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
    雲棲山莊書房內的空氣，仿佛還凝固著胡力與金南那通充滿鐵血殺伐氣息通話的餘韻。
    巨大的亞洲地圖靜靜懸掛，爪瓦島的位置似乎還殘留著無形的硝煙。
    胡力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揉著眉心，仿佛要將那份對遠方同胞的擔憂和冰冷的殺意揉碎。
    蘇婉清安靜地依偎著他，溫軟的小掌心包裹著他的大手，傳遞著無聲的慰藉。
    宋佳佳盤腿坐在地毯上，背靠著胡力的小腿。她懷裏抱著那本《國際法概論》，書頁停留在“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的章節。
    剛才胡力和金南那通殺氣騰騰的通話，以及更早前他指著姮河說要“推進到北岸”的豪言壯語，像投入她平靜學習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她的小臉上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清澈的大眼睛在胡力冷硬的側臉和地圖上那條蜿蜒的姮河之間來回逡巡。
    終於，書房裏令人窒息的沉默被宋佳佳帶著點怯生生、又充滿求知欲的聲音打破。
    “哥哥…”
    她仰著小臉，長長的睫毛撲閃著，聲音軟糯，帶著學生特有的認真勁。
    “你…你剛才說，要讓孟將軍和劉川將軍他們直接出兵，把軍隊推到姮河北岸去…這…這樣真的好嗎？”
    宋佳佳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用課堂上學到的理論來表達自己的疑慮。
    “書上說…國際法裏講國家主權神聖不可侵犯，領土變更要經過…經過談判和國際承認的。”
    “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太強硬了？會不會…引起很大的麻煩啊？”
    她越說聲音越小，似乎也覺得自己在質疑胡力的權威，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書本的邊緣。
    胡力揉著眉心的手指停了下來。
    他緩緩睜開眼，剛才那因即將開始的爪瓦戰事而凝聚的冰寒與凝重，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玩味的、帶著點“壞”的笑意，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漾開。
    胡力沒有立刻回答宋佳佳的問題，而是低下頭，目光落在她那張寫滿天真與困惑的小臉上。
    “哦？”
    胡力嘴角勾起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弧度，那笑容帶著三分邪氣，七分不容置疑的霸道。
    伸出大手，胡力毫不客氣地、帶著點惡作劇意味地揉了揉宋佳佳柔順的發頂，把她精心梳理的頭發揉得有些淩亂。
    “小丫頭片子，學了兩天書本上的東西，就敢來教訓我了？”
    胡力的聲音低沉，帶著磁性的笑意，卻像重錘一樣敲在宋佳佳的心坎上，讓她的小臉瞬間漲紅，紅潤的小嘴立馬嘟了起來。
    蘇婉清在一旁看著，嘴角也忍不住彎起一絲無奈的、寵溺的弧度，輕輕拍了胡力的手臂一下。
    “別逗佳佳了，她還小，不懂這些。”
    胡力哈哈一笑，收回了作亂的大手，但眼神中的那份唯我獨尊的睥睨之氣卻更加熾盛。
    身體微微前傾，胡力目光如炬，牢牢鎖定了宋佳佳那雙有些慌亂的大眼睛。
    “佳佳...”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清晰有力，每一個字都像金石墜地，鏗鏘作響。
    “我今天教你一個書本上學不到的道理，也是這世界運行了幾千年的唯一真理...”
    胡力停頓了一下，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妄。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麽狗屁的這個法那個法！”
    胡力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振聾發聵的力量，讓宋佳佳和蘇婉清都心頭一震。
    “有的，隻是這個...”
    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然後猛地攥緊！骨節發出清脆的爆響！那隻手，指節分明，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仿佛能捏碎星辰！
    “拳頭！”
    胡力盯著自己緊握的拳頭，眼神狂熱且冰冷。
    “誰的拳頭夠硬！誰的力量夠強！誰說的話，就是規矩！旁人？隻有跪著聽、趴著遵守的份！”
    “因為...我的規矩就是規矩！不服？那就打到你服！或者…讓你永遠閉嘴！”
    他的話語霸道絕倫，帶著赤裸裸的叢林法則氣息，瞬間擊碎了宋佳佳心中那點基於書本裏構建的、脆弱的國際法幻夢。
    胡力微微側身，抬手指向牆壁上那幅巨大的亞洲地圖，指尖劃過遼闊的疆域。
    “看看我現在手裏攥著什麽？”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傲慢。
    “緬國，我說了算！冰天雪地斯加也得聽我的！爪瓦、呂宋、倭國？我們的勢力遍布！x伯利亞廣袤的凍土，盡在我的掌中！”
    胡力每說一處，手指就在地圖上重重一點，仿佛在宣示主權。
    “我擁有百萬裝備最現代化的大軍！十一個能碾碎一切的重裝合成旅！七個能把敵人海岸線變成火海的航母戰鬥群！”
    “這些，才是我說話的底氣！這些，才是真正的‘法’！”
    收回手指，胡力重新看向被震撼得有些呆滯的宋佳佳，臉上那抹“壞壞的”笑容又浮現出來，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魅力。
    “再說姮河以北，自古以來就是我們華國的！王玄策的鐵碑還在那立著呢！約翰和阿三那些偷雞摸狗劃出來的線，算個屁？也配叫‘法’？”
    嗤笑一聲，胡力的話語裏充滿了不屑。
    “我現在拳頭夠硬，就要把這條線抹掉！按我認可的‘自古以來’重新畫！把地方先占了！穩穩地占住！至於所謂的國際承認？”
    胡力身體向後靠回椅背，翹起二郎腿，姿態放鬆卻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他慢悠悠地、用一種近乎戲謔的口吻說道。
    “等我的大軍在姮河北岸站穩了腳跟，等我的航母開進孟加灣，等我掌控了整個區域…”
    “那時候，自然會有大把的‘國際友人’跳出來，拿著各種報告和文件，‘證明’姮河為界是多麽的‘合理’、多麽的‘符合國際法精神’！你信不信？”
    最後，胡力意味深長地看著宋佳佳，總結道。
    “所以，佳佳，記住。法理？那是勝利者書寫的童話！真理？隻在射程之內！尊嚴？隻在劍鋒之上！”
    “我就是要把射程覆蓋到姮河，把劍鋒懸在那些妄想者的頭頂！我的規矩就是規矩，才是他們必須遵守的鐵律！”
    書房裏一片寂靜。宋佳佳已經完全懵了，小嘴微張，課本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胡力這番赤裸裸的強權宣言，徹底顛覆了她對世界的認知。那唯我獨尊的霸道氣勢，那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和…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蘇婉清輕輕歎了口氣，嗔怪地看了胡力一眼。
    “你這人，盡教佳佳些歪理。”
    但她的眼神裏，卻並無多少責備，反而帶著一絲理解。她深知自己男人的強大和行事風格，也明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說的，某種程度上就是現實。
    胡力哈哈一笑，伸手又把宋佳佳被揉亂的頭發捋了捋，動作隨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歪理？佳佳，你記住，在這個時代，我的話，就是最大的道理！好好讀書，但更要學會…用我教你的方式，去看穿這世界的本質！”
    胡力不再多言，目光重新投向地圖，焦點依舊在姮河，但那份唯我獨尊的氣勢，已如實質般彌漫在整個書房。
    宋佳佳呆呆地、還沉浸在胡力那番“拳頭即真理”、“我的規矩就是規矩”的震撼宣言中。
    小臉紅撲撲的，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自家男人那仿佛能掌控乾坤的側影，心裏正暗自嘀咕。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太…太霸氣了…”
    連掉在地毯上的《國際法概論》都忘了撿。
    就在這時，書房那扇厚重的實木雕花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輕快、細碎又帶著點雀躍的腳步聲，如同春日裏一群活潑的鳥兒掠過林間。
    緊接著，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顆金燦燦的小腦袋探了進來，是艾莉絲。
    她那雙碧藍如海的大眼睛狡黠地掃視一圈，目光在胡力、蘇婉清和坐在地毯上發呆的宋佳佳身上溜了一圈，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又促狹的笑容。
    “哎呀呀~”
    艾莉絲用她那甜膩膩的嗓音率先開口，推開門，像隻輕盈的蝴蝶般飄了進來。
    “我說親愛的團長大人，還有婉清、佳佳妹妹，你們三個躲在這麽‘嚴肅’的書房裏這麽久，飯都不吃啦？該不會是在…嗯？”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俏皮地眨眨眼，眼神在三人之間曖昧地掃來掃去，意思不言而喻。
    她這一開頭，仿佛打開了閘門。門外瞬間湧進來一片鶯鶯燕燕，帶著各種香風笑語，瞬間將書房的肅穆氣氛衝得蕩然無存，隻剩下滿室的溫馨旖旎。
    汪曼春緊隨其後，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絲絨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慵懶地倚在門框上，紅唇微勾，眼神帶著一絲慵懶的戲謔，慢悠悠地道。
    “團長大人日理萬機，偶爾也要‘勞逸結合’嘛，隻是…這書房地方雖大，三個人…是不是有點擠了？”
    她尾音上挑，帶著明顯的調侃。
    蘇瑤像隻靈動的小鹿，蹦跳著進來，直接撲到胡力另一側的沙發扶手上，挽住他空閑的胳膊，嬌嗔道。
    “小力！吃飯啦！再忙也要吃飯嘛！人家肚子都餓扁了！”
    說著，她還故意用腦袋蹭了蹭胡力的肩膀，裝乖乖女。
    沈靜怡捧著一杯剛沏好的清茶，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安靜地走到書桌旁放下茶杯，目光溫柔如水柔聲道。
    “小力，婉清，佳佳，先喝口茶潤潤喉吧，晚飯都備好了。”
    許墨涵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一副“學術探討”的模樣，但鏡片後的眼睛卻閃著促狹。
    “小力，你們是在研究‘國際法’還是…‘人體力學’？需要我提供理論支持嗎？”
    她故意瞟了一眼地上的《國際法概論》和胡力懷裏的宋佳佳。
    璃奈邁著小碎步，臉上帶著含蓄而溫柔的笑容，但眼中也含著笑意。
    “小力，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不餓嗎？”
    杜卿帶著點大姐頭的爽利，叉著腰笑道。
    “行了行了，都別堵門口！我說小力，你這書房再大也經不住我們這麽多人圍觀啊！趕緊的，開飯！別餓壞了姐妹們！”
    方晴和劉雅楠則手挽手進來，方晴性格相對內斂，隻是微笑著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劉雅楠則活潑些，跟著起哄。
    “就是就是！團長大人，快交代，剛才在書房‘密謀’什麽呢？這麽久！”
    李小月和秋山晴子走在最後。李小月眼神靈動，帶著點古靈精怪，秋山晴子則顯得更嫻靜，但看向胡力的目光也充滿了關切和依戀。
    一時間，書房裏環肥燕瘦，笑語嫣然。各種風格的馨香混合在一起，非但不刺鼻，反而形成一種獨特的、令人心安的家的氣息。
    原本空曠的書房瞬間顯得“擁擠”起來，胡力暗自慶幸這書房當初設計得足夠大，否則還真容不下這麽多人。
    胡力看著眼前這姹紫嫣紅、巧笑倩兮的景象，剛才因爪瓦戰事和姮河謀劃帶來的凝重感瞬間被衝散，隻剩下滿心的溫暖和一絲哭笑不得。
    臉上那“壞壞的”唯我獨尊氣勢也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喂喂喂，你們這群丫頭…”
    胡力哭笑不得地開口，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縱容。
    “什麽做壞事？我和婉清、佳佳在談正事！很重要的正事！”
    “哦~~~很重要的‘正事’呀？”
    艾莉絲拖長了聲音，碧藍的大眼睛在胡力和靠著他小腿、小臉通紅的宋佳佳之間來回掃視，那眼神充滿了“我懂”的意味。其他幾女也紛紛掩嘴輕笑，眼神曖昧。
    蘇瑤更是直接上手，輕輕掐了胡力的胳膊一下。
    “談正事能把佳佳妹妹談得坐地毯上臉紅發呆？肯定是你說什麽‘壞話’了！”
    宋佳佳被姐姐們調侃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小腦袋埋得更低了，手忙腳亂地去撿地上的書。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靠在胡力身邊的蘇婉清微笑著開口解圍了，聲音溫柔。
    “好了好了，姐妹們別鬧了，我們確實在談爪瓦那邊的事情，還有姮河邊界的問題，都是要緊事。”
    胡力看了蘇婉清一眼，順勢清了清嗓子，擺出一點“團長”的威嚴，雖然在這群娘子軍麵前效果甚微。
    “聽見沒？都別瞎起哄了，開飯！開飯！再不開飯，我看你們不是來捧場，是來拆我書房的！”
    在一片銀鈴般的笑聲和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聲中，鶯鶯燕燕們簇擁著胡力，如同眾星捧月般離開了書房。
    胡力被包圍在溫香軟玉之中，感受著手臂被挽住、後背被輕推、耳邊是各種嬌嗔笑語，心中那點“唯我獨尊”的豪氣，此刻盡數化作了對這滿室溫馨的滿足與守護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