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耳尖都是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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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聽耳尖是燙的。
    胸口也是燙的。
    連洛嬸說了幾句關心她的話,她也沒有注意到。
    她慢慢地平複呼吸。
    對麵坐著的男人,端給她一碗黃芪紅棗枸杞湯,“喝點湯,補氣血的。”
    她看著碗裏的湯,埋頭說了聲謝謝,沒敢抬頭去看周自衡的眼睛。
    這時,洛嬸打量著柚子今天紮的雙尾魚骨辮。
    “柚子,今天的辮子,也是爸爸給你辮的?”
    柚子驕傲道,“是呀,爸爸可會幫我辮頭發了。”
    柚子一雙大大的,黝黑如葡萄般的眼睛,落在周自衡身上。
    滿眼都是崇拜和喜歡。
    她的周爸爸,可是比那個江渣渣,好的不隻一星半點。
    從小到大,柚子缺失的父愛,在周爸爸這裏,都得到了彌補。
    周爸爸每天都會堅持給她講睡前故事。
    會給她辮頭發,會幫她擠好牙膏,在她懶床的時候,耐心地哄她起床。
    會在下雨天,把她背在背上。
    柚子簡直太喜歡現在的爸爸啦!
    洛嬸不由好奇,“周先生,你的手怎能如此巧?讓我一個老太婆都辮不出這麽好看的頭發來。”
    洛川站在旁邊,忍俊不禁,“媽,你不知道了吧,家主閑下來的時候,經常拿著一個戴假發的假模特,跟著視頻裏的編發教程,學了一遍又一遍。”
    周自衡遞給洛川一個眼神:就你多嘴。
    洛川收起笑容,不敢再說話。
    林聽不由抬起頭來,這才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周自衡一眼。
    他額頭右側如雞蛋大小的擦傷,已經微微結痂。
    不再流血了。
    昨晚應該確實隻是普通的追尾。
    但是,林聽又有些不安。
    周自衡向來是報喜不報憂,天大的事情從他嘴裏說出來,也像是沒事兒似的。
    就像上一次,周六少差點槍殺他。
    他也是風輕雲淡間,一句帶過。
    她關切地問了一句,“周自衡,昨晚真的沒什麽事吧?你身上沒別的傷了吧?”
    洛川插了一句,“林小姐,真的隻是普通追尾,你放心吧。”
    實則,這就是一起蓄意謀殺。
    肇事逃逸的那個大車司機,已經被抓住了。
    這時,餐桌上對麵的周自衡,拿出兩個漂亮的盒子。
    那是昨天,他讓洛川從車禍現場翻出來的,送給柚子的禮物。
    柚子接過盒子,打開一看。
    “哇,好漂亮的頭繩發夾。”
    還有書包掛件,長命鎖,平安扣,平安繩,手鏈,腳鐲,以及柚子的生肖吊墜——一隻可愛的金色小老鼠。
    周自衡說,“柚子,另一份是給落落姐姐,你幫爸爸送給落落姐姐。”
    林聽看著這滿盒子的禮物,那些掛墜,多為黃金打造。
    太貴重了。
    她問,“怎麽突然想起,送這麽多禮物給柚子和落落?”
    這個問題,直到送柚子和落落去了幼兒園,又送林聽去醫院的路上,洛高才替周自衡回答。
    “林小姐,那些頭繩發夾,手鏈,吊墜,包括書包掛件,都有安裝隱形的追蹤裝置。”
    “為了以防萬一。”
    追蹤裝置被偽裝在裏麵,可以監聽和衛星定位。
    以後,就不怕柚子不見了,再找不著人。
    林聽不由感慨,這個男人,心思竟然如此細膩。
    恐怕連柚子的親生父親——江遇,也想不到如此細致。
    周自衡送完林聽,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
    拘禁室。
    一個身形枯槁,臉色蠟黃的男人,被銬在椅子上。
    門被推開。
    周自衡走進去。
    他長身玉立,鐵血剛毅的身影,壓迫得椅子上的男人,呼吸一滯。
    銬著手銬的手,緊緊蜷了蜷。
    “我說過了,是刹車失靈才出了意外。我怕撞死人,所以才逃跑的。”
    “你們不用問了,不管問多少遍,我還是隻有這一個答案。”
    周自衡坐下來。
    昨晚車禍後,這個肇事逃逸的司機,沒過兩小時就被抓住了。
    工作人員審了一個晚上,硬是審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卻查到了不少。
    跟進來的洛川,站在他身側,開口道:
    “胰腺癌晚期,癌中之王。”
    “就連林江醫藥的抗癌藥,也沒辦法治愈。”
    “所以臨死前,你收了雇主五百萬,讓對方從境外賬戶,匯款到你妻子的銀行卡上。”
    “你則幫你的雇主,撞死我家家主,對嗎?”
    這是洛高的猜測。
    因為這個胰腺癌晚期病人,其妻的銀行卡上,確實莫名其妙多了五百萬的境外匯款。
    他就隻是一個掙紮在溫保線上的貨車司機。
    貨車還是貸款買的。
    這分明就是有人買凶殺人。
    “說,誰在背後指使你?”
    “他們是不是想要我家家主的命?”
    “隻要你供出指使者,你妻子賬戶上多出的五百萬,不會被充公沒收。”
    “否則,這五百萬也會雞飛蛋打。”
    身形枯槁的男人,打死不肯泄露半分。
    反正他已經是將死之人,而且那筆錢,妻子也已經取出來,另作安排了。
    他咬死不鬆口:“我說了,真的隻是刹車失靈,不信你們可以查。”
    洛高:“那這五百萬怎麽解釋?”
    對方:“國外親戚給的。”
    洛高:“將死之人,什麽也不怕了,是吧?”
    對方:“我背後沒有人指使,這就是一起普通的刹車失靈導致的交通事故。隨你們怎麽查。”
    洛川還想再問,這麵黃肌瘦的男人,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我是病人,累了,要休息了。”
    “你信不信……”洛川麵色發狠時,周自衡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算了,我們走。”
    既然買凶者想要他的命,就不可能在這個麵黃肌瘦的司機嘴裏,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周自衡今日親自來這一趟,隻是想看看,買凶者究竟做得有多滴水不漏。
    從審訊室走出去,工作人員很負責任地對他說道:“周少,這件事情我們會繼續查下去,一有消息立馬通知您。”
    周自衡臉色淡淡,“有勞!”
    離開公安局後,周自衡和洛高回了一趟周家山莊。
    山莊,西樓。
    這是周自衡這個月以來,第三次走進西樓。
    不管他有多忙,每周他都會回來一趟。
    西樓裏住著的,是他的親生父親,周才昆。
    此時此刻,秋日午後的陽光,透過西樓的那棵木棉樹,斑駁地落在周才昆坐在輪椅裏的,蒼老的身影上。
    見到周自衡,他陰森森一笑,“哼!”
    這笑容,讓午後的陽光,忽然透出一股寒氣。
    周自衡站在周才昆的輪椅前,淡淡道,“見到我還活著,很意外,對嗎?”
    周才昆很鄙夷地抽開了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從周自衡三歲歸家時,周老爺子便十分不喜歡這個傭人爬床生下來的私生子。
    他甚至不願承認,他是周家最聰明才智的那一個。
    如今,周才昆被周自衡活活囚禁在此,他一心想著讓周自衡死,一心想著重新離開西樓這座無形的監獄,重新執掌整個周氏財閥集團。
    他恨不得將周自衡挫骨揚灰。
    這些心思,周自衡全看在眼裏。
    親生父親,一次次想置他於死地,早已麻木千瘡百孔的心,依然會血淋淋地疼。
    他捏緊拳頭。
    拳背和手臂上浮出的每一根青筋,都帶著他深深的痛楚。
    “老爺子也很失望,對嗎?”
    “失望就對了。”
    “我命硬,死不了。”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迸發著他生命裏的狠勁與韌勁。
    轉身離開西樓時,心卻空落落的。
    “洛高,把老爺子身邊每個伺候的人,查一遍。”
    “人,全部換掉。”
    秋日午後,周自衡挺拔的身影走出西樓。
    這周家山莊,是自三歲歸家後,從小長大的地方。
    他抬眼看著周家山莊的處處繁華,到處都透著讓他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
    這麽大的周家,如此多的血親,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想讓他活著。
    他的胸口窒息而難受。
    連心跳也是麻木的。
    直到手機裏來了一通電話。
    周自衡看了看來電顯示,這才感覺自己的心跳又有了活力。
    自從和林聽假裝是一對情侶開始,他便將她的電話號碼備注成了:周太太。
    劃開接聽鍵,那頭傳來林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