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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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琪才死了多少天?
    林聽和宋律風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濃濃的夜色下,江遇倚在電線杆上。
    手指夾著的煙頭,被他一把捏在掌心裏,又用力揉捏成團。
    滅掉的不隻是煙頭上紅灼灼的光火,還有他心中的信念。
    誠然,他恨林聽。
    這些年因為恨意,他卻過得痛苦而麻木,他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他承認,這恨意背後,全是刻骨銘心的愛意。
    那個時候,林聽總是纏緊他的脖頸,說要跟他一生一世,要給他生一對兒女,要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
    可是周自衡,宋律風……
    一個接一個的男人,如此堂而皇之地被林聽邀請進她的生命裏。
    明明她曾經說過,她隻愛他一個的。
    江遇胸口像是要被撕裂開來。
    他扔掉手中被揉成渣的煙頭,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掌心已經燙出了水泡。
    煙頭落地時,他一聲低低的哼笑。
    不知道是在嘲笑難產死去的周琪,還是在嘲笑他自己。
    他一直站在電線杆後麵,看著宋律風送林聽母女上了樓。
    好半天,宋律風都沒有下樓來。
    宋律風在樓上幹什麽?
    不,確切地來說,是林聽和宋律風在樓上幹什麽?
    江遇一陣抓狂。
    那隻被煙頭燙出水泡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用力捶在了電線杆上。
    好一會兒,宋律風才下樓。
    江遇依舊站在電線杆後麵。
    他想衝出去把宋律風暴打一頓。
    可是他沒有。
    他看著宋律風離開後,頂著頭上的一輪明月,一直站在林聽的樓下。
    直到頭頂的明月變成了清晨裏,那一縷縷明媚的陽光。
    江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早上六點半。
    他把通訊錄裏,江書臣的電話翻出來。
    “書臣,來一下城中村。”
    “什麽城中村,鵬城到處都是城中村。你不會是在林聽家樓下吧?”
    江書臣有個習慣。
    無論他頭天晚上睡的有多晚,第二天都會五點半準時早起。
    並且他會拉著五歲半的兒子江嘉樹,和他一起晨跑。
    鍛煉完身體,江書臣會帶著兒子在廚房裏準備早餐。
    夏靜姝醒後,隻管享用父子倆為她準備的愛心早餐即可。
    江書臣認為,要把兒子培養成有責任有擔當愛老婆疼老婆的男人,就得從小抓起。
    接到江遇的電話時,江書臣正教著江嘉樹煲湯。
    那鍋湯是夏靜姝最愛喝的蘋果銀耳湯。
    “嘉樹,把火關小一點。”
    看著兒子關了小火,江書臣才又對電話那頭說:
    “江遇,這麽早你讓我去林聽那邊幹什麽?”
    江遇:“把嘉樹一起帶上。”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江書臣帶著兒子去到城中村。
    見到江遇時,小嘉樹昂著腦袋,盯著江遇的臉一直打量著。
    “遇叔,你的臉上怎麽這麽多疙瘩?是被蚊子咬的嗎?”
    江書臣也是一頭霧水。
    他同樣打量著江遇。
    這男人的臉頰、額頭、脖頸、手背,全是蚊子包。
    “江遇,你在這裏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清晨的陽光,將江遇棱角分明的俊容映襯得更加陰沉。
    他站在電線杆的逆光之中,答得風馬牛不相及:
    “林聽要和宋律風結婚了。”
    如此驚天消失,差點讓江書臣驚掉下巴。
    “小聽不會那麽不知分寸。周琪頭七還沒過,她不可能和宋律風正大光明在一起。”
    江遇:“他們約好今早去領結婚證,領完證宋律風會把林聽母女接去君悅府。”
    江書臣:“江遇,你是不是搞錯了?”
    江遇:“昨晚我親耳聽見的。”
    江書臣:“所以你在這裏守了一晚上?”
    江書臣思索著,又道,“如果是真的話,小聽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正是疑惑之時,林聽牽著紮著丸子頭的柚子,從巷子邊上的統建樓走了下來。
    幾人的目光同時觸及在一起。
    他們看到了林聽母女倆。
    林聽母女倆也看到了他們。
    巷子口又窄又長。
    江遇、江書臣,還有江書臣身邊的小男孩,成為了巷子裏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
    他們身上那與生俱來的矜貴氣息,與這巷子裏的髒亂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聽不知道,他們來這裏幹什麽?
    這時,江遇對江書臣說,“書臣,你把柚子帶走,讓嘉樹陪柚子玩會兒,我和林聽好好聊聊。”
    於是,江書臣領著自己的兒子江嘉樹,走到林聽母女麵前。
    江書臣先是和林聽打了招呼,又溫柔地看向柚子。
    “柚子,叔叔帶你和嘉樹哥哥去玩一會兒,好不好?”
    江書臣的為人,林聽是信得過的。
    這時,柚子昂起腦袋來,尋求她的意見。
    她摸摸柚子的腦袋。
    “柚子,你和嘉樹哥哥去玩一會兒,媽媽這裏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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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書臣:“嘉樹,你牽著柚子妹妹,我們上車。”
    看著眼前眼睛大大的,怯生生的小妹妹,江嘉樹紳士上前。
    他朝柚子妹妹,露出了紳士溫柔的笑容來。
    “柚子妹妹,你好!”
    “我叫江嘉樹。”
    “江南的江,後皇嘉樹,橘來服兮的‘嘉樹’。”
    這首《橘頌》,柚子是知道的。
    大詩人屈原思念家鄉時,寫下的詩。
    媽媽教過她。
    嘉樹哥哥真是個有學問又禮貌的人。
    “嘉樹哥哥,你好。”
    “我叫柚子,因為我喜歡吃柚子,所以媽媽給我取的小名叫小柚子。”
    聽到這裏,江遇緊蹙的眉心稍微鬆快下來。
    他更加肯定,柚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所以昨天他才取走了柚子的頭發,想要再次和柚子做親子鑒定。
    不過這次親子鑒定,他找了公安局的法醫部門,托了關係,走了後門,走的刑事案件級別的鑒定程序。
    這次暗中作梗的人,就算他的手伸得再長,也沒有辦法從中破壞。
    說起小柚子的名字,江遇看向林聽母女倆。
    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一起,讓他的目光裏有了些許柔軟。
    然後,他又對江嘉樹說,“嘉樹,柚子的大名叫林瑾一。‘懷瑾握渝,一心一意’的瑾一。”
    瑾一這個名字,還是他取的。
    林聽在監獄裏生下柚子的時候,一定還深深地愛著他吧。
    否則她不會用他取的名字。
    江遇心中突然有些寬慰感。
    林聽卻覺得這男人夠自戀的。
    他以為,她給女兒用了瑾一這個名字。
    就能代表什麽嗎?
    等江書臣帶著嘉樹和柚子離開時,林聽的臉色冷到了極點。
    他問江遇,“又有什麽事?”
    “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江遇答。
    林聽冷冷應聲,“就在這裏說吧,我趕時間。”
    回應林聽的,是江遇的冷聲質問,“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要和宋律風領證結婚?”
    原本因為柚子的大名叫林瑾一,瑾一這個名字是江遇取的,江遇心中有那麽一點點寬慰。
    這會兒他的臉色卻黑丫丫如同烏雲壓頂。
    甚至是憤怒。
    同樣憤怒的,還有林聽,“我們領證的事情,你怎麽知道的?你跟蹤我?”
    跟蹤談不上。
    江遇隻是不想讓她如此執迷不悟,想找她聊聊罷了。
    他不過是偶然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那些憤怒和痛楚,被他硬壓在心底。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語重心長了起來。
    “林聽,就算你想嫁人,也不應該嫁給宋律風。”
    “他剛剛死了老婆便立即娶你,他前丈母娘前嶽父還有周琪留給他的兩個女兒,他們將來會怎麽看你,又怎麽待你?”
    “你跟他在一起,能幸福嗎?”
    看似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勸,卻讓林聽覺得十分可笑。
    這不都是被江遇逼的嗎?
    如果他能夠好好對柚子,別讓柚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傷害。
    如果他沒有偷偷帶走她的柚子。
    她會這麽著急嫁給宋律風?
    這麽著急把柚子的監護權撫養權交給宋律風?
    江遇的好言相勸,看似好心,實則是他與她之間的信任崩塌。
    但凡他信她半點,她也不會去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
    周琪剛剛去世,她和宋律風權宜之下不得不領證,江遇以為她真的能心安理得?
    被他逼到這般絕境,既是酸楚痛苦,又是恨意。
    “江先生,別人怎麽看我,怎麽待我,又跟你有什麽關係?”
    “別叫我江先生!”江遇胸口的怒意,再也壓製不住。
    在聽到“江先生”這個稱呼時,憤怒如同關不住的洪水猛獸,噌一下衝向頭頂,衝向江遇的四肢百骸。
    他緊緊握起拳頭。
    拳頭裏,昨夜被煙頭燙起的水泡破裂開來。
    那一刻江遇掌心是痛的。
    心更痛。
    林聽又何嚐看不出他眼中的痛苦。
    所有人都說她和周自衡有染時,他痛苦。
    她與鄭輝訂婚時,他也痛苦。
    現在她要嫁給宋律風,他同樣痛苦。
    所以,他痛苦,痛恨,就要一次次地誤會她,不信任她,一次次更加傷害她?
    他不讓她叫他江先生,她偏要叫。
    “江先生,在我被你和林家父子送進監獄的時候,你就沒資格過問我的任何事情了。”
    “我和宋律風領證的事情,你管不著,也沒資格管。”
    “請江先生認清……”
    她想說請他認清他的身份。
    話未說完,男人寒氣逼人的偉岸身軀,大步壓過來。
    那結實的胸膛,將她堵在身後的電線杆上。
    耳邊,是江遇壓抑的怒吼聲:“我說了,別叫我江先生!”
    明明曾經,她叫他阿遇,甚至是老公。
    明明曾經,她曾在他的身下,一次又一次與他做盡了男女之間尤雲殢雨的纏綿之事。
    哪怕她的生命裏後來又闖進了周自衡,闖進了宋律風,他依然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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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永遠都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周自衡也好,宋律風也好,他們都應該排在他之後。
    “林聽,不要嫁給宋律風。”
    明明那樣憤怒,那樣痛苦和憎恨,江遇在林聽耳畔響起的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哀求。
    他是真心不希望她陷入泥濘裏。
    “林聽,周琪的去世,會給你帶去許多烏七八糟的事情。”
    他像曾經一樣,輕柔地摟著她纖細的腰身。
    她比以前瘦了許多。
    瘦得讓他有些心疼。
    “林聽,聽我一句勸,別嫁給宋律風。”
    林聽腰窩處被江遇緊緊握著。
    稍微掙紮,大掌更用力。
    她想起以往江遇的每一次霸氣凜然來。
    越是不願意去回憶,那些回憶越是在此刻清晰於腦海。
    依稀間,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年少時,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江遇,還有他們的曾經。
    不爭氣的淚水滑落在眼角處,江遇抬手拭過,“林聽,宋律風不會給你帶去幸福的,聽我一句勸。”
    那隻拭淚的手,被林聽用力拍開,“我幸福與否,與江先生無關。”
    “林聽……”
    “鬆手!”
    “我要是不鬆呢?”
    江遇的眼裏,帶著堅定,帶著挑釁,甚至帶著一個男人對女人霸氣凜然的占有,惹得林聽惱羞成怒。
    不鬆手?
    那,那……那她就狠狠咬他。
    一排潔白的牙齒,落在江遇禁錮她的手臂上,用力咬下去。
    “嘶……林聽,你屬狗的吧?”
    牙齒快要嵌入江遇的血肉。
    疼痛鑽心入骨。
    可是禁錮著林聽的雙手,依然沒有鬆開。
    她越是要,他越是禁錮得更緊。
    江遇絲毫不打算鬆手,他保持著將林聽禁錮在電線杆的姿勢。
    明明疼痛入骨,他卻穩如泰山般紋絲不動。
    兩人之間隻隔著彼此薄薄的衣衫。
    除此之外,沒有絲毫空隙。
    林聽討厭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討厭極了。
    恨意讓咬得越緊。
    她真的快要咬掉他的肉來。
    這時,一輛悍馬從巷子口緩緩駛來。
    車子在電線杆處緩緩停下來。
    從車上走下來的人,是一臉陰沉,且大步流星的宋律風。
    “放開她!”
    大步上前的宋律風,用力拉開了江遇。
    電線杆前的林聽,這才得以抽身。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視到江遇被她咬過的手背處。
    一排深深的牙齒印已經血跡斑斑。
    有鹹鹹的味道在唇齒間漫延著。
    那是江遇的鮮血。
    她咬得這般用力。
    他手上的肉快被她咬掉一塊,他卻如此毫不鬆手。
    這個男人是瘋了吧!
    曾經這樣的霸氣的江遇,林聽是喜歡的。
    現在卻隻想避而遠之。
    抽開目光後,她走到了宋律風的前麵,“律風,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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