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這裏有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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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擎的轟鳴震耳欲聾!數十輛塗裝著叢林迷彩的中型坦克和裝甲運兵車,排成楔形攻擊隊形,履帶碾過被炮火犁得鬆軟、遍布彈坑和焦黑殘骸的道路,卷起漫天煙塵向南推進!
    車體上搭載的步兵緊握鋼槍,警惕地注視著兩側幽暗的叢林,車載的重機槍和高射機槍黑洞洞的槍口,隨時準備噴吐火舌。
    “注意兩側叢林!必要時火力偵察!”
    坦克營營長在電台裏大聲怒吼著。
    “迫擊炮組!跟上!對可疑林緣地帶,進行覆蓋射擊!”
    “工兵排前出!小心地雷和陷阱!”
    “轟!”
    就在這時,一發來自叢林深處的擲彈筒炮彈在一輛裝甲車前方爆炸,泥土飛濺。
    “十一點方向!林緣!有鬼子殘兵!”
    觀察手大聲匯報。
    “機槍手!壓製射擊!”
    車載的12.7毫米的高射機槍立即調轉槍口,噴吐出長長的火舌,密集的彈雨瞬間將那片灌木叢打得枝葉紛飛,裏麵傳來幾聲短促的慘叫。
    “二排!下車!清剿那片林子!把裏麵的耗子趕出來!”
    伴隨著命令,一個排的步兵迅速跳下裝甲車,以戰鬥隊形散開,互相掩護著,小心翼翼地踏入林緣地帶。
    他們用刺刀撥開茂密的藤蔓和灌木,警惕地搜索著。不時有冷槍從更深處射來,但很快就被後方坦克的直瞄火炮或迫擊炮的壓製火力打啞。
    一些試圖在林緣建立阻擊點的鬼子小隊,很快就被這種步坦協同、火力覆蓋的清剿方式打散,不得不丟棄陣地,哀嚎著向更黑暗、更潮濕的密林深處潰逃...
    ——
    炮火的轟鳴早已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南疆十萬大山深處,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距離那場毀滅性的邊境炮擊,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
    這五天,對於潰散進莽莽原始叢林的鬼子殘兵而言,不是戰鬥,而是煉獄般的煎熬。
    華軍的“新剝筍”戰術,如同剝去筍衣般,由外而內,由易到難。
    依靠特戰隊的精準引導和裝甲部隊的穩步擠壓,持續不斷地清剿、分割、殲滅,讓鬼子徹底失去了組織大規模反擊的能力。
    任何試圖集結的企圖,都會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迫擊炮彈或者精準的狙擊子彈無情粉碎,鬼子們像一群被獵犬驅趕進絕境的野獸,隻能在無邊無際的綠海中絕望地掙紮。
    唯一的“勝利”,就是看誰比同伴多活一天...
    ——
    時間淩晨,地點南掌北部,黃連山脈深處無名河穀。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彌漫著腐爛樹葉、潮濕泥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生物排泄物混合著傷口化膿的惡臭。
    參天古木的樹冠層嚴密地封鎖了天空,將黎明前最後一絲微弱的天光也徹底吞噬。
    黑暗,是這裏絕對的主宰,隻有夜行動物偶爾發出的窸窣聲和不知名昆蟲持續不斷的尖銳鳴叫,撕扯著這令人發瘋的寂靜。
    “咳…咳咳…”
    一陣壓抑而痛苦的咳嗽聲,從一個被巨大板狀樹根自然形成的淺窪裏傳來。
    是鬼子第十五軍的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將蜷縮在那裏,曾經筆挺的將軍服早已被荊棘刮成了破布條,沾滿了黑綠色的泥漿和暗褐色的血漬。
    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嘴唇幹裂起泡,額頭上滾燙...那是持續不退的高燒。
    牟田口用力裹緊身上唯一還算完整的軍毯,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隻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劇烈的酸痛。
    “水…水…”
    牟田口嘶啞地呻吟著,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司令官閣下…”
    同樣狼狽不堪、臉上帶著一道新鮮血痕的少佐參謀木村浩二艱難地爬過來,將一個癟了大半的軍用水壺遞到牟田口嘴邊,聲音同樣嘶啞。
    “隻有…這麽多了,您省著點…”
    壺裏渾濁的水,帶著一股土腥味,這是昨天夜裏在一條渾濁的小溪邊冒險灌的。
    牟田口貪婪地嘬了兩小口,冰涼的渾水滑過灼痛的喉嚨,帶來一絲短暫的緩解,隨即是更強烈的幹渴。
    推開壺,牟田口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樹根的縫隙,茫然地掃視著周圍無盡的黑暗叢林。
    五天前,他麾下還有數萬“黃軍勇士”和仆從軍,意氣風發地企圖翻山奇襲。
    如今,身邊隻剩下不足百人,而且個個帶傷帶病,士氣低落到了極點,如同驚弓之鳥。
    “木村…我們…還有多少人?”
    牟田口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聞言,木村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低聲道。
    “司令官閣下,能聯係到的…分散在這片區域的,大概還有十幾個小隊,總人數…恐怕不足三千了。”
    這個數字讓他自己都感到一陣眩暈,五天!僅僅五天!數萬大軍就被這無情的叢林和看不見的敵人吞噬了大半!
    死亡並非都來自槍炮,饑餓、疾病、毒蟲、迷失…每一樣都比子彈更致命。
    “三千…”
    牟田口喃喃重複,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慘笑。
    這就是帝國最後的希望?三千個在叢林裏苟延殘喘、隨時可能被一隻毒蜘蛛或一場瘧疾奪去性命的殘兵敗將?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和幾聲短促的、充滿恐懼的倭語低吼聲!
    “什麽東西?!”
    “蛇!好大的蛇!”
    “別動!千萬別動!”
    牟田口和木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在這黑暗的叢林裏,任何一點異動都可能意味著死亡!
    幾頭鬼子驚恐地圍著一棵大樹根部,一條手臂粗細、通體黑黃環紋相間的金環蛇,正高昂著三角形的頭顱,頸部膨扁,發出威脅的“嘶嘶”聲,猩紅的信子快速吞吐!
    一個倒黴的鬼子士兵剛剛似乎驚擾了它,這會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連呼吸都屏住了!
    “八嘎!別動!”
    一頭鬼子老兵低吼著,緩緩抽出刺刀,試圖從側麵靠近。
    然而,他的動作顯然刺激了毒蛇!黑影一閃!
    “啊——!”
    那頭僵立的鬼子發出一聲短促淒厲的慘叫,捂著小腿倒了下去!
    金環蛇一擊得手,迅速遊入黑暗的草叢,消失不見。
    “醫護兵!快!毒蛇!”
    有人嘶聲喊道。
    疲憊不堪的衛生員山本一郎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撕開那頭被咬鬼子的褲腿,借著微弱的手電光查看,隻是電池早已耗盡,還偶爾閃一下。
    就算這樣,也能看見小腿上兩個清晰的毒牙孔,周圍迅速腫脹發黑!
    “是金環蛇!神經毒素!快!綁紮近心端!把毒血吸出來!”
    山本一郎手忙腳亂,聲音帶著緊張,拿出最後的急救包,卻發現抗蛇毒血清早已用完!隻能進行最原始的急救。
    可這時,被咬的鬼子開始痛苦地抽搐,口吐白沫,眼神迅速渙散,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沒有血清,他…他活不了了…”
    山本癱坐在地上,絕望地低聲咕噥著。
    看著同伴的生命在眼前飛快流逝,周圍的其他鬼子,臉上隻有麻木和恐懼,並沒有悲傷。
    因為,這樣的意外死亡,在這幾天裏已經太過平常了。
    牟田口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這就是他“玉碎衝鋒”的結果?
    勇士沒有死在衝鋒的路上,而是像螻蟻一樣,被叢林裏一條毒蛇輕易奪去生命?
    “食物…木村…還有吃的嗎?”
    牟田口感到胃部一陣劇烈的絞痛,火燒火燎。
    自從丟棄重裝備鑽進林子,攜帶的幹糧在第一天就消耗殆盡。
    五天來,他們靠什麽活命?
    木村的臉上露出極度難堪和痛苦的神色,他摸索著,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用髒兮兮手帕包裹的小東西,顫抖著遞給牟田口。
    牟田口借著木村打開手電的瞬間微光一看,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那是一隻被捏死的、比拇指稍大的樹蛙!
    樹蛙皮膚濕滑粘膩,鼓脹的肚皮上還帶著詭異的斑點。
    “司令官閣下,附近…實在找不到別的了,隻...隻有這個了…”
    木村的聲音充滿了屈辱和絕望,堂堂帝國中將,竟然淪落到要靠生吃青蛙充饑!
    牟田口看著這隻死蛙,又看看周圍黑暗中士兵們投射過來的、同樣帶著饑餓綠光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悲憤和荒謬感湧上心頭。
    忽的,他猛地閉上眼睛,一把抓過那隻冰冷的樹蛙,塞進嘴裏,連皮帶骨,用盡全身力氣咀嚼!
    粘滑腥臭的汁液混合著泥土味在口腔裏爆開,強烈的惡心感讓牟田口差點直接吐出來,但他強行咽了下去!
    一切為了活下去,也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帝國希望”!
    就在牟田口強忍惡心吞咽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找到了!快!這裏有個大的!”
    幾頭鬼子圍著一棵枯死的大樹根部,正用刺刀瘋狂地挖掘著。
    腐殖質被翻開,露出下麵一個巨大的、結構複雜的白蟻巢!
    “快!掏出來!”
    鬼子們眼裏閃爍著餓狼般的光芒,不顧肮髒,用手瘋狂地將那些蠕動著的、米白色的白蟻幼蟲和工蟻扒拉出來,隨後直接塞進嘴裏!
    他們貪婪地咀嚼著,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感。
    蛋白質!這是他們極度匱乏的蛋白質!
    “嘔…”
    終於有鬼子忍不住,看著同伴滿嘴蠕動的白蟻,劇烈地嘔吐起來,可吐出來的隻有酸水和綠色的膽汁。
    牟田口轉過頭,不忍再看這地獄般的景象,忽然,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高燒帶來的眩暈感更加猛烈了。
    帝國的武士道精神?黃軍的無上榮光?在這片吞噬一切的十萬大山麵前,在饑餓和疾病的本能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