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杯剛泡好的茶，熱氣嫋嫋。
    她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旗袍，襯得膚色更白，頭發鬆鬆挽著，眉眼溫婉。
    “殿主，明天是初八。”
    她輕聲提醒。
    林天的手指在茶杯上頓了一下。
    初八。
    秦嶽峰的生日。
    那個他從未見過，卻不得不記住的日子。
    “嗯。”
    林天應了一聲，眼神冷了幾分，
    “備份禮，明天去秦家。”
    玲瓏明顯怔了怔，茶盤差點沒端穩。
    “您……真要去？”
    她聲音壓低了，帶著點試探，
    “秦家那邊，可一直……”
    “不然呢？”
    林天抬眼，目光銳利如刀，
    “我來帝都快半年了，他們不找我，我就不能找他們？”
    玲瓏抿了抿唇，沒再多說。
    她知道，殿主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動。
    “好，我去準備。”
    她點頭，轉身要走。
    “等一等。”
    林天忽然開口。
    玲瓏回頭。
    “禮，挑貴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卻沒什麽笑意，
    “畢竟，是給我‘外公’的。”
    玲瓏心領神會，微微頷首，退了出去。
    林天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茶水滾燙，燙得舌尖發麻，他卻像沒感覺一樣。
    窗外，晨光漸盛，街上的喧囂聲漸漸多了起來。
    明天，秦家。
    他終於要去見見那個，從未謀麵的“親人”了。
    清晨六點，天色剛亮，秦家老宅的銅門前。
    林天站在台階下，一身深灰色休閑西裝，襯得身形挺拔。
    顧雷站在他身後，懷裏抱著個沉甸甸的禮盒，黑檀木盒麵上雕著繁複的雲紋，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林天抬手，指節叩在銅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門“吱呀”一聲開了。
    秦震天站在門內，一身考究的深藍色唐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他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臉上瞬間堆滿笑容，大步迎上來。
    “天兒！”
    他伸手重重拍在林天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骨頭拍散，
    “可算來了！老爺子念叨你好幾天了！”
    林天嘴角微揚，笑意不達眼底：
    “大舅，好久不見。”
    秦震天熱情地攬著他的肩往裏走：
    “來來，進屋說！”
    秦家大廳寬敞明亮，水晶吊燈折射著晨光，紅木家具泛著沉穩的光澤，牆上掛著幾幅古畫，一看就是真跡。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味，混著茶香，透著股老派世家的底蘊。
    林天在沙發上坐下，顧雷把禮盒放在茶幾上，退到一旁。
    秦震天親自倒了杯茶遞過來，笑容滿麵：
    “嚐嚐，老爺子珍藏的普洱，市麵上買不到的。”
    林天接過，指尖在杯沿摩挲了一下，沒急著喝，而是抬眼看向秦震天，似笑非笑：
    “大舅，那件事……辦得怎麽樣了？”
    秦震天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神閃爍，隨即歎了口氣，肩膀微微垮下來：
    “唉，別提了。”
    林天挑眉：
    “怎麽？”
    秦震天壓低聲音，眉頭緊鎖：
    “那半塊白虎玉玦……被人偷了。”
    林天動作一頓，茶杯停在唇邊，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他緩緩放下杯子，聲音依舊平穩：
    “偷了？還是……有人不想讓我拿到？”
    秦震天神色微變，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膝蓋，幹笑兩聲：
    “天兒，你這話說的……”
    林天盯著他，目光如刀，嘴角卻還掛著笑：
    “大舅，咱們一家人，有什麽話不能直說？”
    大廳裏一時安靜，隻有落地鍾的秒針“哢嗒哢嗒”地走著。
    窗外，晨光漸盛，照在秦家老宅的庭院裏，樹影婆娑，卻莫名透著一股冷意。
    秦震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後背猛地繃直，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沙發扶手。
    \"林天！\"
    他聲音陡然拔高，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你當舅舅跟你鬧著玩？自從那半塊玉玦到了我手裏，家裏就沒消停過！\"
    紅木茶幾上的茶湯微微晃動，映出秦震天扭曲的倒影。
    林天沒接話，指腹慢條斯理地摩挲著青瓷杯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秦震天。
    窗外樹影投進來，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線條。
    \"先是遭賊，\"
    秦震天喉結滾動，
    \"後來幹脆...\"
    他猛地拍桌，
    \"後院起火！全府上下忙著救火，玉玦就這麽...\"
    話尾突然斷在空氣裏。
    一直沉默的顧雷突然上前半步，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殿主，\"
    他聲音像把出鞘的刀，
    \"那場火，有問題。\"
    秦震天臉色驟變，眼神刀子般剜向顧雷。
    林天抬手製止，下巴微微揚示意繼續。
    \"起火時我就在秦府外牆，\"
    顧雷直視秦震天，
    \"看見有人影從火場竄出來——\"
    他頓了頓，
    \"抱著東西。\"
    林天突然笑了，茶杯\"哢\"地磕在茶幾上：
    \"像誰？\"
    空氣瞬間凝固。
    \"看背影，\"
    顧雷一字一頓，
    \"像秦司令。\"
    \"放肆！\"
    秦震天暴起，真皮沙發被帶得\"吱嘎\"移位。
    他指著顧雷的手在發抖，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
    \"舅舅。\"
    林天突然起身，185的個頭壓過秦震天半頭。
    他伸手按住秦震天肩膀，力道大得讓唐裝布料\"刺啦\"作響，
    \"戲演過了。\"
    秦震天臉色由紅轉白，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
    \"我猜...\"
    林天突然湊近，在秦震天耳邊輕聲道，
    \"是有人拿槍頂著您腦袋了吧？\"
    秦震天瞳孔驟縮，踉蹌後退撞翻了茶幾。
    青瓷茶具\"嘩啦\"碎了一地，褐色的茶湯蜿蜒流過金絲楠木地板。
    窗外驚起一群麻雀，撲棱棱的振翅聲蓋過了秦震天粗重的喘息。
    顧雷往前邁了一步，軍靴踏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雙手背在身後，站得筆直，眼神銳利地盯著秦震天。
    \"起火那天，我剛好在秦府外圍。\"
    顧雷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疏散人群裏有個黑影，動作快得不像普通人。
    \"他停頓了一下，\"手裏還攥著東西。\"
    林天眉頭一挑：
    \"看清是誰了？\"
    顧雷的目光轉向秦震天，眼神毫不閃躲：
    \"看身形，像是......秦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