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車內的空氣被警報聲撕成碎片，李晴冰的槍口在窗外交錯的樹影間遊移。
    熒光屏映得賀陽鼻尖沁出汗珠，破譯出的摩斯密碼在視網膜上燒灼出倒計時——1847，距離漲潮還剩二十三分鍾。
    "聲呐頻率正在幹擾通訊衛星。"賀陽的指尖在鍵盤上擦出火星，三塊分屏同時跳出頻譜圖，"對方在用潛艇級別的加密波段。"
    蕭奈戰術手套下的懷表突然發出蜂鳴，表盤邊緣滲出暗紅色鏽跡。
    這是父親二十年前在公海失蹤時佩戴的遺物，此刻秒針正逆時針瘋狂旋轉。
    陸風的手掌還按在他後腰的舊傷上，法醫手套殘留的熒光粉在兩人相觸處暈開淡淡光暈。
    "翡翠微雕的納米位移。"陸風將證物袋舉到應急燈下，那些祖母綠裏的紋路正在發生肉眼可見的扭曲，"每小時3.7納米的坐標偏移，對應的應該是..."
    "潮汐引力。"蕭奈突然抓起戰術板，彈痕密布的金屬表麵反射著他淩厲的眉峰。
    十年前在湄公河三角洲執行任務時，他正是利用月相變化鎖定了毒梟的水下倉庫。
    李晴冰突然將突擊步槍橫壓在操作台，槍管精準地指向三維地圖某處："聲呐幹擾源在這裏形成駐波，說明地下有直徑超過十五米的球形空間——和陸法醫說的翡翠坐標偏移量吻合。"
    賀陽突然扯下棒球帽，屏幕藍光將他後頸的條形碼刺青照得發亮。
    那是三年前黑進北美證券係統留下的紀念品。"漲潮時地下水位會淹沒通風係統，"他調出市政管網圖，"但我們的電子脈衝設備..."
    "會在浸水時短路。"陸風接過話頭，解剖刀般精準的聲線讓空氣驟然凝固，"所以對方在整點前必然轉移——也就是現在。"
    蕭奈的戰術筆在地圖上劃出銀色弧線，筆尖懸停時恰與陸風指間的翡翠形成四十五度夾角。
    這個角度讓李晴冰想起上個月暴雨夜，他們追捕軍火販子時子彈擦過蕭奈耳垂的軌跡。
    "分三路。"蕭奈扯開領口，鎖骨處的疤痕隨吞咽起伏，"晴冰帶爆破組切斷西側排水渠，賀陽用電磁幹擾製造三分鍾盲區。"他轉頭時，陸風已經將微型氧氣罐扣在他戰術背心上。
    老碼頭倉庫的鐵門在暮色中泛著血鏽色。
    陸風貼著潮濕的混凝土牆移動，鼻腔捕捉到防腐劑與海藻混雜的腥氣。
    當他摸到第三塊磚縫裏的熒光標記時，耳麥傳來蕭奈的輕叩——那是他們在停屍房核對線索時的暗號。
    爆破聲掀起的聲浪中，陸風看見展櫃裏的青銅器在震顫。
    那些銘文在強光下顯露出化學蝕刻的痕跡，與他上個月在碎屍案死者胃裏發現的金屬碎屑成分一致。
    紅外線陷阱在距他鞋尖三厘米處閃爍，如同手術台上等待解剖的血管。
    "九點鍾方向壓力磚。"他對著袖扣型通訊器低語，同時將激光筆對準橫梁夾角。
    蕭奈的剪影從通風管道躍下，戰術靴精準避開他標注的毒氣噴射口，黑色作戰服掠過展櫃時帶起的風，掀開了贗品唐三彩底部偽造的火漆印章。
    子彈擦著明清字畫贗品飛過時，陸風正蹲在保險櫃前比對翡翠紋路。
    彈孔在防彈玻璃上綻開的裂紋，恰好與微雕坐標的偏移軌跡重合。
    他忽然握住蕭奈換彈匣的手腕，法醫手套的橡膠觸感讓兩人同時想起三個月前在化工廠爆炸現場的血泊裏十指相扣的瞬間。
    "聲呐頻率在增強。"李晴冰的聲音混著電流聲炸響，她踹開的暗門後湧出帶著鹹腥味的風浪，"水位上漲速度比預計快兩倍！"
    賀陽的罵聲從承重柱後方傳來，他懷裏的解碼器正吐出帶磷光的紙條。
    當第一波潮水漫過陸風腳踝時，所有人看到浸泡在海水中的青銅鼎突然開始溶解，綠色銅鏽在浪花裏翻卷成加密的二進製泡沫。
    暗流裹挾著某個金屬物體撞上賀陽的小腿，他摸到的矩形裝置正在海水裏閃爍幽藍信號。
    浸水的觸摸屏突然亮起，跳動的代碼讓他瞳孔劇烈收縮——這根本不是拍賣場的設備，而是三年前他在暗網見過的某套軍用級...
    海水沒過膝蓋的刹那，賀陽的瞳孔中迸射出一串幽藍色的數據流。
    指尖觸碰到浸水鍵盤的瞬間，他後頸的條形碼刺青突然開始發燙——那是三年前北美暗網留下的生物識別烙印。
    “軍用級量子加密協議！”他怒吼著拉開防水包，改裝過的石墨烯筆記本電腦在浪濤中閃爍著詭異的磷光。
    陸風的手電筒光束突然橫穿過渾濁的水麵。
    蕭奈正在把爆破索固定在青銅鼎的基座上，濕透的戰術背心緊貼著他的脊背，那線條讓陸風想起昨夜在實驗室核對dna圖譜時，月光下蕭奈肩胛骨映在顯微鏡上的剪影。
    “幹擾源在東南角的承重柱那裏！”賀陽的怒吼聲夾雜著海水的拍打聲，他的十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留下一道道殘影，屏幕亮起的藍光將漂浮的銅鏽染成了電子幽靈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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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七道防火牆被攻破時，整個地下空間突然響起了如同嬰兒啼哭般的警報聲——這是他們約定好的總攻信號。
    蕭奈的戰術匕首插入青磚縫隙的刹那，陸風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法醫手套上的熒光粉在兩人相握之處暈染出星雲狀的圖案：“壓力磚觸發機製改了，現在需要逆向電流。”他說著，解剖刀已經挑開了牆縫裏發黴的電纜，露出閃著熒綠色的絕緣層。
    李晴冰的子彈擦著贗品字畫飛過，在防彈玻璃上擦出的火星正好照亮了陸風的側臉。
    她看著蕭奈毫不猶豫地將手掌貼在裸露的電線上，作戰手套瞬間被燒焦，那股焦糊味讓她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軍火庫，這雙手曾溫柔地幫陸風調整防毒麵罩的係帶。
    “成了！”賀陽突然將筆記本電腦舉過頭頂，海水順著他的棒球帽簷滴落，仿佛形成了一道代碼瀑布。
    穹頂的監控探頭突然集體轉向，將紅外射線對準了正在搬運保險箱的詐騙團夥成員。
    劉鑒定師手中的青花瓷瓶應聲炸裂，飛濺的瓷片裏藏著微型追蹤器發出的藍光。
    陸風拽著蕭奈撲向大理石展台的瞬間，二十米外的明清家具贗品區突然塌陷成一個漩渦。
    海水裹挾著溶解的青銅鼎湧向缺口，那些泛著綠色泡沫的潮水在賀陽的電腦屏幕上拚出了完整的資金流向圖。
    “收網！”蕭奈的指令夾雜著潮水聲在通訊器裏炸響。
    李晴冰踹開的暗門外，三十名特警的槍口同時亮起了激光瞄準點。
    當陳古玩商企圖將鎏金懷表扔進排水口時，陸風彈出的手術刀精準地釘穿了他的袖扣——上個月碎屍案提取的織物纖維正來自這枚鉑金紐扣。
    海水退去後的倉庫裏彌漫著海藻與硝煙混雜的腥氣。
    賀陽癱坐在浸水的服務器機箱上，看著詐騙團夥的虛擬貨幣賬戶在深網中如同煙花般炸開。
    吳競拍者顫抖著交出的u盤裏，藏著拍賣行二十年來的陰陽合同，那些加密文件正在李晴冰的平板電腦上呈現出帶血的數據花。
    當陽光穿透防爆玻璃穹頂時，蕭奈的戰術手套正按在王老板的後頸上。
    陸風蹲在旁邊，用鑷子夾起半枚火漆印章，突然輕笑出聲：“和上個月連環縱火案殘留物的熔點完全一致。”他仰頭時，蕭奈戰術麵罩上的水珠正巧滴落在他的睫毛上，就像暴雨夜結案後他們在安全屋分享的那杯威士忌裏的冰球。
    慶功宴上的香檳在拍賣行的水晶吊燈下泛起金色的光輝。
    李晴冰抱臂靠在羅馬柱上，看著陸風的手指正輕輕摩挲著蕭奈後腰舊傷處衣服的褶皺。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兩人無名指上的鉑金素圈同時反光——那是三天前結案途中，他們在鑒證科用證物邊角料熔鑄而成的。
    “修複文物清單核對完畢。”賀陽突然將平板電腦拍在大理石展台上，驚飛了落在贗品唐三彩上的白鴿。
    他盯著飄落的羽毛在陽光下投下的陰影，突然發現那些斑駁的光點竟與深網最新出現的密文圖騰驚人地相似。
    蕭奈舉著對講機布置善後工作時，陸風正用棉簽采集王老板西裝翻領處的熒光粉末。
    當他的指尖第三次撫過蕭奈戰術背心的卡扣時，法醫實驗室裏那台總被同事調侃的質譜儀突然在他腦海中發出警報——這些納米級追蹤劑的衰減周期，竟與賀陽此刻緊盯的某個加密頻道的心跳頻率完全同步。
    暮色漸漸籠罩落地窗時，賀陽的瞳孔裏還殘留著屏幕的藍光。
    他刪除了第十七個試圖反追蹤的病毒程序，突然發現某個數據包的自毀代碼裏藏著熟悉的條形碼排列——正是他後頸那個本該被激光消除的烙印圖案。
    在拍賣行的歡呼聲中，他悄悄將載有異常波段的芯片藏進棒球帽夾層，指腹擦過帽簷時沾上的海水，在三年前某個暴雨夜的記憶裏泛起鐵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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