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丁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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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氣氛一直有些壓抑,顯然正是這件事,如同一片陰霾,壓在所有官員頭上。
    這位皇子,丟失的那日死了許多人,歸來,竟還要死上許多人.......
    到底是誰在這個節骨點上觸黴頭,行了這一場刺殺,許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顯他們暗地裏有著自己的陣營,例如上頭還有兩位皇子,一直以來,亙古不變的立儲一事,都由這些人站隊,一定程度上左右著陛下的態度,在那二人中決出一人。
    而夏擎天當堂動怒,下了近乎誅連的旨意,讓所有人明白,他們還是低估了這位陛下,對李婉娘娘的寵愛,愛屋及烏,這位失而複得的三殿下,隻怕也會榮耀加身,有資格成為候選。
    許多人鄭重起來,目光中開始浮現出敬畏。
    時值晌午,這場朝會才落幕,有禮官按製提及十六歲也該行成人禮了,過些時日舉行儀式賜封。
    夏擎天很滿意,當場允下,並言道一切都要如同前兩位皇子一樣,不可厚此薄彼。
    結束之後,最先走出大殿的兩位官員,一文一武並肩前行,顯然正是文武兩方的首腦存在。
    “恭喜秦將軍了,三殿下歸來,那件事便依然還作數,往後我的地位可要低你一頭了。”那位文官之首,用著莫名的口吻,笑容怎麽看都像是在調侃人。
    “哼!”秦姓武將握拳一甩手臂:“孔老兒,不要以為我聽不懂你話中有話,那事兒十六年前也隻是彼此口頭提及,這些年也沒人刻意提出作廢,但不管將來如何,此事也不是逼我站隊的理由。”
    幾句話兩人竟是不歡而散。
    “一把年紀了,還是這般暴脾氣,真是粗鄙。”孔姓文官看著其遠去,咂舌自語:“好心提醒有所打算,反倒覺著我別有用心,這千古不變的大位之爭,豈是你說不入局,就真能做到獨善其身的。”
    洛星痕不知自己的名諱一日間便傳遍了整個炎黃都城,他又在宮中陪伴了李婉兩日,享盡被人疼惜嗬護的點點滴滴,久而久之反而讓他有些不自在了。
    隻是那母親二字,不知為何還是擠在喉嚨間,難以脫口。
    李婉盡管心中失落,但也不急躁,這等突兀的人生轉變,換位而言都會需要一個適應期。
    亦如她與夏擎天,都沒有急著讓洛星痕改名換姓,就著他用了十六年的名字,換著星痕。
    盡管這個名字不是父母所起,也與夏家皇族的字號排輩對不上,他們都沒有強求。
    隻是心裏知道,他終將姓夏便夠了。
    “明日起,父皇便得少來些了,免得別有用心之人瞎琢磨,我也有諸多正事,壓了這些日,實在得去處理了。”夏擎天在這李婉的宮中流連了五日,雖未留宿,卻也是下朝便來,天黑才走。
    “還有,這些日子,留你在後宮陪伴母親,已是壞了禮法,有些酸儒已經快要按耐不住,為了你和你母親的名聲,也是時候該為你落個府邸了,這也才符合你的身份。”他唯獨沒有說要在乎自己的名聲。
    “一切聽您安排便是。”洛星痕挑不出毛病,對方確實很照顧自己的感受,堂堂帝王,言辭都盡顯溫柔。
    夏擎天走了,李婉不由苦笑。
    “別怪你父皇說的直白,身在皇家,有些禮法確實要以身作則。”李婉抿了抿唇,難得露出一絲女兒家的羞澀:“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丈夫,十八年前我們相識,自那以後,他從未再踏足過任何後宮女子的房門,立誓一生唯我一人。”
    “即使你丟失之後,我身子一落千丈的弱下去,他也說你上頭已經有兩位哥哥了,江山後繼有人,無需繼續生育來壯大血脈,他清心寡欲守著我這些年,做到了誓言那般。”
    “反倒是我,後宮中不少人因為我,多少年不得見陛下一麵,其實我早就看開了,並沒有爭風吃醋之心,隻是陛下執拗,立過的專情誓言此生不毀,我總不能將他趕到那些人屋中去吧,如此一來時間久了,倒是顯得我虧欠了宮中好些女子,也有偏激之人會怨恨我。”作為母親,李婉本不該對孩子說這些,隻是擔心洛星痕太單純,被旁人忽悠利用,算是提前警醒。
    “既然如此,放她們自由離開不就好了?”洛星痕順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一入宮門深似海,豈是你想的這般簡單。”李婉笑著拉過洛星痕,坐在桌前為其親手削水果,閑話家常:“且不說這些人真出去了,外人得知曾是陛下的枕邊人,誰人還敢染指,同樣是孤獨終老罷了,還不如在宮中能富貴一生。”
    “再有一些妃嬪母族複雜,有人進宮是為了成為皇親,有人是為了家中某人得到某種利益,真要說是兩情相悅有情愛的,幾乎沒有,甚至大多進宮前,都隻是知曉對方的身份而已,未曾見過,總之不論何種情況而來,放她們走,運氣好的能回到老家孤獨終老,隱情深的,隻怕會淪為笑柄甚至棄子而不得善終。”
    “更有一些誕下過皇嗣的,誰又會甘心就此離開權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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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星痕心有所動,忽然道:“我倒是更好奇了,您與......陛下如此專情彼此,想來是個有趣的故事。”
    李婉眼中忍不住回顧起某些美好而甜美的畫麵,麵頰微紅道:“那是獨屬於我們之間的美好,才不能講給你聽。”
    好奇歸好奇,洛星痕也知道,一段堅固的感情,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羞澀、苦難、悲歡、以及兩顆心百轉千回後的開花結果,任何言語講與他人聽,都隻是一段言辭修飾的故事罷了。
    “對了,我隻講過你有兩位皇兄,那都是陛下與我相識之前,別的妃子所生,你還有一位皇姐,也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算下來加上你,整個皇室這一代,因為陛下對我的專情誓言,僅有一位公主,三位皇子,算得上人丁稀薄。”
    “這些日子,他們其實有過來拜訪的打算,都被我拒絕了,在你未行成人禮前,這段時光我不想被人打擾。”李婉話未言盡,作為皇子,成人禮後的人生自另有一番規劃,又豈能一直黏在母親膝下無所事事。
    這些時日,權當彌補十六年的母子相處,陛下都自降身份參與了進來,旁人也識趣沒來打攪。
    倒也有人惶惶不安,例如王興,西玄雖與大夏交好,可作為他國廟堂大員,悄然進入大夏,一旦被發現總有些道理難以說清。
    多次想主動表明身份,卻不夠資格去走那些能直達天聽的門路,除了與韓沙等人有著淺薄的相熟情分,就連吳淚他都數日前便不知去向。
    按理說作為國師的義女,陛下是知曉的,沒有召見問話,任其回了那多年未曾有人打理,已經荒廢的國師府。
    “事發突然,他竟真是大夏三皇子,這幾日應該是忙著相認,沒空記起我,隻求他淳樸不改,後頭能念及幾分鞍前馬後的情誼......”住在禁軍營中,許多人看王興這個陌生麵孔都怪怪的,無人結交,也無人盤問,一日三餐定點發放,閑得心裏直發毛。
    對於歸途中的刺殺,王興為人老練,隱隱有些猜測,隻是不敢深究,那樣隻會讓自己更加坐立不安。
    而作為母親,李婉則在彼此完全熟絡,明顯親近許多後,選擇了直言。
    “聽聞你歸途中險些出了意外,好在有驚無險。”
    “不過,往後也愈發要小心。”李婉屏退了左右,連貼心的陪嫁丫頭都支開。
    “你身份轉變太大,想必自己也還未適應,有些話卻不能不說與你聽。”
    “你在不歸原殺敵,暴露了身份,北冥派人刺殺也是有可能的,不過能在傳送陣做手腳,這場刺殺,更大的可能,來自宮中.......”
    “有人不想我回來?”經曆過太多,洛星痕心性成熟不少,人性之惡更是深有體會,一點就透:“難道是......爭權。”
    “不錯。”李婉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掙紮言道:“既然你懂,那我就直說了。”
    “你那兩位皇兄,本來一直是在公平競爭,加之你父皇正值壯年,倒也不急著確立傳承,可你的出現會打破很多平衡,讓他們五五開的競爭,幾乎變成了零。”
    “舉國皆知,你父皇從十八年前與我相識,便是獨寵,而我的子嗣,生來就被所有人確信會成為繼承者,後來你丟失十六載,這份愧疚加持下,你的儲君身份幾乎不可動搖了。”
    母子二人言論儲君,絲毫沒有忌諱,李婉苦笑:“他們卻不知,作為母親,我隻盼著你餘生常伴左右,健康快來,並不想你坐那重擔加身的高位。”
    “而我,也算是最了解你父皇的人之一......”頓了頓,李婉竟是沒有忍心說出未盡的言辭,轉而道:“你父皇也對後宮中其他人心有虧欠,所以這場刺殺,想必查實出某些牽連,也終會適可而止的收手,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事的,出手之人已被我除去,隻要布局者不再繼續招惹,我也沒打算深究。”洛星痕看著眼前人的真摯,柔聲道“我不喜歡血腥,偏偏一路見了太多,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讓更多人遭難,那樣會顯得我的出現是個錯誤。”
    “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看來你那位洛爺爺也是個很好的人,將你帶的很好。”淳樸之心,李婉能感受到,繼而又展露了為母則剛的一麵。
    “既然安全回到了娘身邊,那些人若還不懂收斂,娘自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李婉的目光朝著深宮後院看去,那裏住著不少勾心鬥角的婦人,其實她很聰慧,知道這場刺殺不會出於兩位皇子之手,所以她還願意稱呼其為洛星痕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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