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鄭傑更知道他自己的不配，和自卑。
    如果獲獎的是喻明澤，估計根本不會有自我懷疑的想法。
    這個深埋心底的弱點被周汶汐毫不留情地當麵戳穿，也算他自作自受。
    沉默許久。
    周汶汐覺得晾他夠久，開口：“要真這樣，誰也幫不了你。”
    兩人都知道她在說什麽。
    “還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什麽也沒做。”周汶汐雙手一攤聳肩，“我可沒空管前前前……男友的閑事。”隨後轉身去看監視器，不再理他。
    鄭傑僵立原地，不知該不該信她。
    周汶汐視線在屏幕上，卻根本看不進去，豎耳細聽身後動靜。
    “你讓我太失望了。”身後傳來一句。
    片刻後，腳步聲離遠。
    周汶汐知道他出去了。
    “哼！”她嗤笑。
    這個傻瓜！以為沒她的指點能走出去？就讓他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撞得頭破血流才好！
    虧他獲獎那會她還真心替他高興，原來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可能這就是他的局限吧。
    那她的局限呢？
    無端的，他剛才那句“你讓我太失望了”回響在腦海，跟某人的話一模一樣。
    語氣、用詞分毫不差。
    心口沒來由地開始刺痛。
    她想努力忽視這種感覺，將注意力放回監視屏上，可怎麽也看不進去。
    這種憋屈的難受讓她恨不得打散幾個沙包出出氣。
    忍不住一拳捶在桌麵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該死的，難得的好心情就這麽被他給攪和了！
    視線飄回屏幕裏的小人，此刻鄭傑也出現在其中。
    她都這麽難受了，怎麽著也得給他們上上難度！
    進通道前林風就把眼鏡卸下塞進口袋，反正黑咕隆咚一片也看不清。
    她拍了拍口袋，不太放心。沒帶眼鏡盒，也不抗壓，隻能暗自祈禱一會慌亂中千萬別被擠扁，她暫時還沒有換眼鏡的打算。
    這是喻明澤為數不多見她不戴眼鏡的幾次。
    記憶中她隻有睡著時才會把眼鏡卸下。之前就連接吻，她也是戴著眼鏡的。
    和大部分人戴不戴眼鏡巨大反差不同，她戴不戴都是美的，不同的美。
    至少在他看來如此。
    卸了眼鏡的林風由於視力受限，聽力也跟著下降，反應不如平時靈敏犀利，顯得呆頭呆腦，有點木訥的可愛。
    “抓緊了，別走丟了。”喻明澤揚了揚兩人交握的手，故意逗她。
    林風看不清他表情，以為是好心叮囑，乖乖點頭，“嗯。”隨即手又握緊了點。
    她聽話的反應令喻明澤莞爾，要是平時也這麽溫柔順從就好了，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
    轉念又否定，他才不想要她的絕對順從，隻想她高高興興做自己，什麽樣子都可以。
    “你也別走丟了。”林風不忘叮囑。
    走丟了就意味著要開啟單線任務，咦～她都不敢往下想。
    “好。”喻明澤輕笑。
    兩人緩步進了通道，跟預想的一樣，周圍一片漆黑，一絲光也沒有。
    林風專門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果然什麽都看不見，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伸手不見五指。
    兩人並排往前走，步伐很慢，林風忍著緊張，將滿心恐懼都通過交握的手狠狠傳給他。
    喻明澤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任她握著，看不出來她手勁可真不小……
    仿佛走了許久還沒到頭，林風大睜的眼睛什麽也看不見，有點想閉眼了。
    “……你眼睛睜著嗎？”她屏息問道，聲音很低，生怕驚動什麽似的。
    喻明澤也配合地回以氣音：“嗯，怎麽了？”
    “……我想閉眼，可以嗎？”她知道這樣做挺不地道，但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閉吧。”
    林風聽到他笑了。
    “那你抓緊點，別摔倒了。”他接著說。
    “……嗯。”這可是他說的。
    緊接著她鬆開了他的手，整個人樹袋熊似地緊緊攀住他右胳膊。
    喻明澤低頭看著自己身旁這個模糊的新掛件，笑得胸腔隱隱震動。
    笑就笑吧，林風破罐子破摔。想來自己此時的模樣比烏祥羽也好不到哪去，誰讓麵子在恐懼麵前不值一提。
    其實如果真逼到那份上，她自己也能闖，隻是強撐罷了。
    就像一直以來她學會的麵對生活那樣。
    可現在他在身邊，她突然就不想那麽辛苦了，本能地縮回殼裏，任他在外麵遮風擋雨。
    當然如果他累了，她也很樂意頂上去當他的殼，這樣才公平。
    喻明澤睜著眼，左手摸索著一側牆壁帶著她慢慢往前挪。
    林風閉著眼盡量貼近他身邊，跟緊他的步伐不拖後腿。
    隔著兩層衣服都能感受到手臂下他硬邦邦的上臂肌肉。
    林風曾刷到過短視頻，說男人被女友挽住手臂時會刻意緊繃以顯示男子氣概。
    喻明澤會這麽做嗎？
    林風遲疑幾秒後下了結論，應該會的。
    普通人手臂放鬆狀態下可不會這麽緊繃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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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拍了拍手下的胳膊，想讓他放鬆點。
    “怎麽了？”喻明澤停下扭頭看她，以為她有話要說。
    林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即使說了他可能也不承認，還是給他留點麵子不戳穿了。
    “沒什麽。”她小聲道。
    喻明澤以為她走得著急，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馬上就到了，前麵能看見光。”
    聞言林風一喜，有光？條件反射想睜眼看，又立刻提醒自己閉上，省得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再說，沒戴眼鏡她也看不清。
    “還有多遠？”她問。
    “大概……五米。”
    “哦。”
    一進通道他們就一直走，這麽長時間了還有五米。也不知是這通道太長，還是他們走得太慢？
    不過總算看到了希望。
    兩人複又走起來，慢慢挪過最後的距離，不知前麵等待的是什麽。
    “這一路……你有沒有……看到什麽？”思慮再三，林風還是小聲問出口，想搜集點線索。
    看是看到了，但說出來怕嚇到她，喻明澤決定先瞞著，等到了安全地方再告訴她不遲。
    “沒有。”
    “哦。”
    林風有些失望，沒線索怎麽找出口？
    又過了幾分鍾，林風隱約覺得眼皮外越來越亮，真的是光。
    “到了。”
    喻明澤停下腳步。
    林風緩了緩，這才睜開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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