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子體內的情況極為複雜，不單單是入魔的原因。
    還包括了汙染加深，體內畸變扭曲，壽祖的祝福，魔性的侵蝕……
    無數種症狀疊加之下，讓秋行子如今已是愈發難以壓製異狀。
    “或許突破元嬰，獲得新的大量壽元，能幫助老夫平衡體內陰陽生死的問題。”
    隨口感歎一句，秋行子最後又叮囑莫衝。
    要以他為戒，年輕之時狂一些、傲一些，有點衝勁是好事。
    但莫要無所顧忌，肆意妄為。
    一旦跨越底線，可能最後受損的還是自己。
    黃天道法看似離經叛道，實際上卻是謹守一念，維持人心。
    若是失了人心，控不住自己的法相，就隻會淪落為失去人性的邪物。
    經秋行子點破黃天道法的真意，莫衝也是如夢初醒。
    原本他對於黃天道法的看法，隻覺得是肆無忌憚的大膽行為，勇於嚐試適應新的天地。
    但他們勇敢的背後，還有對於底線的謹守。
    若無人形，更需保留一顆人心。
    這與冥鴻心法更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縱天地汙濁橫流，仍需自成一格，不被其裹挾。
    冥冥之中，莫衝感覺自己對冥鴻心法的感悟更上一層樓。
    未來修行這冥鴻心法的效率也將更高。
    “很好，既然你已經做好準備了，那就開始繼續觀想法相吧。”
    “額……師叔，您身體無恙？”
    “我這把老骨頭且死不了呢，越虛弱的狀態，我這病情也越是安穩。”
    不過在修行之前，秋行子似乎又想起了什麽。
    “對了，你以後出去遊曆的時候，不要輕易報我和你師傅的名號。”
    “怎麽？”
    莫衝以為他是怕自己依仗師門名號，肆意妄為，惹出禍端。
    或者是因為師門庇護，沒了曆練的機會。
    “我和你師傅年輕的時候名聲都不是特別好……尤其是咱們萬法仙門以往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名門正派。”
    “若是遇到些和咱們一樣的中立門派還好，萬一遇到什麽食古不化的老牌仙門，可能第一反應便會拔劍斬魔的。”
    莫衝也是一陣無語。
    怪不得像玄神宗那種宗門能信誓旦旦的滿口斬妖除魔，直接便準備劫道殺人。
    原來他們萬法仙門還真是所謂的‘旁門左道’？
    仔細想來，像宗主和門主兩位金丹大能，性格和外表都極其古怪。
    乍一看來都並非善類，早年間說不準是何等殺伐果斷的狠人。
    在外麵招惹仇家無數，不敢對他們報複。
    自己若是在外麵亂報師門，說不準就被那些仇人當做出氣筒，直接拔劍斬魔了。
    “倒也稱不上什麽旁門左道。”
    秋行子此時又跟莫衝講解起了修仙界當今的格局。
    “如今修行界共分三大類別。”
    “一者便是古法修仙，性命雙修，追求人形人身，走的就是煉氣築基結丹元嬰的路子。”
    秋行子還特意叮囑，早些年間修行界還有正魔之分。
    有人直接持劍斬魔除妖。
    但隨著天地大變，所謂正魔之分早已不那麽重要。
    就連以往的魔道，放到如今也被列入古法修仙之中，彼此之間已是沒什麽分別。
    “懂，異端比異教更可惡，魔道再怎麽說也是人身人心，總比接觸畸變更加容易接受一些。”莫衝點頭稱是。
    像炎陽燃血功這種燃燒壽命的功法，這種放到上古年間是絕對意義上的魔功。
    還有什麽燃燒壽命爆發數倍實力的術法，什麽劍走偏鋒離經叛道的術法。
    放到早前還難以接受，但和黃天道法相比，卻又顯得不那麽過分了。
    修仙界是喜歡調和折中的，等有主張拆掉屋頂的，他們就願意來開窗了。
    “另一者便如咱們萬法仙門一樣，不拘一格，在修仙的同時嚐試接觸畸變，逐步適應當今天時，根據弟子擅長因材施教。”
    汙染和畸變危險無比，就算是黃天道法，也至少硬性規定弟子必須到了築基才能參悟和觀想法相。
    否則道心不足，修行不夠，必定走火入魔，無法自持，化為邪物。
    因此修行黃天道法的，都必須要以古法修行作為根基。
    “但這最後一種修行者，便是連咱們萬法仙門都是棄之如敝屣的。”
    “哦？”
    莫衝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認真的聽秋行子講述起來：
    “在仙市以北的大片灰霧之中，實際上還有不亞於當今人族的廣闊區域。”
    “雖然如今大部分人都以為那些灰霧之中已無生靈，隻有源源不絕的邪物和畸變詛咒之物。”
    “但實際上灰霧之中也不乏邪物所圈養的奴隸人族。”
    莫衝聞言一驚，灰霧之中竟然還有所謂的奴隸人族？
    按照秋行子所說，灰霧之中的人族數量甚至比他們這九州人族還多上數倍。
    他們大多依附在各種邪物和邪神麾下，佩戴奴印法器，被不定期榨取魂魄與氣血供養他們信奉的強大邪物。
    如同牛羊一般全無尊嚴與希望。
    而他們中的佼佼者，則是淪為邪物寄生的宿主，失卻本心，滅絕人性，如同傀儡一樣向九州人族不斷發起襲擊。
    實際上邪物之所以豢養這麽大量的人族，也不僅僅是為了從中榨取資源，獲得強者補充。
    而是為了篡奪人族氣運，挖空人族根基。
    縱然天地異變，人族也始終是天地主角之一，人體天生便是道體。
    各種精怪修行都是要照著人體來化形。
    但隨著傀儡人族的數量越來越多，他們所分走的氣運數量也越來越多。
    使得在九州大陣庇護之下的人族愈發頹弱。
    靈氣摻雜的汙染越來越多，修士之中也呈現青黃不接的姿態。
    就連九州人族占據的疆域也逐步縮水，就好像天陽仙市一樣麵臨不可不退的恐怖異變，隻得繼續退守。
    聽到此處，莫衝才知道如今的人族境遇是何等險峻。
    內憂外患，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不占。
    就算是修到築基期，想要找個地方混吃等死也是困難無比。
    說不準哪一天整個人族都要徹底淪亡，所在的區域成了邪物占領的養豬場。
    被人定期抽一桶血，切十幾斤肉，割幾個腰子當做零食。
    聽完了秋行子講故事，莫衝修行的動力也就更加充足了。
    不求成仙得道，起碼能庇護一方之地，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逍遙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