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著急，慢慢說。”老警察一看就有經驗，先讓她把氣喘勻。
    女人短暫緩了幾秒就急著開口，倒豆子似的和盤托出，“我這房子去年租給一家小兩口，一直挺好，按時交房租，沒什麽問題……”說到這還納悶地皺眉。
    “原本這房子月底到期，不準備租了，下月我兒子結婚正好當婚房使。”
    “我合計得提前跟人家說一聲吧，省得到時候兩頭耽誤事不是？”
    “誰知道消息發了好幾條一直沒人回，電話也打不通。前兩天忙抽不開空，今天過來一看，這不壞事了，居然把房子給我造成這樣……”說到這痛心疾首，連連搖頭。
    眾人也聽得唏噓，這年頭啥人都有。
    “你說房租少交點就少交點，糟蹋我房子幹啥？”女人還喋喋不休抱怨。
    “你這房子沒讓中介管？”年輕警察插問，現在租房一般都跟中介聯係，直租的很少。
    “害！別說了。最開始也放中介那，哪想那黑心的居然卷著租金跑了，白白損失我大半年房租，後來就不敢找中介了，都自己租。”
    眾人聽得驚奇，這人可真夠倒黴的。
    “這次這倆小年輕，說什麽剛畢業，看著白白淨淨的，誰知道這麽埋汰？我真是倒了血黴嘍！這讓我上哪找人去？”
    女人越說越氣憤，難過得直用拳頭捶胸口，好像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暈過去，看得人心驚。
    “您先別著急，”年輕警察趕緊安撫，“租房合同有吧？上麵有他們身份證號，我們給您找。”
    女人眼睛一亮，“真的？有就能找著？”
    “能試試。”老警察不敢把話說死。
    “哎！你們等著，我給我兒子打個電話問問。”女人說完就去撥手機。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老警察驅趕人群，“讓這通通風！快都散了吧！”
    “喂？兒子？是我！媽問你租房合同呢……”女人絮絮叨叨跟兒子溝通起來。
    左鄰右舍也終於在驅趕下慢慢散了，隻餘保潔人員繼續勤勤懇懇跟滿房間的垃圾奮戰。
    林風沒再繼續跟進事態發展，恍惚下了樓。
    這次被坑的何止房東一人，連帶左鄰右舍都跟著遭殃，首當其衝的就是住在正下方的她。
    離開時隱約聽到人群裏討論要搬走，可對她來說不是個好選擇，合同剛簽了不到三個月，真搬走的話少不了跟中介一頓扯皮，至少押金是別想退了……
    回到家，頭頂噪音還在繼續，林風忍不住抬頭看向天花板，剛才看到的恐怖景象不受控地衝進腦海，令她不寒而栗。
    那些垃圾就在一牆之隔的樓上啊！
    她能想象此時看不見的天花板吊頂上、抽油煙機通風管道和下水道都被密密麻麻的蟑螂擠滿，隻等天黑燈滅就成群結隊地出來覓食，滿地亂爬，甚至爬到她的床上……
    啊！！！
    怎麽辦怎麽辦？她的小窩不幹淨了！
    誰來救救她！
    再一想到，或許早就不幹淨了，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蝸居在這魚龍混雜的小隔間裏，能獨善其身才怪！
    從一間搬到另一間，哪裏又比哪裏更幹淨呢？
    除非她有獨棟別墅，或者去山野遺世隱居，簡直做白日夢！
    林風沒勇氣去查看那些被櫥櫃遮擋的暗處是否真有蟑螂蹤跡，當務之急是做好消殺工作，是走是留之後再說。
    於是連忙上網買了一大堆口碑最好的殺蟑餌劑、蟑螂屋、滅蟑藥等，同時祈禱樓上的清潔工作效率高點。
    第二天，樓上動靜依舊不停，林風無心寫作，忍不住上樓查看進度。
    天知道她昨晚是怎麽度過的，大燈開了整夜，明晃晃地照著，就怕有蟑螂趁虛而入。
    這還不夠，整夜都不敢睡死，剛有點困意便立馬驚醒，瞪著眼睛四處瞧有沒有蟑螂蹤跡，生怕真爬上床鑽進她的耳朵裏。
    迷迷糊糊睡著也時刻謹記嘴巴閉緊。
    這是什麽酷刑！
    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林風上了樓，這次圍觀人少了，房東警察也不見蹤影。
    門正大敞開，裏麵垃圾已經清理大半，家具什麽的也不能用了，滿是汙漬的沙發茶幾堆在樓道。
    林風朝清出來的牆壁看去，上麵滿是黃褐色汙垢，有的地方還發黴泛著墨綠，也不知道黴菌會不會順著牆壁鑽到她家裏去。
    她實在想不通，什麽人能住成這樣？
    “誒，你知道嗎？我之前信你的話，給安全局打了電話……”旁邊突然傳來聲音。
    林風扭頭看去，中介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估計是剛得到消息來看熱鬧。
    “真的？”林風挑眉，意外他竟信了她關於日國間諜的猜測，“後來呢？”
    “後來他們跟我要證據，我哪兒有什麽證據？就算了唄。”
    “……哦。”
    “你說，他們是不是知道自己被舉報了才落荒而逃？”中介美滋滋幻想自己當了回英雄。
    “嗯……可能吧。”林風嘴上附和，心裏卻想這哪是什麽間諜，簡直是兩個超級無敵無恥大髒懶蟲！
    “哎，可得收拾一陣呢。”中介繼續說風涼話，“之前我就說把房子放我們這，我們幫她管，那女的非不幹，你看看……”邊吐槽邊撇嘴搖頭。
    “……就算垃圾收了，還不得重裝一遍，要不沒法住！”他下了結論。
    裝修？林風想起房東說下月兒子要結婚，可不得再裝一遍？
    果真如此，少不了再乒乒乓乓鬧一陣子。
    思及此，不禁頭痛。
    實在不行搬走算了！林風惱怒地想，正好趁中介在這，跟他探探口風。
    然而開口前一刻又打住，還是再想想，免得打草驚蛇。
    不管中介的幸災樂禍，林風徑自回了家。
    隨後幾天她都在噪音和不安中度過。
    由於提高警醒，家中果然發現蟑螂身影。
    誰說，等你看到一隻蟑螂的時候，看不見的地方早已泛濫成災。
    林風深以為然。
    到貨的蟑螂消殺劑通通上陣，不知是其中哪一種起了作用，還是合力起了作用，家裏各處開始陸續出現數腳朝天的蟑螂屍體。
    現在她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忍著惡心害怕將角落查看一遍有沒有幸運的中獎者，而結果也總不讓她失望……
    被這事搞得焦頭爛額，林風既無心寫劇本，也顧不得關注喻明澤那邊的情況，等發現兩人已經好久沒聯係已是兩周之後，十一月中旬。
    這天晚上林風剛準備洗漱入睡，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誰？”她問道，走近門邊，等待外麵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