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根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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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台記者的鏡頭剛撤離,陸明川的手機突然彈出三條未讀信息——兩條來自省委組織部的密函,最後一條是母親發來的語音:“明川,家裏茶田的蝴蝶回來了。”他摩挲著手機殼內側貼著的舊照片:二十歲那年在工地搬磚,汗水滴在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上,右下角是父親礦燈編號的模糊印記。
    林雪抱著測繪儀推門進來,屏幕上還留著礦區紅線與塌陷區的重疊圖:“剛才陳阿婆說,當年周正陽讓她兒子簽‘自願放棄賠償’時,用的就是合作社舊賬本的紙。”她指著辦公桌上攤開的老賬本,泛黃紙頁上的“明遠礦業”簽章,突然與五年前茶田合作社簽約時的場景重疊。
    畫麵閃回至2018年秋,陸明川任扶貧辦副主任)
    劉老虎的越野車碾過新翻的茶田,輪胎在紅壤上留下兩道深痕:“小陸主任,這三百畝地要是劃給合作社,老子的加工廠喝西北風?”他吐掉煙頭,鞋跟碾碎剛冒頭的茶苗,旁邊幾個戴金鏈的打手晃著鋼管,嚇得老茶農王大爺直往後退。
    陸明川握緊執法記錄儀,鏡頭對準劉老虎腰間的“青石縣人大代表”證件:“根據《農村土地承包法》第二十七條——”話未說完,後背就被鋼管砸中,記錄儀摔在泥地裏。他趴在地上看見王大爺的茶簍翻倒,剛摘的茶青混著血水,突然想起大學調研時那個用礦泉水瓶寫字的女孩——如果連土地都保不住,留守兒童的未來又在哪裏?
    當晚,他帶著林雪設計的“非遺茶禮”方案敲開縣司法局大門,借調的區塊鏈工程師正在加班:“隻要把土地流轉合同上鏈,每個節點都有村集體和農戶的生物識別簽名,他們篡改不了。”淩晨三點,他蹲在派出所看監控錄像,終於發現劉老虎加工廠的排汙暗管——正是這條證據鏈,後來成為扳倒周正陽的關鍵一環。
    “把橫嶺礦難的賠償數據接入扶貧資金鏈。”陸明川指著老賬本上的礦工名單,“當年被截留的賠償金,現在該連本帶息還給村民了。”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當年設計的《家庭收入比對表》升級版——如今的區塊鏈係統裏,每個家庭的扶貧款項流向都像茶樹枝脈般清晰。
    林雪忽然指著屏幕驚呼:“明川,礦區塌陷區的生態修複資金,居然通過七層轉賬進了‘青嵐文旅’——和周正陽案的資金路徑一模一樣!”她調出五年前茶田合作社被篡改的電子合同,時間戳顯示篡改發生在周正陽生日當天——這個細節,正是陸明川在副科級時熬夜核對三百份合同才發現的規律。
    閃回至2016年春,入職三個月)
    副鎮長把《家庭收入比對表》摔在桌上,油墨未幹的exce打印紙劃破陸明川的指尖:“全鎮三千戶低保戶,你想靠一張表推翻所有人情?”他看著表格裏用紅色標注的“家庭收入與用電量不符”戶,想起父親去世後母親靠采茶供他讀書,自家的電費單永遠在最低一檔——這些數據不是冰冷的數字,是每個寒門家庭的呼吸。
    下班後,他蹲在鎮政府公示欄前,用紅筆在錯誤的低保名單上打叉,背後傳來老科員的冷笑:“新來的書生,知道為什麽每年複核都走形式嗎?上個月張書記的侄子剛辦了低保,你這表上也有他名字吧?”月光下,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大學獲獎論文,論文扉頁寫著:“治理的本質,是讓每個數字都有溫度。”
    手機震動,是葉文瀾發來的加密信息:“鄭明山的翡翠戒指u盤裏,有份‘江嵐傘網’名單,周正陽隻是傘骨,傘柄在省裏。”陸明川盯著名單上的“省政協農業委主任”,忽然想起升任鎮長時的黨委會——常務副鎮長拍著桌子反對“幹部駐村夜訪”,說的正是“別學書生搞虛頭巴腦的數字遊戲”。
    林雪遞來一杯新泡的“阿婆手工茶”,茶霧中浮現出當年直播助農的場景:她在鏡頭前展示qs認證,陸明川當場連線市場監管局,百萬網友看著不合格茶商的營業執照被遠程吊銷。此刻,他望著辦公桌上父親的舊茶缸,缸底刻著的“清正”二字,與區塊鏈係統的開機畫麵重疊。
    “明天去橫嶺村開賠償大會吧。”林雪指著設計圖上的“礦工遺屬茶園”規劃,“陳阿婆說,要在茶園裏立塊碑,刻上所有礦難者的名字——就用你當年爭取到的省級文物保護資金。”她不知道,陸明川早已在碑刻?設計稿背麵,悄悄加上了一行小字:“每個數字背後,都是不該被遮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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