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岐八家。”
    帕西聲音回蕩在坍塌的大廳裏。
    “由你們親手締造。”
    老唐目瞪口呆，猛地轉頭看向路明非，聲音都變了調：
    “明非，這...這不是之前你讓我查的黑道組織嗎？”
    路明非的腦子嗡嗡作響，像是被一記悶棍敲中。
    “我居然…親眼見證了蛇岐八家的成立？！”
    “這個世界線，徹底亂套了！”
    “以後還不知道會撞見什麽幺蛾子！”
    “轟隆”
    犬山賀的垂死反撲來得突然！
    三根蟄伏許久的藤蔓破土而出，末端的花苞瘋狂膨脹。利齒間噴出腥臭的黏液，直取帕西麵門！
    “砰！”
    綾音的火箭筒率先開火。彈頭在藤蔓間炸開，熒綠色汁液如暴雨般潑灑。
    “唰！”
    世津子的雙刀化作銀色閃電。
    小太刀二刀流全力施展，刀刃在空氣中拉出完美的十字，兩根藤蔓齊根而斷，汁液噴濺！
    彌美趁機滑步近身。
    她單手掄起斷裂的十文字槍，斷槍如棍，狠狠砸在犬山賀的機械膝蓋上！
    “哢嚓！”
    金屬關節扭曲變形，犬山賀踉蹌一步，“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時代變了，老家夥。”彌美冷笑。
    “長船”也扛著狙擊槍，緩步走出陰影。
    “赫爾佐格的時代結束了。貝奧武夫的時代也快完了。”
    眾人圍攏，俯視著這個跪倒的“園丁”，好像在看一個時代的落幕。
    “知道為什麽輸嗎？”帕西微笑，金發垂落，遮住半張臉，“因為你們太貪心。”
    “嗤——”
    他突然伸手，指尖刺入犬山賀胸口的暗金晶體。
    金色絲線如觸電般蜷縮。
    “既想要龍族的力量...又舍不得人類的權柄。”
    帕西拔出手指，犬山賀胸口的晶體開始龜裂，裂縫中滲出黑血。
    話音未落，櫻的“陰流”驟然發動！鬼丸國綱化作一道銀光，直取犬山賀咽喉！
    “鐺！”
    犬山賀勉強用機械臂格擋，但阿須矢的棍子已經從側麵襲來！
    “砰！”
    棍風淒厲如鬼哭，烏金長棍結結實實砸在太陽穴上！
    機械麵甲“哢嚓”碎裂，露出半張蒼老的臉。
    “你們...不得好死...”犬山賀跪在地上，聲音嘶啞。
    犬山賀的機械身軀突然僵直，義眼的光芒漸漸熄滅。
    “嘶——”
    空氣中飄散的金色絲線突然開始收縮，像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一根接一根鑽回犬山賀殘破的軀體。
    “......”
    恍惚間，大家都產生了一種幻覺——
    萬籟俱寂。
    雜聲全消。
    所有人的聽覺仿佛被突然剝奪。甚至連每個人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
    全部消失不見。
    犬山賀仰著頭，無神的雙眼望向破碎的穹頂外露出的夜空。
    他的嘴張著。
    像是在呐喊。
    又像是在吟唱。
    他在吟唱龍文，最古奧的龍文，竟是無聲的！
    口吐龍文。
    龍文卻無聲。
    人有情。
    出手卻無情。
    場中的每個人似乎都沉浸在這無聲的龍文之中，突然忘了情。
    路明非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了——
    那些無形的龍文，如無聲的溪流，在每個人精神世界中潺潺漫延。
    那溪流默默流淌，直至水盡之處，眼前不見霧靄，亦不見流水，卻在柳暗花明間，仿若浮現一縷幽香。它幽微曼妙，叮叮咚咚，縈縈紆紆，娉娉嫋嫋，最終化作千呼萬喚的靜默，迂回於身畔，糾纏於發間，徘徊於衣袂，纏綿於心底。
    它們纏繞在神經末梢，滲透進記憶深處，像一場無聲的雪，覆蓋了整個意識。
    千呼萬喚。
    卻無聲無息。
    “醒過來！”路明非率先從這場精神的沉醉牢籠中掙脫出來。
    他大驚失色，屏息凝神，精神領域的屏障瞬間展開！
    “絕對領域”開啟護住了周身。
    老唐第二個驚醒，活靈如潮水般湧出，在身前形成護盾。
    第三個驚覺的是帕西。
    “無塵之地“幾乎同時發動，氣流狂暴旋轉！
    “快...逃...”
    路明非的警告還未說完——
    犬山賀的嘴突然張大到極限！
    一道磅礴浩瀚的金光炸開！
    沒有聲音。
    隻有毀滅。
    毀滅無聲，卻直搗人心。
    就像琴師的一記失手，留了個大白。舞者的一次失足，落了個大空。又似浪子的一次薄幸，傷了女人心。
    一場精神之力的浩劫。
    那金光如狂浪烈濤般席卷整個空間。
    所過之處——
    世津子還保持著舉刀的姿勢，她的瞳孔瞬間渙散。
    “呃...”
    身體緩緩跪倒。
    世津子，歿。
    綾音的火箭筒從手中滑落。她的表情凝固在最後一刻的驚恐，嘴角滲出鮮血。然後——
    “啪。”
    像被捏碎的瓷娃娃，她的身體裂成無數塊。
    綾音，歿。
    阿須矢的長棍落地。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金色的光芒從裂縫中迸發，整個人如同沙雕般崩塌。
    阿須矢，歿。
    彌美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身體像被無形的大手揉捏，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彌美，歿。
    在場的幸存者：
    路明非的“絕對領域”劇烈震顫，嘴角滲出血絲。
    老唐的活靈護盾被撕開數道裂痕，懷裏的矢吹櫻臉色慘白。
    帕西的情況最糟。“無塵之地”的領域正在崩潰。他的鼻孔、耳朵都開始滲血，黃金瞳裏布滿了血絲。
    還有角落裏的落葉，因重傷未參戰，僥幸存活。
    帕西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轟！”
    “無塵之地”的氣流如巨浪拍下！
    犬山賀的殘軀在風暴中分崩離析。
    “劈啪！”
    機械義體炸裂。
    “嗤啦！”
    藤蔓被撕成碎片。
    當風暴平息——
    隻剩一堆扭曲的金屬殘骸。
    寂靜。
    隻有鮮血滴落的“滴答”聲。
    路明非看著滿地屍體，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這就是...新時代的開始嗎？
    夜風卷著血腥味。
    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而代價，永遠是殺戮。
    路明非的神情裏透著股深深的悲涼，眼底滿是寂寞。
    這世上有些勝利並不值得歡喜，甚至讓人覺得可悲。
    有人拚上性命，有人耗盡一生的心血、時間、親情和友誼，換來的不過是浩瀚宇宙裏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勝利”——
    或許隻是一時的意氣之爭，根本不值得，卻又讓人歎息。
    所以，凱旋其實是另一種慘敗，得勝背後藏著說不出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