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終究是什麽。
    “是長生，還是去輪回？”虛無名一頭白發散在腰間，他的聲音仿佛從地獄深淵而來。
    “他死了嗎？”月婉的背影微微一顫，輕聲問道。
    “是。”
    一時間，壓抑而漫長的沉默。
    她的眼眶終究是泛了紅。
    她不愛黑鴉，可，人的心終究不是鐵打的。
    黑鴉。。。
    虛無名靜靜地等著對方的答案，有幾次他將手伸向腰間的酒壺，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黑鴉死了，化作一縷塵埃飄散而去。
    這世間，終究是一場遊戲而已。
    他終究是沒能如願。
    可是，他虛無名自己呢？
    他有些自嘲地望著月婉的背影——那個已經開始衰老的女人，曾經的風華絕代，百媚千嬌，若不是他的赤水珠在支撐著她的壽命，隻怕女人早已輪回去了。
    凡人也好，修仙者也罷。
    長生又如何？
    倘若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那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唉——”
    終於，月婉長長吐出一聲歎息，輕聲道，“送我輪回吧。”
    “好。”
    “我有一個條件，不知你願否答應？”
    “你說。”
    虛無名的聲音冰涼，讓人察覺不到一絲感情。
    “下輩子，我想。。。做隻人間的烏鴉，可否？”
    短暫的沉默後，一道漆黑詭異的光門在月婉麵前打開。
    “走吧。”
    “多謝。”
    世人都說烏鴉是不祥之鳥，可其實，烏鴉的羽毛卻是世間絕無僅有的顏色，它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呼喚世人覺醒，警告人間的悲涼，默默守護著那些孤獨寂寞的靈魂，不惜承受著被驅趕，被誤解，被謾罵，卻從未退縮過。
    虛無名還是將黑鴉的事告訴了昆無。
    昆無的反應並不大，他坐在蒲團上，隻是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平靜地看著虛無名。
    那目光掃向虛無名的一刹那，他就懂了。
    虛無名恭敬地跪在地上，誠懇言道，“我沒殺師兄。”
    昆無沒說什麽，他抬了抬手，示意虛無名起來，“我知道，”他頓了頓，似乎又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片刻後，才輕聲說道，“鴉兒這孩子，一輩子爭強好勝，和你偶有不合，他一直以為為師處處偏袒於你，可其實，你們兩個，師父都是一樣的疼愛。”
    “徒兒明白。”虛無名恭敬地回答道。
    “隻是因為你是最小的徒弟，所以為師或多或少，會多疼你一些。”昆無走上前去，拍了拍虛無名的肩膀，那慈愛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萬年之前，虛無名和黑鴉在他身邊修煉法術，嬉笑打鬧的那段日子。
    “知道是誰嗎？”昆無話鋒一轉，忽然問道。
    虛無名依舊神色平靜，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並未看到凶手，徒兒趕到的時候，師兄已經。。。”
    “唉！”
    昆無一聲長歎，便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虛無名安靜地陪在他身邊，直到他入定以後，才悄然離去。
    然而，就在這轉身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味道鑽進了他的鼻腔。
    虛無名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邊往門口走，邊仔細分辨這味道的來源。
    究竟是在哪裏聞到過？
    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隻在心裏悄悄記下了。
    直到虛無名離開，昆無再沒睜開眼睛，他沉入一種入定的狀態，周身被一層一層的光芒環繞，在這一刻，他就是大荒最頂級的修行者，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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