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恰似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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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小暮與源稚生的每一次碰撞都激起震耳欲聾的轟鳴!
燃燒的梁柱不斷從天花板墜落,卻在靠近兩人一米之內時,便被無形的劍壓絞為齏粉。
櫻井小暮化身的惡鬼進攻越來越快,越來越瘋。
千百鬼影的刀光幾乎連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光幕。
而圓心處源稚生那道巋然不動的身影,雙刀揮舞得也越來越快,刀光交織,劍影攢簇,竟如飛劍結陣,密不透風!
終於,在一次最猛烈的對撞之後——
“轟——!”
兩股劍氣轟然炸裂!
恐怖的衝擊波將整個大廳的地板都掀飛了起來!
源稚生依然站在原地。
他隻是微微歪了歪頭,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
而已化為惡鬼的櫻井小暮,卻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遠處的廢墟之中。
她龍化的軀體堅硬如鐵,可小腿處鱗片卻已經碎裂,白骨裸露,鮮血滴落,在火光中蒸騰成霧
她掙紮著,想要爬起,卻徒勞無功。
勝負已分。
那個黑衣的男人,就那樣靜靜地站立在火與毀滅的中央。
如同一尊神隻,傲然,威嚴,不可戰勝。
源稚生並未言語,但櫻井小暮卻清晰地感知到了他那冰冷的意誌。
“在皇的麵前,你......”
“太弱了!!!”
“嗬……”櫻井小暮發出一聲淒涼的慘笑,
“看來,我們這些鬼,注定……要被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皇’,死死壓製。”
絕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我們這些生在黑暗中的蛾子,就該被火燒死……”
“可即使翅膀被燒著了,也要努力飛舞啊……”
“大家長,這些……”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是永遠……永遠不會懂的……”
源稚生的聲音裏,第一次有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
“你這樣美麗的女子,為何如此固執?”
但櫻井小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心求死。
留下來,本就是為了死亡。
因為她的心,真的……太累了。
火海邊緣,櫻井小暮伏地不起。
她閉眼,隻等火焰將她吞噬。
可就在此刻——
她感覺,天地間,萬籟俱寂。
獵獵山風,烈焰咆哮,樓宇在高溫中崩裂的細碎脆響,全都消隱不見。
在這曾經紙醉金迷,如今卻變為赤紅煉獄中,時間仿佛驀然凝滯,光陰不再流轉。
一股暖意忽然漫過女孩的周身。
這感覺不似烈焰的灼燙,反倒像春潮漫過凍土,將這漫天火光都襯得溫柔起來。
這股氣息浩浩蕩蕩,自焚燼中升騰。
無聲無息,卻壓過了世間一切喧囂。
“是……回光返照?”
櫻井小暮心想,
“還是……死前的幻覺?”
她勉強睜眼。
煙霧深處,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黑發,步伐不疾不徐,卻仿佛踏在時間的縫隙上。
這時候,異變陡生!轟——!
一根燒斷的混凝土橫梁從高處墜落,裹挾著火星與碎石,直砸櫻井小暮頭頂!
“小心!”源稚生發出一聲驚喝,卻已鞭長莫及。
櫻井小暮也已經無力躲閃。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片巨大的陰影將自己籠罩。
然而,她身後那個影影綽綽的來人,卻隻是隨意地抬起了一根手指。
一指,點向半空。
如同指點江山,又似定鼎風波。
那根手指仿佛蘊含著言靈之外的、莫大的神通。
萬鈞之勢的橫梁,竟在離櫻井小暮頭頂不到半米處,戛然而止,紋絲不動地懸停在了空中!
來人手臂再寫意一揮,如同拂去一點塵埃。
那巨大的混凝土橫梁便無聲地側飛出去,越過數十米距離,
“轟隆”一聲砸落在遠處的地麵上!
櫻井小暮,毫發無傷。
堅硬的岩石地麵被混凝土砸下,瞬間龜裂下陷,形成一個恐怖的巨坑,煙塵衝天而起。
若是砸在人身上,隻怕早已成了一攤肉泥。
櫻井小暮怔怔地看著這一切,腦中一片空白。
然後,那個男人走到了她的麵前,俯身,將她橫抱了起來。
櫻井小暮渾身戰栗。
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她感覺到無數金色的、近乎透明的絲線從男人體內彌散而出,輕柔地覆蓋、纏繞上自己的身體。
那是一種無比熟悉、溫暖、默契的感覺。
仿佛靈魂深處的契合,天涯咫尺的相逢。
除了風間琉璃,她從未在任何男人身上感受過這一切。
她費力地看向抱他的男人。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不認識……
這輩子,從未見過。
可是……為什麽?
又覺得如此熟悉?
櫻井小暮已是惡鬼之軀,鱗甲殘破,白骨外露,猙獰可怖。
可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厭惡,
隻有……熟稔的憐惜。
櫻井小暮感到金色的絲線從他體內蔓延而出,如活物般纏繞上她的身體,滲入血脈,與她體內狂暴的龍血交融。
不是對抗。
是平衡。
是撫慰。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淩駕於所有元素之上的……精神之力?!
“你是誰……?”
她喃喃,意識漸沉。
好累啊……隨便吧。
櫻井小暮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地方,一個叫做“霊泉”的精神容器。
(具體內容詳見147章“霊泉”)
那容器中,泉水氤氳,霧氣蒸騰,自己與眼前的男人赤裸相擁,無數金色的絲線纏繞在兩人交疊的身軀之上,密不可分。
這……也是幻覺嗎?
櫻井小暮不知道,不同的世界線可以隔絕世間所有的元素之力,唯獨無法隔絕最本源的精神元素。
此刻,抱著她的男人,當然是路明非。
兩個人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故事,此刻正通過這精神的絲線,在她沉寂的心湖間,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隨著路明非精神之力的不斷注入,櫻井小暮身體正在變化——
青灰色的鱗甲片片剝落,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膚;
扭曲的骨刺退化,脊椎恢複柔韌;
十二單和服早已破碎,僅剩幾縷殘帛掛在肩頭,
露出修長的腿,腰側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未止;
胸口的布料撕裂,半邊雪白裸露,與手臂上裸露的白骨形成驚心動魄的對比。
女孩此刻美得驚心動魄,
又恐怖得令人窒息。
像一朵在屍堆中綻放的花。
路明非低頭,聲音極輕:
“別怕。”
“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