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楚子航敏銳地察覺身後有輛車，已經跟了自己三條街。
    推開家門，父親楚天驕正在陽台上接電話。
    從隻言片語中，楚子航聽出是母親蘇小妍打來的，聽口氣，明顯母親那邊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他默默把裝有村雨的加長網球包放在牆角。
    因為怕楚天驕擔心，他沒有提起白天發生的事情。
    十七歲的男孩，在懵懵懂懂間，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以獨自麵對世間的風浪。
    殊不知，這天大地大，遍地都是陷阱和荊棘。
    少年就是這樣，無知者無畏。就是要先有雄心，才可以踩著荊棘，慢慢地登上高山。
    楚子航家是那種小高層筒子樓，一層有二十多戶，略顯老舊。
    晚飯後，楚天驕拎著垃圾袋出門。他習慣在電梯間的走廊裏抽支煙，看著舷窗外的景色發呆。
    筒子樓走廊裏的感應燈一盞盞熄滅，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小區外的街道上，間或有外賣小哥騎著電瓶車匆匆而過，三三兩兩的加班族拖著疲憊的身軀等待末班車，都是夜歸人。
    突然，楚天驕的瞳孔微微收縮。電梯間的小小的舷窗上倒映出一個黑影。
    他緩緩轉身，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景物變得模糊不清，如同被潑上了一層水墨。
    “你來了？”楚天驕開口說道，聲音平靜。
    空氣中泛起一陣漣漪，一個曼妙的身影逐漸清晰，黑色的長裙無風自動。
    “楚天驕，難得啊，你也會找我幫忙。”女人的口氣裏帶著揶揄，“怎麽，終於承認自己是個廢材了？”
    楚天驕吐出一口煙圈：
    “少廢話，你就說你能不能搞定吧！”
    “嘖嘖，求人口氣還這麽橫！”女子輕笑，聲音如銀鈴般清脆，
    “你和路明非那小子真像，明明有能力去掌控這世界的權與力，卻偏偏心甘情願被困在凡塵俗世裏。”
    “我願意！”
    “可你們是龍族啊，離開了血統的加持，在凡人世界裏，你們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女人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挖苦道，
    “路明非是個中二的衰仔，你是個一事無成的中年大叔。現在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真是可悲。”
    楚天驕掐滅煙頭：
    “行啦行啦，別數落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刻薄。英武偉大的我，那是不願意親自出手，所以才找你幫忙。誰讓你是黑太子呢？”
    “幫忙可以，有個條件。”
    “說來聽聽，賣身可以，賣藝不行。”
    “還貧嘴。”女子正色道，
    “在這個世界，幫我找到奧丁的昆古尼爾。”
    楚天驕沉默片刻：
    “這個......你要那玩意兒做什麽，我盡力哦。”
    女子補充道：
    “另外，不許幹預我做的事情？”
    “成交！喂，等等，你想幹什麽，你總不會想要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吧。”
    “差不多！”女子狡黠的一笑，“趙長業這種人，在我的計劃中就是最好的柴薪。”
    “我有點後悔找你幫忙了。”楚天驕無奈苦笑。
    “你還不了解我麽，我就想看到這個世界的燃燒！”女子輕笑一聲，卻帶著無比的威嚴。
    她身影漸漸消散在黑暗中。
    周圍一切仿佛又恢複正常，感應燈重新亮起，走廊裏隻剩下楚天驕一個人。
    他望著窗外，眼神複雜。
    遠處，那輛黑色轎車依然停在小區附近的街角，像一隻蟄伏的野獸。
    “四哥，我們還用繼續盯下去嗎？那小子已經回家了，要不要我們直接行動，去他家把他綁了。”車上一個精瘦的男子問道。
    魁梧的光頭男一巴掌拍過去，斥責道：
    “我們是專業的‘戰略清道夫’，你當土匪打家劫舍啊！”
    光頭看看天色，拿出對講機嚷道：
    “收工，收工。”
    精瘦男打了個哈欠，嘟囔道：
    “一個小兔崽子，老板還弄的這麽興師動眾，大驚小怪。”
    車上的小弟附和道：
    “管他了，幹咱們這行，有錢拿就行唄。”
    “開車，走了，找個地方吃口飯，然後去做個大保健，明天幹活！”光頭男吩咐道。
    “嘿嘿，四哥英明，城東老胡同裏那家‘紅浪漫’就很不錯，今晚我們一定要養精蓄銳啊！”
    “那還不趕緊的。”
    其他小弟發出心照不宣的哄笑。
    汽車發動，駛離小區，拐上主幹道。
    光頭男靠在副駕駛上，掏出煙盒抖出一根煙。
    “四哥，你說這單生意能拿多少？”後座的小弟湊過來給光頭男把火點上。
    “少打聽。”
    光頭男吐出一口煙圈，
    “老板說了，幹完這票，夠咱們瀟灑半年。”
    車內頓時響起一陣哄笑，幾個人已經開始盤算著今晚的“夜巴黎”之行。司機打開收音機，放著過時的流行歌曲。
    突然，擋風玻璃上蒙上一層薄霧。
    “咦？這天氣怎麽突然起霧了？”司機嘟囔著打開雨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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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點開。”光頭男坐直身子，
    “這霧不對勁。”司機皺了皺眉，放慢了車速。
    霧氣越來越濃，仿佛從四麵八方湧來，像牛奶一樣在車前流淌，很快便將整條街道吞沒。
    車燈在濃霧中顯得蒼白無力，能見度驟降，司機不得不將車速降到最低。
    “媽的，這霧也太邪門了吧？”
    四哥坐直了身子，眼神變得警惕起來，“別廢話，專心開車。”
    話音未落，車身猛地一震。
    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擺動，收音機發出刺耳的雜音。
    “怎麽回事？”後座的小弟驚慌地問。
    司機猛踩刹車，可車子依然向前滑行，仿佛被什麽力量牽引著。
    霧氣濃得幾乎要滲進車內。光頭男感覺呼吸變得困難，胸口發悶。
    “四......四哥......”司機聲音發抖，“路......路不見了......”
    車窗外，原本熟悉的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虛空。
    路燈、建築、樹木，所有的一切都融入了濃霧中。
    “掉頭！快掉頭！”光頭男大喊。
    司機猛打方向盤，可車子卻像被定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更可怕的是，他們感覺不到地麵的存在，車子仿佛懸浮在半空中。
    “見鬼了！”後座的小弟聲音發顫，“我們是不是撞邪了。”
    突然，一道刺目的金光穿透濃霧。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他們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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