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困於深淵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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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龐大的黑影緩緩抬頭。
    金色的雙瞳中閃爍著詭異而興奮的光芒。
    “曾經,那個自稱為‘拉塔托斯克’的小鬆鼠,在我的夢境中留下預言。”
    “它言明——”
    “終將有一個外來的少年。”
    “可以助我突破這該死的封印。”
    “重獲自由。”
    “鬆鼠拉塔托斯克?”
    小小生靈圍繞著黑影盤旋,電光劃出弧線:
    “大王,您指的是曾經來到此地,那個名叫‘赫爾佐格’的人類嗎?”
    “就是他。”
    黑影點頭承認,聲音裏透出一絲罕見的追憶。
    “大王,那您更要小心了。”
    生靈急切地說道:
    “這百年來,那個雙頭老怪拉冬的力量愈發強大。”
    “他利用那詭異的言靈能力,從外界召喚了不知多少精神力充沛的‘爐鼎’。”
    “為他源源不斷地汲取精神元素之力。”
    聽到“拉冬”的名字——
    那龐大黑影的身軀發出一陣壓抑的、代表著無盡恨意的低吼。
    “吼……”
    聲音低沉,卻讓整個深淵的岩層都在震顫。
    “百年前……”
    “拉冬設計將我擊敗。”
    “並竊取了這彩虹城的根基之力。”
    “他在陰陽雙城,分別修建了兩座元素大陣。”
    “將我永世封印於此地深淵!”
    它的聲音越發虛弱,仿佛每一次提及往事,都在消耗它僅存的力量。
    但那股不可違逆的威嚴,卻愈發濃烈。
    “拉冬的雙首,通過那兩座大陣,分別汲取雙城的氣運命脈。”
    “從此,陰陽雙城相生相濟。”
    “讓他自己……變得愈發強大。”
    “吼——!”
    它低吼一聲。
    周圍法陣的符文光芒驟然大亮!
    仿佛在回應它的憤怒,對它的壓製也變得更強。
    裂紋在它體表蔓延。血光滲出。
    但它不退。不懼。不悔。
    “我等待了百年!”
    “就是為了等這個少年的到來!”
    它猛然下令,聲音如雷霆般在深淵中炸響:
    “去!”
    “確保馬車夫!”
    “確保那個紅發小女孩的環節!”
    “環環相扣!”
    “一定要引導那個少年,幫我拔除封魔釘!”
    “不得有任何疏漏!”
    “遵命!”
    那小小的生靈化作一團青灰色的光影。
    “唰——”
    如利箭般射出。
    瞬間穿越黑暗,消失在地宮的盡頭。
    深淵,重歸死寂。
    水滴聲再次響起。
    滴答……滴答……
    但這一次,節奏變了。
    快了一拍。
    仿佛這地底的心跳,正在複蘇。
    祭台之上,那龐大的身影靜靜蟄伏。
    金瞳微閉。
    卻仍有光芒在眼瞼下流動。
    如熔岩在地心奔湧。
    如風暴在雲層積聚。
    它像一頭沉睡了百年、即將在饑餓中蘇醒的遠古巨獸。
    它在等。
    等一個名字——路明非。
    等一把鑰匙——封魔釘的拔除。
    等一場——神與神的戰爭。
    ...
    彩虹城,地下城中。
    路明非與賣唱女孩雙兒離了那些熙攘的勞作區,越走越深,周遭的景致也愈發僻靜荒涼。
    峭壁之上,偶有幾間用破木板搭建的簡陋棚屋,依岩而建,風吹過,糊在窗上的破布獵獵作響,仿佛隨時會隨風墜落。
    他們腳下的懸崖棧道早已年久失修,許多石板都已鬆動破損,裂縫間長滿了堅韌的雜草。
    連接著斷壁殘垣的空中吊橋,大多也早已斷折,隻剩下半截懸於虛空,在風中孤獨地晃蕩,如同一隻斷翅的黑鳥——
    欲飛不能。
    欲墜不落。
    仿若此間的人們——
    沒有去處。
    亦無歸途。
    深淵之下,黑洞洞,深不見底,如同一頭遠古巨獸張開的大口,要吞噬一切光明與希望。
    風從下方盤旋著吹上來,卷起塵埃與碎石,發出“呼——呼——”的聲響,像是無數亡魂在低語哀嚎。
    路明非低頭朝深淵望了一眼,隻覺一陣頭暈目眩。
    他仿佛聽見了什麽聲音在召喚——
    那聲音似隱忍。
    似低語。
    似跨越了萬古,期待了很久很久。
    “明非哥哥,小心腳下。”
    雙兒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輕聲提醒道,
    “這些橋,有的已經撐不了幾年了。”
    路明非心中一震,收回目光,低聲問道:
    “這下麵……埋葬著什麽?”
    雙兒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輕聲道:
    “大哥哥,別看了。”
    “那下麵,是陰城的廢墟。”
    “也是被拋棄之人的最終歸宿。”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
    “那些沒完成每日活計、精神力耗盡的勞工,被判了死罪的囚徒,還有那些對生活徹底絕望的人……”
    “最後都會被扔進這深淵之中。”
    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傳說,那深淵底下住著吃人的饕餮,會吞噬掉落下去的一切生靈,連魂魄都不放過。”
    路明非沉默了。
    良久,他長歎一聲,望著前方無盡的黑暗,開口問道:
    “如果那些囚徒是被拉冬以精神之力困在這裏,那雙兒你呢?”
    “你是自由的人,就沒想過離開嗎?”
    “你可以去地上那個繁華的陽城生活啊。”
    雙兒苦澀地搖了搖頭:
    “誰不願意去繁華富足的地方呢?”
    “可若我走了,癱瘓在床的爹爹怎麽辦?”
    她抬頭,清澈的眼睛望著他:
    “我出生在這地下城。”
    “隻要自己肯勞動,好歹還能自食其力,苟且偷生。”
    “可那陽城雖富足繁華,卻都被貴族壟斷。”
    “生活的爭鬥更加激烈。”
    “我們這些尋常百姓,就像無根的浮萍。”
    “去到那裏,無依無靠,隻會更難立足。”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
    “明非哥哥,你們進城的時候,難道沒有見到那些在重稅下被壓垮的農夫嗎?”
    “饑殍遍野,走投無路上吊自盡的人,比比皆是。”
    她輕輕歎了口氣:
    “大城市。”
    “哪裏有那麽容易活下去的。”
    突然,雙兒好像想起了什麽,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明非哥哥,不講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
    “我想起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我帶你去看看!”
    話音未落。
    雙兒已牽著路明非的手,像一隻輕盈的羚羊,向前猛跳躍幾步。
    兩人又越過幾座殘破的吊橋。
    最終來到一處懸崖的邊緣。
    前方已是絕路。
    峭壁如利刃般直插雲霄,下方便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
    偶爾有不知名的飛鳥,發出一聲尖嘯,從黑暗中振翅飛掠而出,又瞬間消失在另一片陰影之中。
    路明非心裏納悶。
    這小丫頭帶自己來這死胡同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