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圍在縣衙外的饑民們，意外地等到了縣衙開門。
    燕九出現在大門外麵。
    “我連夜找遍了縣衙各處，衙門裏某個地方，確實還有糧。”
    饑民一片嘩然。
    “哪兒，哪兒呢？”
    “還得是燕爺！”
    燕九繃著臉，打了個手勢。
    在糧食的誘惑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那是官糧，再如上回一般直接開倉賑糧，怕是又要引起哄搶。”
    聽到這話，老趙等人微微別開臉。
    上回哄搶賑災糧，就是他們打頭。
    “為了確保包括婦孺在內，所有人都能買到糧，本捕宣布，這次放糧，按人頭限購，每人每日限購一份，具體糧價由找到糧食的沈姑娘定。”
    “我們每天會出來賣一次糧，請鄉親們有序排隊，不得哄搶，否則取消購糧資格。”
    說罷，他讓開身形，露出坐在門檻上，抱著一個紙盒子的沈霜。
    饑民們見到那看上去沉甸甸的紙盒子，更加騷動了。
    老趙仗著自己力氣大，第一個擠了上
    “我要買。”
    “剛剛才說完，要有序排隊，否則取消購糧資格。”沈霜瞟了他一眼，“你插隊了，不賣你。”
    “哎你這小娘皮……”
    老趙剛要開罵，就被一把鐵劍抵上喉嚨。
    燕九冷冷地看著他，言簡意賅——
    “滾。”
    燕捕快的名聲，在本地還是響當當的，有燕九威懾，老趙一時不敢糾纏，灰溜溜地退到了一邊。
    而經此一例，那些想往前擠的，打算趁亂搶糧的，也都紛紛安分了下來，老老實實在沈霜麵前排起了隊。
    排在老趙後麵的，是個穿著還算整潔的大娘。
    她局促地搓著衣擺，臉上帶著對糧食的渴盼，同時還帶著不安。
    當下在中原，金山銀山都未必能換到一粒米。在她眼裏，沈霜找到糧食沒有私吞，而是願意拿出來賣，已經是天大的善人。
    她已經做好了買不起的準備。
    沈霜說的第一句話，卻讓她愣了愣。
    “姐姐，會做手工嘛？”
    “做，做手工？”
    “隻要能把裝著糧食的小布袋改造成各種手工藝品，荷包啊，筆袋啊都可以，不行的話往上繡個花也成，作品拿回來經驗收合格，就能換糧。”
    她展示裝著薄煎餅的小布袋。
    “繡個花就能換糧？”
    “您得真會繡才行。”
    這跟過去送奶公司收奶瓶，換奶票是差不多套路。
    不過送奶公司回收奶瓶的目的是增加用戶粘性，沈霜回收客戶做的小手工是為了衝銷售額。
    經曆過戰亂加饑荒，饑民們的褲兜大概跟他們的碗底一樣幹淨。
    收他們的小手工賣給係統，利用不同物資在兩個時代的物價差賺錢，遠比直接收銅板賣糧劃算。
    “當然，針線諸位得自備。”
    這個時代的女子，在縫縫補補方麵還是很有自信的。
    排頭的大娘藝高人膽大，當場挑了一塊尖尖細細的石子兒磨出來一根石針，拔下一根頭發絲兒，隨手就在布袋上繡出一朵十字小花。
    這下輪到沈霜震驚了。
    她打小就是重度手殘，粘個膠水都能把自己手粘上，最佩服手藝人。
    高人果然無處不在，這技術也太牛了吧！
    大娘被她佩服的眼神看得不太好意思。
    “那啥，糧……”
    “啊，對，你的薄煎餅，多謝惠顧哦。”
    那大娘拿到薄煎餅，就迫不及待地拆開油紙包裝，狠狠咬了一口。
    嚐到被機器烘烤得恰到好處，柔軟白淨，上麵還帶著點點金黃色焦痕的麵皮，她當即就哭了出來。
    “吃的，真的是吃的，我吃上餅了！”
    見真的有人縫幾針就領到了糧，村裏但凡能動針線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樂瘋了，個個蜂擁而至。
    那大娘填飽肚子，心情也好了不少，大方地出借剛才自製的石針。不一會，就有好幾個婦人領到了暄軟可口的薄煎餅。
    這時候家裏還能有女人出來走動，那都是家裏男人愛惜人的。
    不少婦人領到那一小塊煎餅，當場就拆開了包裝，掰開一小塊一小塊，跟家人分著吃了，又細細藏好那個小布袋，打定主意要回去好好琢磨，怎麽整出來漂亮的花樣，好下次接著換糧。
    老婆閨女都在的漢子更是得意得不行，摟著妻女跟抱寶貝似的。
    而那些早早拋棄妻女的，可就隻能幹瞪眼了。
    沈霜可以想象，如果係統有五官，現在的臉色大概跟這幫渣男一樣的臭。
    【……收到實物報酬，褚大娘的繡花作品，商品類型：古代手工製品附作者秀發），可在平台上售賣，建議零售價：10元】
    “才十塊錢？你沒看到人是怎麽繡出來這花的？這要放現代，大小能做個專門做手工視頻的網紅了吧？網紅的作品就值十塊錢？”
    【宿主，這布袋子是贈品，算上薄煎餅本身，進貨成本也就1.5元】
    係統在係統空間裏咬著小手絹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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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這宿主太黑了。
    1.5的成本到她手上，轉手讓它用十塊錢收購，就算扣掉五塊錢差價，她也一單淨賺三塊五，簡直是暴利！
    她手上的資金可夠買四箱薄煎餅，足足三百多個布袋子的。
    光淨利潤，都夠她解鎖下一等級好幾回了！
    “臭丫頭，你娘不是沒少教你補衣裳嗎？怎麽不去換糧？”
    一個充滿戾氣的斥罵聲，吸引了眾人注意。
    剛才被剝奪了購買權的老趙正惡狠狠地捏著女兒細丫的手腕，在她手上捏出來一道深紅的印跡。
    第一個換到糧的褚大娘忍不住嘲諷。
    “老趙，你還好意思讓你閨女幫你換糧？要不是今兒沈姑娘說可以用針線活兒換吃的，你能留細丫在家到現在，早又往外賣了！”
    “潑婦，少碎嘴！”老趙惡狠狠地瞪了褚大娘一眼，又使勁兒扯住細丫的頭發，“去，幹活給你老子換糧去！”
    “潑婦？你罵誰潑婦？”
    褚大娘是十裏八鄉最有名的縫衣匠，多破的衣服都能給縫補好。
    太平時候，連縣衙的夫人小姐們都是她的忠實客戶，加上她平時為人潑辣，哪怕是鬧了荒，鎮上的流氓懶漢也不太樂意招惹她。
    “細丫，來大娘這兒。”褚大娘朝細丫招手，“大娘借你石針，換到吃的趕緊自己吃了，別拿來喂你那死鬼爹。”
    老趙本來不想放走細丫，可他也不會磨針，想要通過細丫拿到食物，還是得先把針線借到手。
    這是他閨女，那老潑婦說上天，這丫頭拿到吃的也得先孝順他。
    想通這一層，他就鬆了手。
    細丫接過石針，慢吞吞挪到沈霜麵前。
    她本以為這姐姐取消了她爹的購糧資格，也會找借口不讓她換糧。
    不成想，沈霜見了她，仍然笑眯眯的。
    “小妹妹，來換糧？”
    細丫點點頭。
    沈霜麵無異色，同樣給她一個小布袋。
    “縫兩針看看。”
    小姑娘看著灰撲撲的不起眼，手指卻異常靈巧，從滿身補丁上抽出一塊線頭，幾下就在布袋上繡好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麻雀。
    沈霜眼睛一亮。
    這孩子，手藝不一般哪！
    而隨機彈出來的係統通知，更是讓她眼冒精光。
    【已收到實物貨款：南雀兒的手工作品，商品類別：棉麻手工製品精製），可在平台上售賣，建議零售價格：20元】
    【宿主未解鎖古代→現代交易通道，是否將實物貨款交給係統收購？】
    沈霜興奮了。
    這是她今天收到最值錢的小布袋！
    剛才收了十份針線活兒，價值五元到十元不等，加起來剛好八十。
    加上這份，她今天就能解鎖醫療用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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