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奈的手掌剛觸到監控室門把手，水泥地麵突然震顫著傳來螺旋狀波動。
    陸風扯住他後領向後疾退兩步，整條走廊的聲控燈應聲炸裂，飛濺的玻璃渣在應急燈慘白的光暈裏如同墜落的星群。
    “消防栓。”陸風用解剖刀挑開嵌進蕭奈肩章的水母觸須，刀刃反射的冷光掠過對方蒼白的臉。
    蕭奈的執法記錄儀還在運作，鏡頭正對著他沾著墨綠色液體的喉結，隨著吞咽動作在暗處劃出濕潤的弧線。
    走廊盡頭傳來鋼製卷簾門被重物撞擊的悶響，某種膠質物特有的腥氣正從通風管道滲出來。
    賀陽的聲音突然從蕭奈胸前的對講機裏炸開：“那些黑卵在移動！它們怕強光！”與此同時，陸風沾著血痂的皮鞋尖正碾碎兩顆彈跳的卵狀物，爆開的熒光藍液體在牆根洇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監控室的防爆門被炸開三十度斜角，濃煙裹挾著焦糊的電路板氣味撲麵而來。
    陸風將浸透消毒液的口罩按在蕭奈口鼻處，自己卻撕開襯衫下擺捂住臉。
    他俯身時鎖骨擦過對方沾著海水的肩章，金屬冷意刺得兩人同時瑟縮。
    “東南角。”蕭奈的戰術手電掃過坍塌的服務器機櫃，光束裏懸浮的塵埃突然聚合成箭頭狀。
    陸風已經跪坐在滿地散落的硬盤碎片中，被熏紅的指尖正捏著半張燒焦的采購單，邊角處李供應商公司的燙金標誌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賀陽的遠程操作讓備用監控屏突然亮起，熒藍光線裏李晴冰的軍刀正插在總控台縫隙。
    畫麵閃動間，所有人都看見戴著鱷魚皮手套的手將炸藥黏在服務器背麵——那隻手無名指戴著改裝廠特製的扳指，內側刻著李供應商俱樂部的船錨標誌。
    “他們用虎鯨聲波幹擾器。”陸風突然開口，燒焦的紙頁在他掌心簌簌作響，“屍檢報告裏的次聲波創傷，和海洋館表演場的設備頻率完全吻合。”他轉身時撞倒的滅火器滾向角落，金屬罐身擦過地麵殘留的黑色卵液，突然迸發的熒光照亮了蕭奈執法記錄儀最後三十秒的聲紋圖譜。
    濃煙深處傳來賀陽破解密碼成功的提示音，十七個監控畫麵同時彈出李供應商手下更換消防栓零件的錄像。
    陸風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絲順著指縫滲進采購單的燙金標誌，將那個船錨標誌染成暗紅色。
    “抓活的。”蕭奈按住對講機的手指關節發白，戰術背心的夜光條在濃煙裏劃出凜冽的弧度。
    他的靴跟碾過仍在抽搐的水母觸須，沾滿粘液的鞋印在地麵拖拽出斷續的坐標線，與陸風昨夜畫在解剖台上的創傷分布圖嚴絲合縫。
    窗外暴雨突然停滯在半空，數以千計的水珠懸成晶瑩的矩陣。
    李晴冰切斷的電纜在積水裏遊出詭異的熒光，像某種深海生物在水泥地麵拓印的古老圖騰。
    當第一滴重新墜落的雨珠砸碎這個圖騰，改裝廠地下車庫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車載電台裏正播放著海洋館虎鯨表演的廣告。
    陸風突然按住蕭奈要去觸碰控製台的手，解剖刀尖挑起一縷粘在鍵盤上的銀色纖維——那是特製消防服才會脫落的材質。
    在他們身後，燒焦的賬本殘頁突然無風自動，墨綠色坐標在應急燈下重組為海運路線圖，某個被紅圈標記的碼頭坐標正在蕭奈的執法記錄儀鏡頭上泛起血光。
    暴雨在防爆玻璃上撞成細碎的銀絲，李供應商後撤時撞翻的液氮罐噴出森白寒氣。
    陸風反手將解剖刀釘進控製台裂縫，刀柄震顫的嗡鳴恰好切斷引爆器信號傳輸——這是他們第四次在爆炸倒計時歸零前截斷同頻電波。
    "消防栓的改良軸承。"蕭奈的戰術靴碾住對方試圖摸槍的手腕，金屬碰撞聲混著海腥味在潮濕空氣裏炸開。
    李供應商鱷魚皮手套的接縫處正滲出墨綠色粘液，與賀陽剛剛破解的監控錄像裏改裝廠排水渠的汙染物如出一轍。
    李晴冰的軍刀破空而來，釘穿了試圖從通風管逃竄的馬仔的褲腳。
    陸風俯身時頸側擦過蕭奈染血的槍管，法醫襯衫下繃緊的肩胛骨在戰術背心織物下起伏如海浪。"聲波幹擾器的殘餘頻率。"他沾著熒光藍液體的指尖劃過蕭奈耳麥，"七點鍾方向，三點五赫茲。"
    十七個監控屏同時爆出雪花的瞬間，蕭奈的子彈精準擊碎天花板消防噴淋頭。
    混著次聲波抑製劑的雨水傾瀉而下，那些彈跳的黑卵在強光與水幕中發出類似虎鯨哀鳴的尖嘯。
    李供應商俱樂部的船錨扳指在積水裏劃出火星，改裝廠特製的鱷魚皮手套遇水收縮，將他的手指勒出紫黑色淤痕。
    "采購單的船錨標誌是鏡像的。"陸風踩住正在融化的黑卵，法醫皮鞋的防滑紋路間滲出熒藍液體，"你們真正要掩護的是海運集裝箱裏的虎鯨幼崽。"他說這話時用鑷子夾起片燒焦的賬本，殘頁上墨綠色的坐標線正與蕭奈戰術屏的衛星圖重疊。
    改裝廠地下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三輛偽裝成賽車的運輸車撞破防火卷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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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陽操控的無人機群立刻在空中織出高壓電網，李晴冰割斷的電纜在積水中遊成發光的牢籠。
    當第一輛車的輪胎碾過自己首領脫落的扳指，蕭奈甩出的戰術繩索已經纏住方向盤軸承。
    陸風在劇烈顛簸中按住蕭奈滲血的右肩，法醫體溫透過浸透的襯衫烙在刑偵組長後背。
    他們相貼的胸腔震動頻率逐漸同步，就像昨夜在解剖室比對聲紋圖譜時，兩個呼吸聲在靜默中纏繞成相同的波紋。
    "冷凍艙溫度記錄儀！"賀陽的警告聲被爆炸氣浪撕碎。
    蕭奈翻身將陸風護在身下時，後腰撞到翻倒的液氮罐閥門。
    噴湧的寒氣在兩人周身凝成冰霧，李供應商趁機掙脫的右手剛摸到緊急逃生按鈕，就被陸風甩出的止血鉗刺穿虎口。
    濃霧散盡時，十七輛警車的紅藍頂燈穿透雨幕。
    改裝廠老板癱坐在融化的黑卵黏液裏，手裏攥著的保險公司賠償協議正被雨水泡成紙漿。
    陸風撐著蕭奈的胳膊起身，法醫蒼白指節擦過對方戰術背心下繃緊的腹肌，在染血的布料上勾出轉瞬即逝的暖意。
    結案匯報的電子簽名在暴雨停歇時同步上傳至雲端。
    蕭奈摘掉戰術手套的手掌還帶著硝煙味，指節擦過陸風正在整理證物袋的手指。
    那些裝著黑卵殘骸的密封罐在證物台上泛著詭譎的藍光，倒映著兩人衣擺相觸時蕩開的細小漣漪。
    "改裝廠每月第三周的排水量波動，對應著俱樂部貨輪進出港記錄。"陸風將最後一份屍檢報告放進檔案夾，解剖台頂燈在他睫毛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蕭奈的簽字筆突然在結案書上洇出個墨點——法醫沾著熒藍液體的袖口正擦過他腕表表盤。
    賀陽拆卸監聽設備的動作忽然停頓。
    在李晴冰收起軍刀的金屬摩擦聲中，所有人都看見蕭奈沾著血漬的手指撫過陸風後頸——那裏有道被黑卵酸液腐蝕的傷痕正在結痂。
    刑偵組長掌心的槍繭擦過新生皮膚時，法醫握著檔案夾的指節微微泛白，卻將額頭抵在了對方肩章冰涼的警徽上。
    "結案宴我訂了刺身船。"賀陽轉著無人機遙控器打破寂靜，顯示屏上的海運路線圖還未關閉，"不過得排除所有帶熒光劑的食材......"
    他的調侃被突然爆發的警鈴聲切碎。
    蕭奈按在陸風腰後的手尚未收回，兩人同時轉頭望向證物室劇烈震顫的密封罐。
    那些本已死亡的黑卵殘骸正在培養液裏高頻震動，排列出的圖案與海運路線圖上某個被紅圈標記的碼頭坐標完全重合。
    暮色將改裝廠的玻璃穹頂染成琥珀色時，結案封條正在生鏽的卷簾門上投射出細長的陰影。
    陸風的白大褂下擺掃過蕭奈沾著熒藍液體的褲腳，在滿地狼藉中拖曳出兩道並行的水痕。
    他們身後，李晴冰的軍刀正將最後一片黑卵殘骸釘進證物箱，刀刃折射的冷光恰好照亮蕭奈戰術屏上自動生成的次聲波衰減曲線圖。
    當慶功宴的霓虹燈牌在三個街區外亮起，蕭奈的指尖還停留在結案報告的最後一頁。
    證物室突然斷電的瞬間，他看見陸風解剖刀上的熒藍反光在黑暗裏劃出半枚船錨的形狀——與李供應商扳指上的標誌左右相反，就像某個鏡像世界的倒影。
    暴雨初歇的積水中，半片未被收錄的黑卵外殼正在證物車底盤下方泛著微光。
    它表麵天然形成的紋路在月光下隱約構成經緯度坐標，與結案報告上被紅筆劃去的某個碼頭位置相差整整十五海裏。
    蕭奈彎腰撿起陸風掉落的簽字筆時，戰術靴邊緣的熒藍液體突然發出類似虎鯨呼喚同伴的次聲波震動，頻率恰好匹配他執法記錄儀裏缺失的最後三秒音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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