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沒急著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打量她，她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幹淨利落，沒有多餘的裝飾。
    左手無名指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見的細痕，像是常年握槍留下的壓痕。
    他笑了，直接撕破偽裝：
    “我就想問問，影子總部在哪裏？”
    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哢噠——\"
    筆斷了。
    ‘魅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瞳孔驟然緊縮。
    那支鋼筆在她掌心裂成兩截，墨水滲出，染黑了她的指尖。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林天沒動，隻是微微歪頭，目光如刀般刮過她的臉。
    \"別裝了。\"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殺了我的人，還敢說不認識？\"
    ‘魅影’的呼吸一滯，胸口劇烈起伏。
    她猛地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沉悶的聲響，試圖拉開距離，
    但林天比她更快。
    他的手如鐵鉗般扣住她的手腕，力道精準得讓她瞬間僵住。
    \"別動。\"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子彈上膛的聲響，清晰而致命。
    \"你想幹什麽？！放開我！這裏是公司！\"
    ‘魅影’掙紮著，聲音壓得極低。
    她餘光掃向玻璃門，辦公區裏，同事們依舊埋頭敲擊鍵盤，屏幕的藍光映在他們麻木的臉上，沒人抬頭，沒人注意。
    \"我有點想不通。\"
    林天沒理會她的威脅，反而微微傾身，目光鎖死她的眼睛，
    \"一個年薪百萬的數據總監，為什麽要去當殺手？\"
    ‘魅影’的睫毛顫了顫。
    她忽然安靜下來，肩膀微微塌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隻是想要更多。\"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自嘲，
    \"我受夠了這種一眼看到頭的生活，受夠了每天對著對著同樣的代碼，同樣的報表……我想要錢，想要自由，想要——\"
    \"所以你就去殺人？\"
    林天打斷她，語氣裏沒有憤怒，隻有冰冷的陳述。
    ‘魅影’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狼狽的怒意：
    \"不然呢？！我沒有選擇！\"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刃刮過玻璃，尖銳而絕望。
    \"沒有選擇？\"
    林天笑了，笑聲裏帶著刺骨的諷刺。
    他鬆開她的手腕，轉身走向落地窗，俯瞰著腳下車水馬龍的城市。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卻照不進那雙漆黑的眼睛。
    \"欲望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剖開她的偽裝。
    \"它讓你以為自己在追求自由，實際上……你隻是在把自己推向深淵。\"
    \"魅影\"低著頭，目光死死釘在自己那雙染血的手上，那曾經在鍵盤上翻飛如蝶的手指，此刻卻沾滿了暗紅的罪證。
    指縫間的血跡已經幹涸，像一道無法擦除的代碼錯誤，永遠刻在她的皮膚上。
    林天的聲音像冰冷的刀鋒，一字一句地割開沉默：
    \"你本可以成為最頂尖的白帽黑客，而不是躲在黑暗裏當一把沾血的刀。\"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某種更深的東西，一種她拚命壓抑，卻終究無法否認的悔恨。
    突然，她抬起頭，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憤怒、痛苦、絕望，最後定格在一種近乎解脫的決然。
    \"你說得對。\"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剖開自己的謊言，
    \"我錯了。\"
    林天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像一麵鏡子，照出她所有的掙紮和逃避。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拉開抽屜。
    金屬滑軌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在死寂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刺耳。
    一把微型手槍被她握在掌心，槍身冰冷，泛著無情的金屬光澤。
    槍口抵上太陽穴的瞬間，她的眼淚終於滑落。
    \"我不想再背負這些了。\"
    她低語，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也……不想再當別人的工具。\"
    林天眼神微動。
    他早就預料到這一步，但他沒有阻止，隻是沉默地注視著她。
    這不是憐憫，而是尊重——尊重她最後的決定。
    \"砰！\"
    槍聲沉悶，像是一記被壓抑的歎息。
    她的身體向後倒去，撞翻了轉椅，手槍從指間滑落，在地毯上滾了幾圈，最終停在林天的腳邊。
    他俯下身，目光掃過她失去生機的臉龐。
    他的表情依舊冷峻，可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像是遺憾，又像是某種無法言說的疲憊。
    辦公室裏隻剩下服務器機箱的低鳴，和窗外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
    淩晨四點，城市尚未蘇醒。
    路燈在薄霧中暈開昏黃的光暈，像是被稀釋的血跡。
    林天站在街角，黑色風衣的衣擺被夜風掀起，露出腰間若隱若現的槍柄。
    他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過遠處那家破舊的出租車公司——斑駁的招牌上，\"平安出租\"四個字早已褪色，隻剩下模糊的輪廓。
    這是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
    魚店的刀手死前還在咒罵，科技公司的分析師在數據終端前崩潰大哭。
    而現在，輪到這個藏身於市井的出租車司機。
    他沒有貿然靠近，而是抬手攔下一輛空車。
    車門拉開時，一股陳舊的皮革味混著廉價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撲麵而來。
    駕駛座上的男人轉過頭，眼角的皺紋裏嵌著疲憊，但嘴角卻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先生，去哪兒？\"
    \"隨便，先開著。\"
    林天坐進後座，聲音平靜得像是談論天氣。
    輪胎碾過潮濕的瀝青，發出細微的粘膩聲響。
    車窗外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變形，像一場迷離的夢境。
    林天望著後視鏡裏司機的眼睛，那裏沒有殺手的冷酷，隻有被生活打磨出的麻木。
    \"老板，最近生意不太好吧？\"
    他突然開口。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可不是嘛，現在網約車搶生意，油價又漲，跑一天也就夠交個份子錢。\"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
    \"不過為了孩子，再累也得跑。\"
    林天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節奏如同倒計時。
    \"孩子多大了？\"
    \"閨女，剛上一年級。\"
    後視鏡裏，司機的眼神突然突然鮮活起來，
    \"特別聰明，回回考試都是第一。\"
    他嘴角揚起，又很快落下，
    \"就是怕她以後……跟我一樣沒出息。\"
    出租車突然急刹在路邊。
    引擎還在低聲嗡鳴，車內卻陷入死寂。
    司機的手死死抓著方向盤，青筋暴起。
    良久，他啞著嗓子問：
    \"您到底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