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陸芷清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們的顧慮我明白，不過，你們不妨先將顧慮放下，明日是最後一日，我會對你們這一個月所學進行考核，屆時，你們也需要給我一個答案。”
    “什麽答案？”
    陸芷清淺淺笑著說道：“若無家中顧慮，你們日後的路，想怎麽走？”
    第二天的考核，陸芷清依舊選擇了在馬場上。
    陸芷清給的題目都是這一個月裏讓她們學習和鍛煉的。
    考核持續了整整一天。
    最後的時候，陸芷清對她們說道：“考核的最後一項內容，請在紙上寫下你們的答案。”
    眾人這才想起來昨天回去之前，陸芷清讓她們思考的那個答案。
    為了這個答案，她們昨天晚上認真想了許久，所以，今天讓她們寫下這個答案的時候，並沒有絲毫的猶豫。
    陸芷清看到她們送上來的答案，並不意外。
    和她們考核所表現出來的成績一樣。
    城防衛副統領的女兒曹金姝，以及錢炎副將的女兒錢芸菲都表達了對邊關的向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憑借一身武學，上陣殺敵！
    她們二人也是當時學習騎馬時最快熟悉的兩個人。
    和她們一樣對邊關同樣向往的還有一個人，是太醫令的女兒，方慧茗，隻不過她向往的是想去邊關做一名軍醫，和她父親一樣，可以給人治病，救死扶傷。
    同樣對醫學有興趣的是太常寺丞的女兒呂佳嫻，她也想做一名大夫，但沒有方慧茗想得那麽長遠，她倒是想和燕沁心一樣，留在京城裏，給人看病。
    陸芷清最看好的吏部郎中的女兒陶紫緣，她沒有想著去邊關，也沒想著留下來做一個大夫，她想做一個女俠，可以遊遍大周的大好河山。
    一個宅邸的後院很小，一個宅邸依舊很小，京城很大，但也不夠大。
    她想遊遍大周，如果有機會，她想也前往其他國家，想見識見識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
    而她的這個想法，卻最是艱難。
    陸芷清一直沒有說出她們的考核結果，眾人期待又忐忑地看著她，等待這她的結果。
    還是陶紫緣忍不住先一步向她問道：“王妃，我們的情況如何？”
    陸芷清沒有立即回答她們，而是問道：“若是讓你們成婚和你們寫在紙上的答案，二選一，你們怎麽選擇？”
    陸芷清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可能要嫁給的夫君，家世比你們好，人品也不錯，對你們也挺好，你們怎麽選擇，是選擇共同組建一個家庭，還是繼續堅持你們紙上所寫的內容？”
    五個人沒有想過竟然還有這麽一問。
    陸芷清說道：“你們不要以為我帶著你們看了那麽多，教了你們那麽多，你們就覺得我希望你們不嫁人，並不是這樣的。
    你們看，我現在同樣嫁人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對於這個選擇，我一直很滿意，現如今的日子也很幸福。”
    錢芸菲撓了撓頭，小聲嘀咕說道：“我怎麽覺得王妃說的話有些矛盾？”
    陸芷清輕笑出聲：“是矛盾，卻也不矛盾。其實，每一條路的風景都不一樣，而這條路走下去的風景是如何，又是未知的。”
    眾人沉默了許久，最後卻是平日裏最安靜的呂佳嫻先一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弱弱地向陸芷清問道：“王妃，我，我可以請您幫一個忙嗎？”
    “什麽忙？”陸芷清問道。
    “您可以幫我，讓我的婚事，可以由自己做主，成婚的對象，成婚的時間。”呂佳嫻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他幾個人也一臉期待地看向陸芷清。
    不可否認，這一個月，在學了那麽多，看了那麽多，從陸芷清的身上感受了那麽多從前她們都不知道的事情，再讓她們困在那一方的小天地，她們心裏難免總有一些不甘心。
    可是這麽多年的教俗，要讓她們一輩子不成婚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在她們的潛意識裏，或許最終的歸宿依舊是成為別人的妻子，以後還會成為母親。
    但是，她們希望可以在她們現在還年少的時候，多出去見識一些過去十多年從不曾見過的事物。
    “好，我會向你們的家裏人說明情況。”陸芷清說道。
    “多謝王妃。”五人齊齊向陸芷清下跪行了個大禮。
    她們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但她們知道的是，如果她們在經曆了這一個月，依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那麽她們一定會後悔！
    關心著五個貴女考核成績的不僅僅是她們五個人，還有她們的家人，京城裏等著吃瓜的人，甚至是宮裏的那位。
    陸芷清將她們的成績單送進了宮。
    當看完她們的成績單時，皇帝倒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從她們的成績上來看，五個人的成績都不錯，按理說也應該滿足進入王府的標準。
    皇帝說道：“這件事你做得不錯，那麽接下來，你就安排安排她們進王府的事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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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芷清微微低垂著腦袋，卻說道：“陛下，請恕臣妾無法做成此事。”
    皇帝怒道：“逍遙王妃！你說要對即將進入王府的貴女進行考核，為了阿宸的身子，哪怕你這個決定再是胡鬧，朕也答應了你了！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陸芷清微微斂眸說道：“陛下，臣妾和王爺是兩情相悅，但這些年也看到了其他府邸，家中妻妾成群又是什麽模樣。
    這五個貴女，她們的出身或許並不是上乘，但她們的心性才能都極好，如此之輩，臣妾實在不忍心讓她們一輩子都待在一個小院子裏，而且，王爺的病，著實不好，若是如此情況依舊堅持讓她們進府，實在耽誤了她們啊。”
    皇帝冷著聲說道：“以她們的身份，無論阿宸是什麽情況，能夠嫁入逍遙王府，便是她們天大的榮幸！她們不能拒絕，你，也一樣不能拒絕，阿宸亦是如此！”
    陸芷清向皇帝行了個大禮，說道：“陛下，臣妾知曉陛下此番安排乃良苦用心。陛下希望王爺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也是希望可以給那些效忠於陛下的臣子一份恩典，所以才會選擇了這些臣子的女兒嫁入逍遙王府，陛下聖德，臣妾感激敬佩。”
    一頂高帽突然扣到皇帝的頭上，讓皇帝剛剛的一腔怒火頓時找不到可以發泄的地方。
    “你不要以為你說這麽些話，朕就可以輕饒你。”皇帝的聲音依舊冰冷。
    但陸芷清明顯感覺得到，皇帝的怒火還是小了一些。
    陸芷清跪在地上，帶著十二萬分恭敬地說道：“既然陛下疼愛王爺，看重效忠於陛下的臣子，臣妾有一法，可讓王爺和大臣們都更加感念陛下聖恩，臣妾鬥膽請言。”
    “你說。”皇帝沉著聲說道。
    他倒是看看，陸芷清還能說出些什麽東西來？
    陸芷清說道：“謝陛下。先說王爺，王爺是臣妾的夫君，也是臣妾的病人，他的心思，他的想法臣妾都明白。王爺身子不好，他也實在不想連累其他姑娘，而且，他的病情適合少思慮，要靜養，如此，王府也實在不適合有更多的人。
    再說臣子們，陛下，您也有公主，您也是父親，臣妾相信，陛下不僅僅是聖明的君主，也是慈愛的父親，陛下，您作為父親，您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並且也會好好待她的人為妻，還是嫁給一個家世不錯，可是卻不會愛她疼她的人為妾？”
    皇帝沉著臉說道：“朕的女兒都是公主，勢必可以嫁給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陸芷清淺淺笑著說道：“陛下，您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無人能與你相比。”
    皇帝扯了扯嘴角。
    雖然知道陸芷清這一番話是在拍馬屁，但不得不說，這一個馬屁拍得他也是心花路放。
    “你少拍馬屁。”皇帝故意沉著臉說道。
    但是這會兒禦書房內的氛圍明顯又輕鬆了兩分。
    陸芷清說道：“陛下，您也是一個慈父，想必，還是會更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開心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皇帝直接問道。
    慈父？
    慈父是什麽？
    他自己的女兒，宮裏的那些個公主，他看到就心煩，她們在他眼裏唯一的作用就是嫁給朝中的重臣，又或是送去和親，穩固他的江山。
    高興？
    高興能有什麽用？
    既然是公主，就該知道大局為重！！
    陸芷清說道：“臣妾鬥膽，想為那幾個姑娘向陛下請一道聖恩。”
    “聖恩？”
    陸芷清說道：“請陛下準允她們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婚事，不限期限。”
    禦書房內好不容易才輕鬆了一點的氛圍再一次變得冷肅，“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什麽？她們五個人能有什麽特殊？難道你以為隻是你教授了一個月，她們的身份就變得特殊了？陸芷清，不要太高估你自己。”
    最後一句話，仿佛一把冰冷的刀子橫在陸芷清的脖子上。
    陸芷清保持著行禮的動作，依舊低垂著腦袋，卻沒有半分害怕，揚聲說道：“她們自然不會因為被臣妾教授過而顯得有半分特殊。
    她們的特殊在於，她們的父親都是對陛下忠心耿耿的大臣，否則陛下也不會在那麽多的貴女中選中她們。
    並且，通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了解，臣妾發現，她們心中對陛下很是景仰欽佩，她們雖是女兒身，但也想為了陛下上戰場，去邊關，也願意為了陛下行醫救人。”
    皇帝冷笑一聲：“陸芷清，你不覺得你所說的這些都太過冠冕堂皇了嗎？為了朕？”
    陸芷清連忙說道：“臣妾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君。陛下，請恕臣妾鬥膽說一句，若是在位的君主並非明君，那麽這個世道也必定是亂世，亂世當下，所有人都隻會想著讓自己活下去。
    可現如今大周安定，皆是陛下聖明，因為陛下得民心，所以哪怕這些大臣的千金們，也願意披甲上陣繼續守衛大周王朝，也願意懸壺濟世，以自己微弱的力量讓陛下的子民過得更好，也正因為在陛下治理下，大周國泰民安，所以才會想著好好看看這大周河山的壯麗，同時也讓各處百姓都知道陛下的開明聖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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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若是像燕國那般民不聊生，百姓隻想著逃離，又怎麽會有人想著去遊曆？”
    這一番話，雖然總感覺有一部分在糊弄著他，可是不得不說，確實讓皇帝聽著非常熨帖。
    哪一個皇帝不喜歡別人誇自己是明君？
    哪一個皇帝不希望自己可以名垂青史？
    “你說得可是真的？”皇帝向陸芷清問道。
    陸芷清再次點頭：“千真萬確，不敢欺瞞陛下。”
    “行，若當真如你所言，朕便應允了你的提議。”皇帝說道。
    反正隻是幾個四五品官員的女兒，四五品官員，在京城裏隨便扔一塊石頭，都能砸到一片，更別說隻是她們的女兒，於大周，於他的皇位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如果能夠通過這件事情，讓他收獲一個好名聲，也讓這些臣子更忠心於他，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陸芷清再向皇帝行了個大禮：“謝陛下。”
    皇帝擺擺手說道：“你這一個月倒是忙碌得很，母後一直念叨著你，你且去看看吧。”
    “是，臣妾告退。”陸芷清再行了個禮後便離開了禦書房。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皇帝輕笑一聲。
    阿宸身子不好，倒是娶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王妃，倒也是諸般不幸中的萬幸。
    陸芷清離開禦書房後，輕輕舒了一口氣，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裏衣都濕透了。
    她現在隻想找一杯水好好漱口。
    天知道她剛剛說了多少違心的話，腦子都快炸了。
    也是佩服自己，竟然能夠想到這麽多的好話，這大概是她這兩輩子第一次拍人馬屁拍得這麽起勁。
    等來到祥福宮，將宮裏的宮人都屏退之後，陸芷清才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太後床榻前，倒是將太後給狠狠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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