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灌入車窗，賀陽蜷縮在後座盯著平板上跳動的甲骨文拓片。
    被藻類侵蝕的指尖在觸控筆末端留下淡綠色痕跡，昨夜潛艇艙內漂浮的骨髓標本在視網膜上重疊——那些熒光紋路正沿著他的虹膜神經瘋狂生長。
    “需要做個病毒隔離層。”他咬開棒棒糖，塑料棍在齒間發出脆響。
    後視鏡裏陸風正用鑷子夾著酒精棉，細致擦拭蕭奈腕間那道被證物箱劃傷的舊疤。
    婚戒相碰時發出的細微震顫，讓賀陽突然想起青銅器共振檢測儀的頻率。
    蕭奈突然抽回手腕：“王老板約的會麵時間要到了。”他警用皮靴碾過車底的海藻碎屑，卻在推開車門時頓了頓。
    陸風將便攜式光譜儀塞進他後腰暗袋的動作太過自然，仿佛這個藏匿精密儀器的動作已經重複過千百次。
    當刑偵組的黑色車隊消失在公路盡頭，賀陽終於破解出郵件附件的隱藏圖層。
    全息投影在車窗凝結成半截青銅觥的三維模型，那些本該是饕餮紋的位置，竟嵌著十七枚與陸風解剖刀相同的防偽芯片。
    實驗室冷光燈下，陸風將拍賣圖錄鋪滿整麵防彈玻璃。
    泛黃的紙張間還夾著蕭奈上次執行任務時留下的咖啡漬，他用證物編號貼紙標記著每件拍品的鑒定報告。
    當放大鏡停在一件戰國錯金銀壺的x光片上時，喉結突然急促滾動——本該嚴絲合縫的接榫處，竟有0.3毫米的現代焊接痕跡。
    “蕭奈說這件拍品經過三次權威認證。”他抓起內線電話，金屬按鍵在掌心發燙。
    電話那端傳來拍賣會預展現場的嘈雜人聲，還有蕭奈刻意壓低的怒喝：“王老板堅持說所有鑒定流程合法……”
    陸風突然將聽筒貼近展櫃玻璃，用瑪瑙刀輕敲那件北魏佛像的銅鏽。
    電話裏傳來同步的清脆回響，和蕭奈所在會客室的背景音完美重合——本該存放在保險庫的文物，此刻正在王老板辦公室散發著新鮮電解液的味道。
    與此同時，賀陽的瞳孔正在實驗艙內劇烈收縮。
    腦機接口傳輸的數據流中，甲骨文拓片正轉化成一組基因序列。
    當第十七組堿基對亮起時，他扯掉電極貼片衝進消毒間——那些熒光紋路已順著頸動脈爬上太陽穴，與三年前結案時消失的某個暗網圖騰完全一致。
    “不是簡單的詐騙案。”蕭奈扯鬆領帶甩開會客室的門，王老板保養得當的臉上還掛著程式化的微笑。
    刑偵組長的指尖擦過門框處的智能安防係統，芯片讀取器的藍光在他婚戒表麵一閃而逝。
    走廊轉角，孫員工顫抖的煙灰在監控盲區畫出一道拋物線。
    陸風在證物室突然站起身，帶倒的顯微鏡將西周玉璋投影在天花板上。
    那些本該溫潤的沁色在光學放大下，暴露出納米級的人造氧化層。
    他抓起那疊被咖啡漬暈染的拍賣圖錄，在戰國銅壺的簡介頁瘋狂批注，鋼筆尖劃破紙麵濺出的墨跡，像極了潛艇裏打撈出的深海微生物標本。
    當城市霓虹爬上法醫辦公室的防爆窗，蕭奈帶著夜風撞進滿室狼藉。
    他警服肩章上沾著拍賣會場的香檳金箔，手裏攥著孫員工偷偷塞進他口袋的u盤。
    陸風正將十七件問題拍品的照片釘滿白板，婚戒在物證標簽上敲出某種摩斯密碼般的節奏。
    “王老板的安防係統……”蕭奈扯開防彈背心，露出鎖骨處新鮮的紅外線灼痕。
    他的話音突然停滯——陸風握筆的右手小指正在不自然抽搐，那是連續十八小時比對顯微照片引發的神經痙攣。
    賀陽的視訊請求就在這時刺破寂靜。
    他背後的潛艇艙壁爬滿熒光海藻，那些骨髓標本的基因圖譜正與青銅觥投影重疊。
    “還記得結案時失蹤的聲波武器嗎？”他摘下右眼的醫用眼罩，虹膜上旋轉的甲骨文像極了雷達屏亮起的綠色光點。
    實驗室的防彈玻璃映照著兩個交疊的身影，陸風握著鋼筆的手懸停在戰國銅壺的x光片上，筆尖墨汁在蕭奈的倒影裏暈開深色漣漪。
    “三次認證都顯示是戰國原裝接榫。”蕭奈的婚戒輕敲玻璃，發出清越聲響，“我們應該先查清楚劉鑒定師和詐騙團夥的資金往來。”他後頸還殘留著紅外線灼傷的淡紅，像枚新鮮的郵戳。
    陸風突然將放大鏡按在玻璃上，冷光在鏡片邊緣折射出銳利的光弧：“0.3毫米的焊接痕足夠讓整場拍賣變成詐騙狂歡。”他轉身時白大褂掃落一疊鑒定報告，紙張紛飛中露出十七枚防偽芯片的排列圖，“這些芯片的植入軌跡，和當年聲波武器的……”
    “但王老板的人際網裏藏著三條暗線！”蕭奈抓住他顫抖的手腕，警用皮質手套的粗糲感碾過神經痙攣的指節。
    兩人的呼吸在證物照片上交纏，戰國玉璋的納米氧化層在顯微鏡下泛著詭譎的藍光。
    賀陽的視頻投影突然在防彈玻璃上炸開，他背後的潛艇艙壁爬滿熒光海藻：“最新監測到甲骨文基因序列的脈衝信號，和三年前……”話音被刺耳的電流聲切斷，全息影像扭曲成青銅觥的饕餮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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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奈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三小時前在拍賣會走廊，孫員工顫抖的煙灰是如何在監控盲區畫出求救的摩斯密碼。
    那個瑟縮的身影此刻正在證物室外的走廊徘徊，西裝袖口沾著拍賣目錄的金粉。
    “我去看看樣本室。”陸風突然轉身，白大褂帶起的風掀開蕭奈的領口，露出鎖骨處新鮮的紅外線灼痕。
    他的指腹無意識擦過對方後腰的便攜式光譜儀，金屬外殼還帶著拍賣會場的香檳餘溫。
    孫員工站在消防栓的紅色陰影裏，領帶夾上的微型攝像頭正在錄製走廊全景。
    當他看到蕭奈製服上的金色肩章時，喉結劇烈滾動如同卡殼的子彈，手指神經質地摳弄著西裝內袋——那裏藏著的加密u盤正散發著深海微生物般幽藍的光。
    “蕭組長……”他的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休息室的智能冰櫃……上周補充的香檳……”汗珠順著太陽穴滑進襯衣領口，防爆玻璃外的城市霓虹突然變成刺目的血紅。
    孫員工猛地閉眼，三日前在貨運電梯看到的場景在視網膜上重演：青銅器表麵流淌的熒光紋路，正與他女兒校服上的暗網圖騰一模一樣。
    蕭奈的婚戒突然輕敲消防栓玻璃，清脆聲響驚醒了孫員工的噩夢。
    “王老板說今晚要清點庫房。”刑偵組長狀似無意地調整肩章，芯片讀取器的藍光在袖口若隱若現。
    孫員工踉蹌後退時，那個藏著u盤的密封袋悄無聲息滑進了警用皮靴的暗格。
    拍賣會預展現場，李晴冰的翡翠耳墜掃過鎏金請柬，在簽到處的全息掃描儀上投下細碎光斑。
    她故意提高聲音對侍者說：“聽說貴司的戰國錯金銀壺接榫工藝堪稱完美？”香檳杯傾斜的瞬間，酒液沿著北魏佛像的投影紋路流淌，引來數道探究的目光。
    二樓包廂裏，神秘人手中的雪茄煙霧凝成饕餮形狀。
    他摩挲著青銅扳指，表麵蝕刻的甲骨文突然亮起幽綠熒光。
    “李小姐對戰國工藝很有研究？”他的皮鞋尖輕輕碰觸李晴冰的裙擺，袖扣裏微型掃描儀正在讀取她偽裝的身份芯片。
    “比起工藝，我更在意藏品的傳承脈絡。”李晴冰的指甲劃過展櫃玻璃，特製甲油在防彈玻璃上留下肉眼難辨的追蹤粉末。
    當她的視線掃過對方領口時，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枚蛇形領針的鱗片排列方式，與賀陽傳來的基因圖譜完全吻合。
    侍應生突然端著香檳塔撞來，水晶杯破碎的聲響中，神秘人的雪茄精準掉落在李晴冰的腳邊。
    她俯身撿拾時，發現雪茄錫紙上印著的放射性元素符號，正是三日前陸風在深海微生物標本中標注過的危險標記。
    “小心手指。”神秘人握住她的手腕，青銅扳指的溫度異常冰冷。
    李晴冰的虹膜識別係統突然報警，對方瞳孔深處閃過轉瞬即逝的甲骨文綠光，與潛艇艙壁上的熒光海藻產生共振。
    當她試圖啟動植入式錄音設備時，拍賣場的智能安防係統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蕭奈的聲音通過婚戒內置通訊器傳來：“李晴冰，立即撤離！”他的聲音裹挾著實驗室裏的儀器嗡鳴，“我們在孫員工提供的u盤裏發現了……”
    神秘人已經消失在旋轉樓梯的暗影中，李晴冰的高跟鞋碾過雪茄灰燼，追蹤粉末顯示對方最後出現的位置是貨運電梯。
    她摘下翡翠耳墜扔進香檳桶，微型追蹤器立即開始掃描電梯井道，卻在即將鎖定目標時失去信號——最後傳回的畫麵裏，青銅扳指表麵正滲出深海微生物特有的熒光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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