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等待音後，那邊接通。
    “喂？”嗓音是上位者的無所謂。
    “喂？陸總，是我。”老總諂媚道。
    “又怎麽了？”陸景源不耐煩，“不是叫你別打了。”
    “那個，陸總，剛沒說完……”老總忍著懼怕，繼續道：“這……怎麽跟之前說的不一樣？”
    “哪不一樣？”
    老總額頭又冒冷汗，心咚咚直跳，還是強撐著膽子說出來，“您說過會幫我……”
    “誒，打住，”陸景源打斷，“我說過會幫公司，可沒說幫你。”
    “這不……都一樣嗎？”老總不解，以為他在玩文字遊戲。
    “這怎麽能一樣？你是你，公司是公司，我可從沒說過要幫你。”陸景源吐字緩慢，他的話隔著話筒字字冰刀似的直插老總心口。
    “你騙我？！”老總顧不得維持顏麵，隱約意識到自己被他擺了一道。
    “我警告你，說話注意點！”陸景源語氣不悅，“你去道上問問，我陸景源什麽時候騙過人？”
    “陸總，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過河拆橋啊！”老總後怕地開始乞求。
    “你的嘴不想要了？”陸景源語氣完全冷下來。
    老總被震住。
    “最後一遍，別再打來。”陸景源說完便掛斷。
    聽著掛斷的嘟嘟聲，老總麵如死灰。
    這下全完了！
    網上輿論還在持續發酵，億萬民眾坐等後續。
    不少自媒體博主大v接住這波流量，立馬趕製出細節分析。
    有從法律角度事無巨細解讀分析事件走向的，預測此次事件如坐實，喻明澤很可能麵臨最高幾十億的行政罰款，如限期無法補全，將遭遇牢獄之災。
    不少人幸災樂禍，仇富情緒又起，巴不得他早點跌落神壇。
    一時間頂流影帝一夜成階下囚的標簽在各大視頻網站刷屏。
    還有賬號樂此不疲製作漫畫版視頻進行嘲諷，迎合大眾群情激憤的心理。
    喻明澤這邊忙著自證清白的關鍵時刻，此前稍微消停的各大代言品牌方和影視劇項目方也鬣狗般聞著味圍了上來，強烈要求解約賠償，生怕他到時候真進去投資全打水漂，眼下能撈回一點是一點。
    跟巧克力商和經紀公司解約的賠償金已經讓喻明澤元氣大傷，還有幫受害者起訴維權和醫療補償，眼下他能動用的所有資產根本不夠償還跟品牌方和項目方的違約金，更別說還麵臨天價罰款……
    他的處境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很快帝都稅務局專案組進駐經紀公司，同時聯係喻明澤配合調查。
    由於時間跨度大，涉及項目資金眾多，工作人員加班加點一一核實查證，前後也用了快三個月。
    在此期間，為配合稅務調查，喻明澤的個人賬戶和資產被凍結，品牌方和製作方的違約金聲討無果，之前聲明對巧克力受害者維權補償的承諾也無法繼續兌現，更遭輿論反噬。
    他的演藝事業也完全停擺，回到公寓，隨時等待稅務部門征召。
    同時繼續搜尋舉報人，可那人仿佛人間蒸發，一點消息也沒有。
    喻明澤對一切避而不談，人越來越沉默憔悴，他會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坐著刷手機幾個小時，專看那些網爆他的言論。
    林風在一旁看得心驚，卻不知如何勸解，怕他這麽憋著早晚出問題。
    然而變著法的做飯也勾不起他的胃口，每天吃得越來越少。
    也不能出去散心，怕被人認出後指指點點，隻能呆在公寓裏。
    林風越來越覺得，他成了一隻困獸，隨時可能崩潰。
    偶爾小於會來家裏，看到熟人林風倍感欣慰，但他的狀態也不好，而且每次也沒有好消息……
    雖然不願承認，林風能明顯察覺此時的喻明澤對她帶著掩藏不住的敵意。
    或許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想被她看到，或許怪她一點忙也幫不上，或者二者兼有。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她確實幫不上什麽忙。
    在偷稅消息爆出後，林風就顧不得顏麵將之前羅列的少的可憐的求助名單挨個打了個遍，直白地借錢，錢的用處也未隱瞞。
    最後勉強湊出幾百萬，已是她人脈的上線，可知道這點對喻明澤來說杯水車薪。
    一直猶豫沒拿出來，怕此時他太敏感，刺傷他的自尊心。
    隨著時間推移，喻明澤對她越來越回避，兩人雖同處一室也默契地呆在不同房間，一整天除了吃飯幾乎不碰麵。
    晚上，喻明澤會整晚呆在影音室，將臥室讓給她。
    林風不禁後悔，如果此時她還有一個完全能落腳的自己的小窩就好了，也免得兩人尷尬。
    於是不久她就操起老本行，跟組當演技指導，賺點生活費的同時也能拉開距離，對兩人都好。
    喻明澤得知後沒太大反應，大概也同意吧。
    久違地出來工作，林風一時適應不了劇組忙亂的節奏，不過忙點好，忙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不放心喻明澤一個人在家，她抽空隔三差五回去一趟。
    張阿姨已經辭退，林風就此包攬了全部的打掃工作，還要做飯囤進冰箱，生怕他餓著自己。
    她回來不定時，通常在晚上，那時喻明澤已經窩在影音室的座椅裏睡著了，兩人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等第二天一早她又要進組，而喻明澤還沒睡醒，林風不禁懷疑他是否知道自己回來過，生生活成了現實版田螺姑娘。
    林風希望自己識時務的退開能給他多一些喘息的空間，讓他不再被迫防備。
    整個春天就在如此焦躁等待又難熬的情緒中過去了。
    六月中下旬，喻明澤接到通知前往稅務局。
    一直期盼的調查結果終於出來了。
    看著手中的文件，喻明澤不敢置信。
    一旁工作人員冷淡解釋：“經過84天調查，我們已經查證涉案的每項合同、發票、流水、記錄都對得上，偷漏稅總額共計.6元，而每筆款項都流入你名下的銀行賬戶。”
    言下之意，他被舉報的偷漏稅事實已經查清，確鑿無疑。
    喻明澤依舊盯著文件。
    工作人員繼續：“據此，我們依法對你作出行政處罰的決定，共計罰款21.7億元，限期一個月內繳齊，否則後果自負。聽明白了嗎？”
    麵對工作人員的鐵麵無私，喻明澤想反駁，被伸手製止。
    工作人員：“喻先生，我們了解，從立案調查之初你就一直強調自己沒有偷漏稅，卻始終拿不出證據。可據調查一切矛頭還是指向你，也請你理解我們的工作好嗎？”
    “如果對處罰不服，可以申請行政複議或提起訴訟，當然還需要提供充足證據。”
    工作人員對此次單方麵的通知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