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話音未落，小西瓜突然掙動著撲向食案，灰藍色眼睛緊盯銅鍋中翻滾的羊骨。周妙安連忙將他抱開，指尖觸到孩子發燙的額頭：
    "剛滿月的孩子哪能沾這些？快些抱開些。"
    蘇軾夾著東坡肉的筷子頓在半空，石青色襴衫被蒸汽洇出深色痕跡："不能吃？那小甥兒看我們吃會不會饞？"
    韓嘉在蘇軫懷裏忽然 "呀" 了聲，淺褐色手指指向蘇軾的筷子。周妙安連忙用帕子遮住孩子的視線："小囡囡莫看，等你長了牙再嚐這些。這是祖母答應你的，不急不急。"
    周妙安話音未落，韓嘉淺褐色的睫毛突然劇烈顫動，小腦袋在蘇軫懷裏蹭來蹭去，像是在尋找被帕子遮住的食物。
    程夫人見狀連忙從袖中取出枚珊瑚小鈴鐺，輕輕晃出細碎聲響，道："小囡囡瞧這個，比東坡肉還好看呢。"
    二西瓜灰藍色的瞳孔轉向晃動的紅影，肉乎乎的手指在空中虛握，總算忘了那筷子上的油光。
    程夫人晃著珊瑚鈴鐺往後退了半步，紅影在韓嘉淺褐色瞳孔裏漾成漣漪。女嬰忽然伸出藕節似的小臂，肉乎乎的手掌擦過帕子邊緣，指尖險些勾住鈴鐺上的流蘇。
    周妙安見狀連忙將帕子又拉高幾分，石榴紅的錦緞遮住食案的油光，卻遮不住蘇軾嚼東坡肉時 "吧嗒" 的聲響。
    "阿兄輕些吃！" 十二歲的蘇轍拽了拽蘇軾的襴衫，眼眸盯著二西瓜不安分的小手，"小甥女兒都要哭了。"
    石青色襴衫的少年含糊著咽下肉，看著有些委屈："我這是替她嚐嚐鹹淡......"
    話音未落，二西瓜突然癟起小嘴，淺褐色睫毛上凝出淚珠，顯然是被這濃鬱的肉香勾出了委屈。蘇軫輕輕拍了拍二西瓜的背，哄了哄。指尖剛觸到她發燙的後頸，女嬰便像雛鳥般往她懷裏縮。
    蘇洵就關心地問：“莫不是小囡囡餓了？”
    蘇軫搖搖頭，道：“應當不是，辰時才喂過奶，怕是被油煙嗆著了。”
    程夫人慌忙將珊瑚鈴鐺塞給周妙安，伸手探向女嬰的額頭："瞧瞧這小臉燒的，快抱到暖閣透透氣。"
    二西瓜淺褐色睫毛劇烈顫動，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奶沫星子濺在蘇軫的石榴紋襦裙上。小西瓜在韓執懷裏突然 "咿呀" 大叫，灰藍色眼睛盯著妹妹的動向，銀腳鐲把韓執的玉帶銙撞得叮咚響。
    蘇軫剛起身要抱二西瓜去暖閣，小西瓜在韓執懷裏掙紮得更厲害了，灰藍色的眼睛滿是急切，也想要跟著去。韓執無奈，隻能抱著他也跟了上去。
    暖閣裏，蘇軫將二西瓜放在柔軟的錦被上，輕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哄著。小西瓜被韓執放在一旁，眼睛卻還時不時往二西瓜那邊瞧。
    蘇軫的指尖剛離開韓嘉發燙的後頸，女嬰便像雛鳥般往錦被裏縮，淺褐色睫毛上的奶沫被暖閣的熏香烘得發亮。
    韓哲在被子上掙動得更凶，灰藍色眼睛盯著妹妹枕邊的珊瑚鈴鐺，銀腳鐲把錦被上的纏枝紋都蹭得亂了線。
    ......
    而在外麵，見小外甥和小外甥女都不在了，蘇轍也是難免有些不高興，瞪了蘇軾一眼。
    蘇軾被蘇轍瞪得縮了縮脖子，石青色襴衫蹭過酸枝木桌沿，帶翻了盞未喝完的茶水。
    "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灑出的茶水漬，反倒將衣料洇得更深，"誰讓小甥兒們鼻子比小黑還靈......"
    程夫人此時也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道：“還說嘴！你這毛手毛腳的性子，將來如何成家立業？仔細人家王娘子看不上你了——快去暖閣瞧瞧，莫要真惹得兩個小祖宗哭個沒完。”
    蘇軾被程夫人說得臉頰發燙，石青色襴衫下的耳根紅透了半邊。
    "王娘子...... 王娘子才不會嫌我！"
    他嘟囔著踢開腳邊的茶盞，錦鞋在青磚上碾出道水痕，卻在瞥見暖閣軟紗帳時猛地噤聲 —— 二西瓜淺褐色睫毛上掛著淚珠，正攥著珊瑚鈴鐺抽噎，而小西瓜的銀腳鐲把錦被勾出了線頭。
    蘇軾雖然說是被責備來查看一下兩個小家夥，但是這何嚐不是一種獎勵呢？他從袖中取出片曬幹的茉莉花瓣，輕輕放在二西瓜掌心："小囡囡聞聞，這比東坡肉香。"
    女嬰淺褐色瞳孔顫了顫，忽然打了個奶嗝，花瓣被噴得貼在蘇軾手背上。小西瓜見狀 "咿呀" 大叫，灰藍色眼睛盯著那片白花，肉乎乎的手掌拍向韓嘉的繈褓，銀腳鐲聲裏滿是 "我也要" 的急切。
    "慢些......" 蘇軫按住兒子亂揮的手臂，卻見小丫頭淺褐色手指勾住茉莉花瓣，往嘴裏送時被蘇轍輕輕握住。
    少年耳尖泛紅，淺褐色睫毛垂落的陰影裏，二西瓜正用沒牙的牙齦蹭著花瓣，喉間發出滿足的 "咕嘟" 聲。
    蘇軾見狀故意把沾著花瓣的手背往韓哲眼前湊，石青色襴衫袖口的墨漬蹭到孩子鼻尖，似乎就是故意去逗兩個小家夥。蘇軫此時就是又伸出手，探向了蘇軾的耳朵......
    正當那股“凜冽”的殺意被蘇軾察覺到的時候，那雙玉手已經抓住了蘇軾的耳朵，然後“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蘇軾猛地吃痛，就要喊出來，結果接下來，韓執的手又是跟了上來——是的沒錯，怕嚇到小西瓜和二西瓜，他把蘇軾的嘴捂住了。
    蘇軾被捂住嘴的悶哼聲卡在喉嚨裏，石青色襴衫隨著掙紮在暖閣的光影裏晃成一團模糊的藍。他的身子不停扭動，似乎是想掙脫蘇軫的“魔爪”。
    但是很顯然，一邊是蘇軫的“攻擊”，一邊是韓執的“控製”，可以說是根本逃不了啊。
    蘇軫的臉也是湊了過來，輕咳了兩聲後，道：“怎麽？可是女兄我，這段時間管教你管教的少了？平日裏在家亂跑便罷，還敢逗弄你的兩個外甥兒？”
    “還敢不敢鬧了？”
    “嗚嗚嗚嗚！”蘇軾連忙搖頭，還把手背上的花瓣給丟掉了。
    這下子，韓執和蘇軫才完全鬆手。床上的小西瓜和二西瓜此時也是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在取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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