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正在決定是“進”還是“退”。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在極樂館的每一場戰鬥都浮現在眼前——
    路明非展開的絕對領域，零揮舞的黑色巨錘，烏鴉悍不畏死的衝鋒...而他佐藤龍之介，卻始終像個配角。
    就連擊殺“影潛”，也是在雷蒙德的“熾日”輔助下完成的。
    櫻井小姐...這次我要讓你親眼看看...我這個別人眼裏的極樂館看門狗，從來不知何為退卻。
    “哢——”身後突然傳來骨骼錯位的聲響。
    佐藤不用回頭也知道，被他斬殺的守衛屍傀，正拖著殘破的身軀向他襲來。
    “就是現在，千載難逢的機會，殺了阿須矢這個瘋子，屍傀就會停止活動。”
    佐藤手中肋差突然爆出刺目寒光，
    “這次......我會獨自靠自己斬了敵人！”
    隻要繼續進攻，佐藤自信自己可以擊殺阿須矢。
    他的刀鋒突進！
    阿須矢臉色驟驚，他沒想到佐藤竟敢貼身繼續進攻——
    長棍尚在頭頂盤旋，此刻兩人間距不足半米，正是短兵最利的死亡領域！
    刀光如雪，佐藤的攻勢越發淩厲。阿須矢被迫不斷後退，後背已經抵上冰冷的金屬牆壁。
    “死！”
    佐藤的肋差直取咽喉，阿須矢猛地偏頭，刀鋒在他頸側劃出一道血痕。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唰！”
    五道寒芒突然從阿須矢袖中暴起！
    怎麽可能？！
    佐藤本以為阿須矢已是強弩之末——
    棍子脫手，赤手空拳，甚至連精神控製都出現了破綻。
    一個操控屍傀的傀儡師，沒了棍子，還能有什麽威脅？
    佐藤甚至刻意收斂了“刹那”的速度。
    他要用最純粹的刀術擊敗阿須矢，向所有人證明——他佐藤龍之介，不靠言靈也能斬殺強敵！
    可此刻，他錯了。
    佐藤他沒想到，這一輕敵，竟讓他身陷“死境”。
    阿須矢的右手不知何時在袖中已經龍化，指節暴長三寸，指甲化作幽藍色的骨刃，每片刃麵上都布滿細密的倒刺。
    佐藤的刀剛舉到一半，那隻怪物般的利爪已襲至胸前。
    “噗。”
    輕若蚊呐的入肉聲。
    阿須矢的中指骨刺精準刺入佐藤心窩下方兩寸，其餘四指如花瓣般展開，在胸腹間劃出四道平行血痕。
    “嗬......”佐藤身形一滯。
    仿佛一切僅僅是“點到為止”。
    阿須矢借力後躍，全速身退。
    顯然，阿須矢依然忌憚佐藤言靈刹那的能力，所以他點到為止，然後全身而退。
    兩名屍傀恰在此時接住墜落的棍子，哢嗒一聲將武器拋回主人手中。
    昏暗的燈光下，阿須矢止住了身形。他佝僂著身軀，龍爪撐地，胸口鑲嵌的暗金晶體正噴吐黃色煙霧。
    此刻的阿須矢，已經不似人類，更像山澗裏修煉成精的魈鬼。
    全場死寂，好一陣子都沒有聲音。
    佐藤沒有動，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
    四道爪痕看似淺表，但倒鉤造成的撕裂傷已深及內髒。
    周圍的屍傀儡也都靜了下來，凝視著他。
    “好...好...好...”佐藤突然笑了。
    笑聲在寂靜的走廊裏格外刺耳，帶著不甘，帶著自嘲。
    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傷口，霎時間——
    “噗！”
    血箭從五道傷口中激射而出！
    那不是正常的鮮紅，而是混雜著金色絲線的帶著金屬光澤的暖黃色的血。
    佐藤的雙膝重重砸在地上，肋差“當啷”一聲掉落。他試圖用手捂住傷口，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被血浸透。
    “我不甘心...我不想死...”
    腳步聲從後方傳來。
    “砰砰砰！”連續的槍響中，最近的屍傀胸口炸開血洞。
    路明非和烏鴉趕到，衝進了戰圈。
    “撐住！”烏鴉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佐藤。
    觸手的瞬間，烏鴉就意識到不妙——
    佐藤的製服前襟早已浸透，血水順著衣角滴落，在地麵匯成小小的血窪。
    “我給極樂館丟臉了......”佐藤的瞳孔開始渙散，“我對不起櫻井小姐......”
    話音未落，他的喉嚨突然鼓起，噴出一大口混著內髒碎片的金血。
    路明非的手掌按在傷口上，瞬間被溫熱的血液浸透。但更多的血從指縫間湧出，如同決堤的洪水。
    佐藤的臉色以驚人的速度灰敗下去，黃金瞳的光芒正在消散。
    路明非取出醫療針劑，撕開傷口處的布料，卻倒吸一口涼氣：
    佐藤傷口的鮮血混合著金色的精神元素，形成詭異的琥珀色膠狀物。
    傷口邊緣的肌肉組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甚至能看見斷裂的肋骨下微微跳動的心髒！
    完了。
    救不活了。
    路明非悲道：
    “不要死啊！回頭咱們再回賭場，好好地，真真實實地賭一把。”
    然而，在這個世界線，他已經沒有了小魔鬼“不要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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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在“罪愛之鏈”的尼伯龍根中，路明非是利用自己強大的精神能力，拯救了即將渙散的陳雯雯。
    可是此刻，他無法拯救佐藤龍之介正在快速衰敗的血肉之軀。
    他眼睜睜地看著佐藤龍之介在他眼前溘然長逝。
    烏鴉突然暴起！
    這個平時吊兒郎當頭腦大條的男人，此刻又變成了一頭發狂的野獸。
    他抄起路明非掉落的格洛克，迎著屍傀群衝去。
    “砰——！”
    一發子彈旋轉著撕裂空氣，在接觸屍傀額骨的瞬間炸開一團血霧。子彈掀飛了一隻屍傀的半個頭蓋骨，灰白的腦漿濺在牆上。
    可那具屍傀的殘軀隻是晃了晃，失去半邊頭顱的身體依然保持著衝鋒的姿勢，暴露在外的腦組織劇烈蠕動著，淡金色的液體從斷裂的血管中汩汩滲出。
    那駭人的左臉隻剩下森白的顴骨和幾縷掛著碎肉的咀嚼肌，右臉卻完好無損，僅剩的右眼完全變成了豎瞳，金色的虹膜在昏暗的走廊裏亮得嚇人，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死死鎖定著烏鴉的咽喉。
    裸露的腦組織表麵，能清晰地看見，無數細如發絲的金色線狀物正瘋狂扭動，像一群交配中的毒蛇。
    這些金線從斷裂的腦幹處延伸出來，代替被子彈摧毀的神經通路，繼續操控著這具行屍走肉。
    “子彈對這些屍傀無效！”
    路明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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