿了抿唇，沒有立刻表態：“我修為已遇瓶頸，若繼續苦修無果，或許會走動走動，換換心情嚐試下。”
    師尊點點頭，對這位弟子的天賦以及聽話從來都挑不出毛病，隨口叮囑道：“不歸原畢竟是戰場，對於從未涉世的你過於血腥，若真下山，還是先去炎黃城體驗一下這人間繁華裏，人們的日常生活吧。”
    “徒兒明白，修煉也是修心。”李蝶言道，其實她在宗門內不乏擁護者、喜歡者，隻是性子清冷，除了師尊，極少與人接觸，所以好聽點叫出塵脫俗，實際就是社交小白。
    想必她師尊都不敢也不會想到，在那掌中音裏，這位徒兒可是極其活躍彪悍，判若兩人。
    有些人就是如此，現實裏少言寡語，當身份不見光不見麵時，野性的一麵如洪水決堤，盡情綻放自我。
    用風流曾給其的定義唯有二字。
    悶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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