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外麵。
    牆上的龍口緩緩閉合。
    佐藤龍之介的拇指摩挲著腰間刀鐔，鳳眼斜睨著老唐和零：
    “兩位請自便。”
    然後，他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弧度說道：
    “不過，兩位再要上賭桌，可別再出老千了。”
    老唐赧顏，幹笑兩聲：
    “哈...佐藤兄說笑了...”
    老唐轉頭正要招呼零一同下樓，隻見零的腳步突然一頓，冰藍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幾乎同時，老唐和佐藤都感受到了極樂館中的異樣——
    那感覺像是有人抽走了香爐裏的最後一縷沉香。
    佐藤龍之介臉色微變，對老唐和零說道：
    “櫻井小姐的言靈領域從極樂館消失了，我要去加強安保，恕不奉陪二位了。”
    說完，佐藤龍之介喚來助理，吩咐加強警戒，隨即來到監控室。
    監控室裏，牆上的大小屏幕同時閃爍，不斷地切換。
    “注意七號桌。”佐藤要求部下拉進放大一個賭客。
    畫麵中，一個戴著棒球帽和墨鏡的男人正把玩著籌碼。他的皮膚蒼白如浸過福爾馬林的屍體，指節在綠絨桌布上敲擊時，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在...融化？”保安驚道。
    的確。
    當那人的手臂掠過燈光投下的陰影時，小臂的輪廓突然模糊了一瞬，仿佛被陰影吞噬了一部分。
    佐藤的瞳孔驟然收縮。
    “赫爾佐格六大武器之一，影潛...龍崎咲人。”
    賭場大廳。
    “影潛”龍崎咲人突然起身深吸一口氣，好似某種無形的約束正在消散，就像冰層下的暗流開始翻湧——
    他也感受到櫻井小暮的“鏡心明止”的束縛消失了。
    “嗤——”
    突變驟起！
    龍崎咲人的指尖劃過鄰座賭客的咽喉，竟帶出一道薄如蟬翼的血線。
    那人的頭顱向後仰去，喉管斷裂處噴出的血柱“噗”地濺在輪盤上，將象牙球染成猩紅。
    “開始行動。”龍崎咲人喊道。
    他摘下墨鏡，露出沒有虹膜的黑瞳。
    他的嘴角咧到耳根，像是有人用刀在蒼白的臉上割開一道口子。
    極樂館先是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然後——
    “啊！！！”
    尖叫如瘟疫般蔓延。
    一旁穿著晚禮服的貴婦踩到自己的裙擺，“刺啦”一聲撕裂了昂貴的絲綢。
    籌碼嘩啦啦灑落一地，香檳塔轟然倒塌，玻璃碎片在血泊中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佐藤的刀光比慘叫早到半步。
    “鋥——“
    刀光如雪，刹那十六倍速的斬擊撕裂空氣，直取龍崎咲人的咽喉！
    “太慢了。”
    龍崎的身體像被橡皮擦抹去般，從刀鋒前消失，又在三米外的吊燈陰影裏重組。
    佐藤的刀鋒斬過虛無，隻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貝奧武夫大人很欣賞你。”
    陰影中傳來沙啞的聲音，龍崎咲人從三米外的燈影裏浮出，指尖滴著血，
    “何必給櫻井這個女人當看門狗？”
    佐藤龍之介的刀尖微微顫動，鳳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貝奧武夫確實派人私下招攬過他。
    但是貝奧武夫派的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那是一副隻要跟了貝奧武夫，就會榮華富貴的樣子。
    那是種自己隨時都要提心吊膽，害怕會被其他人取代的感覺。
    這種感覺，佐藤龍之介不喜歡。
    佐藤龍之介這個人雖然平時讓人感覺倨傲，目中無人。其實他自己是個什麽人，有什麽分量，他自己心裏分明。
    就是因為前半生他太平凡了，心底極度自卑，才導致現在的他更加自傲。
    人就是因為位於幽暗的角落，所以才想出位。出位就是要把自己放在有光亮的地方，讓所有人看見他。
    佐藤龍之介身上有傲氣，有傲骨，他不願意跪在地上，做赫爾佐格或者貝奧武夫的走狗。
    而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櫻井小暮平等地看待他。
    所以他想跟從櫻井小暮。
    他喜歡櫻井小暮。
    因為他跟著櫻井小暮做事，可以使他滿足，驕傲，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因為當初櫻井小暮招募他的時候，說雖然我們極樂館是數一數二的大賭場，但是以你的能力，我們還是請不起你。
    你若能為我做事，我唯一能報答的，就是給你做大事，做重要的事。
    就這一句，佐藤就拜服到底。
    有人天生是太陽，有人生來是影子。
    佐藤龍之介屬於第三種——他要把自己燒成火炬。
    佐藤龍之介的身影化作八道殘影，衝向“影潛”龍崎咲人。
    賭桌接連爆裂，影潛龍崎卻總能在刀鋒及體的刹那，瞬移到不遠處的陰影中去。
    “貝奧武夫大人給你開過價吧？”
    影潛龍崎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像無數隻螞蟻在佐藤的耳道裏爬。
    “我佐藤龍之介——”佐藤的刀鋒突然暴起，十六道殘影同時斬向四麵八方，“寧可站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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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崎咲人怪笑著融入陰影，賭場各處同時傳來慘叫。
    一個侍應生的胸口突然探出“影潛”龍崎那蒼白的手，“噗嗤”被掏出還在跳動的心髒；荷官的後頸無聲無息裂開，頭顱滾落在賭桌上，眼睛還盯著未開的牌...
    “你的‘刹那’追不上黑暗。”龍崎的冷笑又從某個陰影處傳來。
    突然，整個極樂館亮如白晝！
    賭場角落，穿馬甲荷官服的雷蒙德歎了口氣。
    他想起三年前巴黎，自己整日用“熾日”變的光球騙修女說自己是聖靈轉世，以此騙吃騙喝。
    直到櫻井小暮掀開他的兜帽說：
    “上帝不需要騙子，但極樂館需要光。”
    於是他便投入了極樂館的麾下。
    雷蒙德輕誦龍文：
    “言靈·熾日！”
    他的頭頂浮現出直徑五十米的光球，四千流明的強光讓所有陰影無所遁形！
    整個賭場就像進入了一枚白熾燈的內部，每個人眼睛都睜不開。
    龍崎咲人慘叫著從燈柱陰影中跌出，他的皮膚在強光下“滋滋”冒煙，像被陽光灼傷的吸血鬼。
    雖然這麽大領域的烈光對於雷蒙德來說負荷太大，隻能維持幾秒。
    但對於擁有言靈·刹那的佐藤龍之介來說，時間已經夠了。
    佐藤的刀光閃過，影潛龍崎咲人的頭顱飛起。
    “你看，”血雨中，佐藤甩去刀上的血珠，
    “光永遠比黑暗快。”
    雷蒙德癱坐在輪盤賭桌上，熾日的副作用讓他鼻血染紅了白手套。
    “耶穌小子，幹得漂亮。”佐藤衝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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