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毫不猶豫地拔出村雨，割破自己的手掌。他將手掌重新按在青銅壁麵。
    好像有某種力量牽引血液順著壁畫的溝壑蔓延開來。
    壁畫開始震顫，青銅表麵泛起詭異的波紋，像是被喚醒的巨獸在低吼。
    七幅壁畫突然活了過來，像精密的齒輪般分裂、旋轉、咬合。
    地麵裂開縫隙，水銀從中滲出，流淌成複雜的煉金矩陣。
    空氣中彌漫著細碎的金色龍文，如同遊動的蛇群，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楚子航的視線再次模糊，眼前浮現出罪孽與愛欲交織的畫麵：
    光影交錯間，他看到了黑色浪花翻湧的海灘。
    路明非、陳雯雯和趙孟華正在海灘上艱難前行。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
    三人正逐漸分開，彼此的距離正在逐漸拉遠，各自尋找出路。
    陳雯雯彷徨四顧，最後好像下定決心，緊走了幾步，快步追向路明非的背影……
    幻境逐漸消失，楚子航又回到了青銅壁畫的麵前。
    “你不屬於這裏。”一個聲音在楚子航耳邊響起，像是從深淵中傳來的回響，“你可以選擇離開。”
    “我不會放棄我的朋友。”楚子航的聲音冰冷而堅定。
    “那麽，既然你決定了，”那個聲音說，“就必須闖過這些罪孽之門。”
    楚子航毫不猶豫地點頭，邁出一步。
    腳下的水銀泛起漣漪，煉金矩陣的光芒驟然暴漲，熾烈的金色光芒將他吞沒。
    光芒散去，青銅壁畫上的血跡依舊在緩緩流淌。
    楚子航卻站在了一個煉金矩陣中央。
    七座青銅大門在他麵前環繞而立，每扇門上都刻著栩栩如生的浮雕：
    傲慢的獅鷲、嫉妒的雙頭蛇、暴怒的雄獅、懶惰的樹懶、貪婪的章魚、暴食的饕餮、色欲的男女……
    “你可以任選一道門，去救你的同伴。”虛空中的聲音響起，帶著青銅共振的嗡鳴，
    “規則是，你與同伴將共享試煉。若有一方通過試煉，你便可以進入‘罪愛之鏈’的尼伯龍根，與你同伴匯合。”
    楚子航的黃金瞳掃過七宗罪的門扉，心中一個一個權衡：
    “傲慢、嫉妒、暴怒？不行不行，全是心理內耗，回頭試煉沒過，自己氣個半死，不劃算。”
    “懶惰？這個估計磨磨唧唧的，時間上耗不起。”
    楚子航目光落在了刻有赤裸的男女肢體交纏的青銅門上，
    “色欲！這個……”
    楚子航想起讀過的《貳臣傳》，裏麵洪承疇絕食七日終究敗給莊妃的溫香軟玉。
    “無非就是美人計。”他心想。
    “這個就不勞煩路明非他們受苦了，有什麽美女誘惑，都衝我來吧。”
    楚子航大義凜然，義無反顧地踏入了色欲之門。
    虛空深處傳來高跟鞋叩擊地麵的脆響。
    十二位窈窕身影踏著貓步從不同年代走來：
    這邊是三十年代的旗袍美女手指正拂過老式的膠片機，眼波流轉；
    那邊是二十一世紀的黑絲長腿在全息投影前翩翩起舞，若隱若現；
    還有古裝仕女輕搖團扇，朱唇微啟……
    “好家夥，要流鼻血了，忍住，忍住！”楚子航暗自咬牙，“居然這麽考驗血氣方剛的我。”
    首位“老師”伸出纖纖玉手，開始解開蕾絲頸環......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就在這時，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楚子航感覺腳下的地麵在崩塌，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
    那些窈窕身影化作流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虛空。
    “怎麽回事？我還沒有經受考驗了！”
    ……
    “罪愛之鏈”的尼伯龍根裏，斷橋之下，黑色海浪拍打著礁石。
    路明非說道
    “我們分頭去尋找一下出路，然後還是回到這裏來匯合。”
    陳雯雯和趙孟華微微一愣，趙孟華怯生生的問：
    “萬一再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要不要我們一塊走。”
    路明非笑著搖搖頭：
    “現在來看，這裏除了我們三個是活人，其他人應該都被榨幹了精神，變成了行屍走肉。沒什麽可害怕的，我們分頭去找出口，也許成功幾率會大一些。”
    陳雯雯和趙孟華點點頭，現在這種狀況之下，路明非儼然已經成了老大。
    三人分頭沿著黑色的海岸線走到斷橋下，
    “就在這裏分開吧。”路明非說道，目光掃過兩人。
    陳雯雯和趙孟華對視一眼，默默點頭，隨後各自選擇不同的方向走去。
    路明非抬頭望向天邊的青銅巨門。
    趙孟華曾提到，那扇門是那些在人性試煉中互相殘殺、最終耗盡生命之人的歸宿。
    從人群身上抽離出來的“愛與罪”，化作金色的絲線，源源不斷地融入這片天地，讓這個空間顯得越發生機勃勃。
    路明非知道，這些金線就是龍族所說的第五元素——
    “精神”。
    路明非敏銳地捕捉到，天地之間好似正孕育著某種生命的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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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衝擊著他的感知。
    他明白，尼伯龍根是由龍族的煉金術創造出來的虛構空間。
    在尼伯龍根裏麵時間是靜止的。
    除非擊敗尼伯龍根的主人，或者打破它的結界，否則他們永遠無法逃脫。
    “一定會有出口。”路明非心裏有著一股莫名的信念。
    他轉身走入離他最近的城區。
    城區裏的建築像是被時間遺忘的廢墟，顯得頹敗虛無。
    一切就像平時做夢的場景，壓抑又荒涼，現實又違和。
    路明非走在頹敗的高樓間，仿佛往昔的喧囂聲還在耳邊回蕩，卻又在下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經過一條狹窄的小巷，巷子兩旁的牆壁上爬滿了藤蔓，藤蔓的葉子卻是青銅色的，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巷子的盡頭，一座燈光璀璨的酒店突兀地矗立在那裏，與周圍破敗死寂的環境格格不入。
    路明非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他心頭一緊，緩緩轉過身，就發現陳雯雯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路明非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陳雯雯低垂的眉眼上。
    陳雯雯的睫毛微微顫動，臉頰泛著一層淡淡的紅暈。
    “對不起，我還是想跟著你一塊走。”陳雯雯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怯意。
    路明非的心微微一顫，隨即點了點頭，語氣溫和：
    “好吧，是我考慮不周，不該讓你一個女孩單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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