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有為穩了穩心神，撥通了董佑群的電話。很快，電話那頭傳來聲音，他便開口：“董處長，我是顧有為。”
    “顧主任，您好！”董佑群回應道，相較之前，態度明顯親和許多，“您找我是有什麽指示嗎？”
    顧有為保持著沉穩的語速，有條不紊地說道：“董處長，是這樣的。我馬上就要履新了，在正式上任之前，我想著必須要向書記當麵匯報一下工作情況，也算是讓書記對後續工作安排有個了解。您看能不能麻煩您幫忙向書記請示一下，詢問何時方便安排會麵？我好提前做好周全準備，以免耽誤書記寶貴的時間。”
    “好的，顧主任，您稍作等候，我這就去請示。”董佑群言簡意賅，說完便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約莫過了五分鍾，顧有為的手機鈴聲準時響起。
    “顧主任，我是董佑群。”董佑群緊接著告知，“書記有時間，您後天下班後過來大院就行，到時候聯係我會讓門衛放行。”他的語氣裏又添了幾分溫和，不過那長期在機要崗位上養成的幹練勁兒，依舊清晰可聞。
    顧有為立刻回應道：“好的，真是太麻煩董處長您了！”
    顧有為心中一緊，書記這是讓自己去他家。
    這對顧有為的意義不言而喻。
    顧有為清點了準備送給書記的伴手禮。
    劉正夯打小在部隊大院長大，身上那股子軍人的硬氣和正直勁兒，幾十年都沒散過。在官場上，他清正廉潔的名聲就像一麵旗幟，獵獵作響 ，人人皆知。顧有為心裏明白，這位書記眼裏不揉沙子，那些歪門邪道的送禮套路，在他這兒根本行不通。可就這麽空著手去，也實在不像話，必須得拿捏好分寸，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這麽想著，顧有為打開了自己的收藏櫃，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兩瓶珍藏已久的生肖茅台，又翻出從老家帶來的土茶葉和土蜂蜜，最後添上兩條家鄉的特產香煙，這些東西既不顯得太貴重，又透著濃濃的心意。
    約定時間的那天下午，顧有為開車到了省委大院的門口。
    保衛眼尖，迅速小跑過來。顧有為搖下車窗，還沒等他開口，保衛就一臉嚴肅地說道：“同誌，這裏是管製地區，請盡快離開！”說著，利落地敬了個禮。
    顧有為不慌不忙，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同誌你好，我是顧有為。”他刻意頓了頓，加重語氣，“我找省委劉書記的秘書董佑群處長，麻煩你幫忙通報一下。”
    保衛聽後，再次敬了一禮，後退幾步，迅速拿起對講機向崗哨求證。
    沒一會兒，對講機裏傳來回複。
    保衛轉身，又朝顧有為敬了一禮，態度明顯親和不少：“顧主任，您這邊請，跟著前麵那輛黑色大眾車走！”
    顧有為順著他的手勢望去，看到了那輛車。
    “謝謝同誌。”顧有為點頭致謝，搖上車窗，輕踩油門，車子緩緩向前駛去，此刻他的心裏卻七上八下，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什麽。
    大眾車穩穩地引領著顧有為，停在了一棟獨棟別墅前。董佑群早已等候在院門口，身姿筆挺，目光敏銳。
    車剛停穩，從大眾車上下來一位身著正裝的保衛，他步伐矯健，走到顧有為車旁，利落地敬了一禮，然後伸手示意：“顧主任，我來幫您泊車。”
    顧有為趕忙應下，提起放在副駕的煙酒等物，匆匆下了車。
    “顧主任，這邊來。”董佑群還是一如既往的簡潔幹練，言語間讓人難以捉摸他的情緒，隻是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轉身帶路。
    顧有為懷揣著緊張與不安，亦步亦趨地跟著董佑群走進房子。
    屋內，劉正夯正坐在沙發上，二郎腿隨意地翹著，手中的遙控器不斷切換著頻道，專注地看著新聞。
    “書記，顧主任到了。”董佑群微微躬身，聲音不高不低，恭敬地向劉正夯匯報。
    “哦，小董你先下去吧！”劉正夯頭也沒抬，隻是朝董佑群擺了擺手。
    董佑群得到指示，邁著大步迅速離開了客廳，帶上門的瞬間，屋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更加凝重。
    “書記好。”顧有為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語氣裏滿是小心翼翼。
    “有為啊，別客氣，這邊坐！”劉正夯挪了挪身子，臉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顧有為坐下。
    顧有為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麽，隻敢用半個屁股輕輕落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保持著隨時能起身的姿態。
    劉正夯的目光落在顧有為手上的兩個袋子上，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為啊，這是你給我帶的禮物？”
    顧有為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連說話都有些結巴：“對，書記，不過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家裏的土茶葉和土蜂蜜，還有家鄉特產的煙！還有……我珍藏已久的兩瓶茅台！”他一邊說著，一邊感覺手心的汗越來越多，後背也早已被汗水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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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這樣。”劉正夯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短暫的沉默後，他接著說：“茅台你拿回去，其他的我收下了，好伐？”
    顧有為一聽，心裏瞬間樂開了花，臉上卻還維持著謙遜的神情，忙不迭點頭應道：“書記英明！我就想著讓您嚐嚐這地道的家鄉味兒，您能收下，是我的榮幸！”表麵上波瀾不驚，內心卻激動不已，官場的規矩他懂，書記肯收這土產，那就是給了莫大的情麵，往後自己在這圈子裏，也算有了幾分底氣。
    “徐媽，把顧主任帶來的茶葉泡兩杯。”劉正夯扭頭對著裏屋的家政阿姨吩咐了一聲，隨後又看向顧有為，語氣自然得就像在和老友聊天：“把煙拆開，我嚐嚐！”
    顧有為知道，劉正夯沒啥別的愛好，就好這口煙。他連忙應了一聲，手指微微顫抖著拆開一盒煙，小心翼翼地雙手不沾煙嘴遞給劉正夯，語氣裏滿是尊敬：“書記請。”緊接著，又迅速拿起打火機，“啪”地一聲，幫劉正夯點上香煙，那動作就像在完成一個無比重要的儀式 。
    劉正夯深吸一口煙，那濃鬱的煙草香氣順著喉嚨直抵肺腑，他愜意地眯起眼睛，片刻後，從鼻孔中長長地呼出一道煙霧，那煙霧悠悠升騰，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有為，這煙很潤啊，很有特色。”劉正夯臉上浮現出一抹難得的放鬆神情，語氣裏透著滿意，顯然這煙很對他的口味。
    顧有為一聽，心裏頓時像吃了蜜一樣甜，趕忙賠笑著回應：“多謝書記誇獎，這是家鄉才有的煙草，當地都是手工晾曬、精心炒製，產量也不多，可費了一番功夫才弄到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劉正夯的神色，見書記一臉愉悅，暗自鬆了口氣。
    這時，熱氣騰騰的茶端了上來。劉正夯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微微頷首：“這茶也挺清香，到時候喝完了再給我拿點，我讓秘書付你錢。”說著，便靠在沙發上，眼神溫和地看向顧有為。
    顧有為一聽這話，臉上堆滿了笑容，連忙擺手道：“書記說笑了，這就是自家山上采的土茶葉，不值什麽錢！您要是喜歡，我到時候多給您帶些就是，哪能收您錢呢！”他心裏清楚，這不過是官場的客套話，真要收了錢，那可就太不懂事了。
    劉正夯微笑著看著顧有為，眼神裏似乎藏著對他這番表現的認可。短暫的寒暄過後，他神色一正，坐直了身子，伸手掐滅了煙頭，動作不緊不慢，隨後緩緩開口：“好了有為，談談正事吧。” 隨著這句話落下，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顧有為也立刻收起笑容，坐得筆直，全神貫注地等待著劉正夯接下來的話，他知道，真正重要的時刻來了，自己的回答，或許會影響到未來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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