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強的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鉛，達叔的離去讓他很彷徨。
    還有，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紅狐。
    小石頭壓抑的哭聲像針一樣紮在他的心上，他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昏暗的環境，一邊低聲安撫著。
    他必須盡快帶小石頭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到他的住處。
    阿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後的追兵可能性和前方路徑的安全上，以及安慰小石頭上。
    他雖然是受過專業反跟蹤訓練的特工，但在極度的緊張和悲傷情緒影響下，警惕性不可避免就地降低了。
    阿強牽著小石頭，走進了那條堆滿垃圾的狹窄巷子。
    巷子很暗，隻有盡頭遠處有一點模糊的燈光。
    就在他們經過那個大型垃圾箱的瞬間——
    “動手！”
    德肖恩如同夜梟般嘶啞地低吼了一聲！
    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垃圾箱後猛地竄出！是馬利克和賈馬爾！
    他們手裏的棒球棍在微光中劃出兩道惡風，毫不猶豫地、用盡全力地朝著阿強的後腦和頸側狠狠砸去！
    “嗚！”
    阿強隻來得及聽到腦後風聲驟起，心中警鈴大作，但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閃避！
    他下意識地想推開小石頭，但劇烈的疼痛已經瞬間席卷了他的神經中樞！
    “砰！”
    “嗙！”
    沉悶的擊打聲在寂靜的巷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阿強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完整的慘叫，眼前一黑，意識瞬間模糊。
    身體像一截被砍倒的木樁，直挺挺地向前撲倒在地上，鮮血從他腦後緩緩滲出，瞬間失去了知覺。
    “阿強哥哥！！”
    小石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但德肖恩和特雷爾已經像餓狼一樣撲了上來！
    小石頭雖然在叫，但是反應卻是極快，一把抓過挎包護在懷裏。
    “小雜種！把包給我！”
    德肖恩麵目猙獰，死死抓住小石頭緊緊抱在懷裏的挎包，用力搶奪。
    小石頭雖然害怕，可想起爺爺的交代，知道這個包很重要，他死死抱著不肯鬆手，嘴裏發出無助的哭喊聲。
    “去你瑪德！”
    特雷爾見狀，毫不猶豫地一巴掌狠狠扇在小石頭的臉上！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小石頭被打得眼冒金星，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小小的身體踉蹌著向後倒去，懷裏的挎包也脫手而出。
    德肖恩一把將挎包搶到手裏，感受著那帆布粗糙的觸感，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扭曲的狂喜！
    他終於得到它了！
    “快走！”
    賈馬爾低喝一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雖然巷子偏僻，但剛才的動靜和小孩子的哭喊可能引來注意。
    德肖恩緊緊攥著挎包，像是攥著通往財富之門的鑰匙，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阿強，還有那個捂著臉哭泣的小男孩，啐了一口唾沫。
    “我們走！”
    四人不再停留，迅速分成兩個方向，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樣，消失在錯綜複雜、黑暗彌漫的巷弄深處。
    隻留下昏迷的阿強和嚇得瑟瑟發抖、低聲哭泣的小石頭，以及地上那幾點尚未幹涸的血跡。
    黑狐帶著兩個人在事發後三分鍾不到找到了這裏，當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阿強時，頓時驚呼出聲。
    “阿強！？”
    雖然很吃驚在這裏看到阿強，但沒時間讓黑狐過多停留在這裏，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看到有中情局的人過來了。
    “快！帶他倆趕緊離開這裏”
    ——
    二十分鍾後，德肖恩四人先後回到了他們位於幾個街區外的一處廢棄倉庫裏，這裏就是他們的——“老地方”。
    這裏堆滿了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物品和空酒瓶，很明顯，這個廢棄倉庫就是他們平時聚集和藏匿贓物的據點。
    “哈哈哈！拿到了！我們終於拿到了！”
    德肖恩興奮得滿臉通紅，揮舞著手裏的挎包，在空曠的倉庫裏發出陣陣回響。
    “快！快打開，好好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寶貝！”
    特雷爾迫不及待地湊過來，馬利克和賈馬爾也圍了上來，眼睛裏都閃爍著貪婪和好奇的光芒。
    德肖恩深吸一口氣，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他顫抖著手，拉開了挎包的拉鏈。
    包裏沒有什麽金光閃閃的珠寶，也沒有成捆的巨額鈔票。
    德肖恩直接把之前沒看懂的那些文件拿出來，隨手翻了一下，裏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他完全看不懂的符號、數字和圖表。
    “這特麽是什麽玩意兒？”
    馬利克皺著臉，一臉嫌棄。
    “這就是那老東西拚死保護的？一堆廢紙？”
    德肖恩沒理他，繼續在包裏翻找，他摸到了一個更厚實的打印在特殊紙張上的文件。
    這份文件上同樣布滿了看不懂的複雜公式，以及工程設計圖和約文術語。
    在文件的首頁，有幾個加粗放大的約文單詞，德肖恩疑惑的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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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哈計劃…熱蘑…武器設計…”
    “曼哈…計劃？”
    德肖恩喃喃地念出這個詞，他隱約覺得事情大條了，這種東西一看就是跟正負什麽大項目有關。
    但具體是什麽，以他的知識和信息層麵，根本無法理解。
    “武器設計？這特麽是…槍的設計圖？”
    “看起來不像啊…”
    賈馬爾拿起一張圖紙，上麵畫著複雜的球體和結構。
    “這玩意看起來挺複雜的，不像是普通的槍炮。”
    特雷爾從五盤大磁帶裏隨意拿起一個，就著昏暗的燈光看了看。
    “這裏麵又是什麽鬼東西？”
    四個人傳閱著這些文件和磁帶，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的懵逼。
    倉庫裏彌漫著灰塵、黴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沮喪。
    “曼哈計劃…熱蘑…武器設計…”
    德肖恩又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幾個詞，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
    o…”
    賈馬爾這時也發現了不對勁，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指著文件上那些複雜的圖表和約文術語。
    “這玩意…這不像是什麽普通的東西，我怎麽看著像是正負的玩意？。”
    特雷爾一聽“正負”兩個字，嚇得差點把手裏的磁帶丟出去，臉色發白。
    “正…正負？法克！ 德肖恩，我們是不是惹上大麻煩了？”
    “那個老移民是正負的人？我們還揍了他？！”
    馬利克雖然腦子直，但也知道輕重，咽了口唾沫，看著德肖恩道。
    “老大，這…這玩意燙手啊！要不…我們把它扔了吧？或者…找個地方埋起來？”
    “扔了？埋了？”
    德肖恩猛地抬起頭，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揮舞著手裏的文件，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
    “那些在唐人街像獵狗一樣的家夥，肯定也是為了它！這玩意絕對特麽的值大錢！大錢！懂嗎？！”
    他喘著粗氣，像一頭被逼到角落的野獸，在倉庫裏來回踱步。
    貪婪和恐懼在他心裏激烈地搏鬥，他知道賈馬爾說得對，這東西很危險，涉及正負機密，一旦沾上，後果不堪設想。
    上交？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德肖恩掐滅了，別天真了。
    以他們的顏色和在律法麵前的“待遇”，如果被發現，絕對會被順手牽羊，死得很難看。
    直接拿到黑市去賣？他是不敢的。
    誰知道買家是不是那些黑心的家夥在釣魚？或者黑吃黑？別到時候錢沒拿到，命先沒了。
    難道真的隻能像馬利克說的，把這到手的“寶藏”當成燙手山芋扔掉？
    可他不甘心！極度不甘心！
    突然，德肖恩停下了腳步，渾濁的眼睛裏猛地閃過一絲狡黠且危險的光芒。
    他轉過身，看著三個忐忑不安的小弟，壓低了聲音，仿佛怕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聽去。
    “聽著，夥計們。”
    他的語氣變得異常嚴肅。
    “這東西，在黑市是肯定不能出手了，太危險。”
    “那怎麽辦？”
    特雷爾哭喪著臉。
    德肖恩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扭曲的、帶著賭徒般瘋狂的笑容。
    “我們可以賣給外國人啊！”
    “外國人？”
    馬利克瞪大了眼睛，沒反應過來。
    “對！外國人！”
    德肖恩用力地點著頭，開始闡述他剛剛靈光一現的計劃。
    “你們想啊，這東西是一定是米醬的機密，對吧？”
    “世界上肯定有很多國家，很多…勢力，做夢都想知道米醬的一些秘密！我們隻要找到他們，把東西賣給他們！”
    “他們肯定願意出大價錢！要是運氣好，這些東西很重要，天文數字也不一定！”
    他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金山銀海。
    “我們可以通過…對，通過黑市！不是去賣東西，而是去放消息！”
    “就說我們手上有‘硬貨’，尋找有實力的國外買家！這樣我們不用直接露麵，可以躲在暗處操作！”
    賈馬爾摸著下巴，思考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眼裏也漸漸燃起一絲貪婪的火苗。
    “德肖恩…你這個想法…有點意思，如果操作得好，也許真的能行。”
    “那些外國佬，為了這種東西，肯定舍得花錢。”
    特雷爾還是有些害怕。
    “可是…怎麽聯係外國買家？我們又不認識那些人…”
    “蠢豬！”
    德肖恩罵道。
    “我們是不認識，但黑市上總有人認識！總有人有門路！”
    “我們隻要把風聲放出去，願意出中介費，總會有人找上門來！”
    “我們把魚餌放出去，等大魚上鉤就行了。”
    說著，他看向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馬利克。
    “馬利克，你覺得呢？幹不幹？”
    “這可能是我，也是你們，這輩子唯一一次能擺脫這個鬼地方，擺脫天天啃黑麵包、擔驚受怕的日子，成為人上人的機會！”
    馬利克看著德肖恩眼裏瘋狂而熾熱的光芒，又看了看那些神秘的文件，用力地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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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老大！我聽你的！與其像老鼠一樣活著，不如賭一把！”
    “對！賭一把！”
    特雷爾也被這氣氛感染，揮舞著拳頭，暫時忘記了恐懼。
    賈馬爾最後也點了點頭，謹慎地補充道。
    “德肖恩，計劃可以，但我們必須非常非常小心，每一步都要計劃好，不能留下任何尾巴。”
    “這些東西…搞不好真的會要了我們的命。”
    “放心吧！”
    德肖恩見得到了全員支持，信心大增，他小心翼翼地將所有文件和磁帶重新包好，塞回那個挎包裏，然後鄭重其事地鎖進他們那個“保險櫃”——鏽跡斑斑的鐵皮櫃子。
    這一次，他看待這個挎包的眼神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看一堆“廢紙”，而是在看一個通往新世界的門票，一個充滿危險卻又誘惑無比的潘多拉魔盒。
    “聽著，夥計們。”
    德肖恩轉過身，麵對著三個小弟，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從今天起，這件事就是我們四個人最大的秘密！誰要是說出去，別怪我德肖恩不講情麵！”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很凶狠。
    馬利克、賈馬爾和特雷爾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用力點頭。
    “接下來，我們要想辦法，小心地接觸黑市裏那些消息最靈通的家夥…”
    德肖恩開始低聲布置起來，昏暗的倉庫裏，四個底層混混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他們正在無知地撬動一場遠超他們想象的國際級別的風暴。
    命運的齒輪，因為貪婪和一次魯莽的搶劫，繼續向著不可預測的方向瘋狂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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