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的氣流掀開景山公園的槐樹葉時，林雪的高跟鞋已經踩在故宮的青磚上。星軌茶則被裝在防彈玻璃匣裏，由中央監委的特勤隊員捧著，匣子表麵映出午門的朱漆，將她掌心的紋路割裂成三十七道血痕。
    "林小姐，茶宴在漱芳齋。"少將的肩章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腰間的配槍刻著與茶則相同的星圖，"請柬上的掌紋密鑰已被篡改，現在需要您用礦燈碎片激活地磚下的傳感器。"
    林雪盯著手中泛黃的請帖，2018年清明茶宴的燙金字跡下，父親用鉛筆偷偷畫了個礦燈——礦燈的光束正指向"坤寧宮東巷第七塊磚"。她蹲下身，指尖撫過磚縫裏的青苔，礦燈碎片突然發燙，在青磚表麵投射出半透明的掌紋影像。
    "是陳秀英的掌紋！"陸明川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他此刻正在故宮的監控室，"2018年茶宴當天，所有貴賓都被要求"淨手印泥"，其實是在采集掌紋。"林雪看著自己的掌紋與磚下的紋路重合，突然發現磚麵的磨損痕跡竟與母親礦燈碎片的缺口完全吻合。
    漱芳齋的雕花門打開時，茶香混著檀香撲麵而來。17位省部級官員圍坐在金絲楠木茶海旁，那位高層官員端起的茶杯上，赫然印著青雲基金會的星軌標誌。當林雪的腳步跨過門檻，所有茶杯同時震顫，茶海上的浮冰突然裂開，露出底下嵌著的37枚翡翠扳指——正是王副主任等人的私章。
    "林小姐來得巧。"那位高層官員的聲音像浸了霜的普洱，他抬手示意空位，袖口閃過與茶則相同的星軌刺繡，"當年令尊在勘探隊時，總說茶根能穿透岩層，現在看來，他的女兒也學會了用掌紋撬門。"
    林雪的指尖按在桌沿，礦燈碎片突然與茶海中心的凹槽共鳴。她看見周明遠帶著特勤隊在廊柱後隱蔽，而李南北——父親當年的戰友——正握著配槍守在東側角門。當她將茶盞放在桌上時，37枚翡翠扳指同時升起，在天花板投下掌紋組成的星空。
    "活體認證失敗。"機械女聲突然響起，那位高層官員的秘書正在茶海下的終端前操作，"掌紋匹配度99.7，但生命體征數據異常。"林雪猛然想起陸明川的消息，母親的掌紋為何會出現在係統裏？她望向那位高層官員，對方嘴角的弧度與李副廳長臨終前如出一轍。
    "你母親的掌紋，是我們留的最後一把鑰匙。"那位高層官員轉動手中的翡翠杯，杯底刻著林雪母親的名字，"當年礦難時，我們本想連她的掌紋一起抹去，沒想到她把數據藏在了茶根裏——那些被你埋在茶山的茶餅，每一片都嵌著她的指紋。"
    林雪的後背繃緊，礦燈碎片在掌心劃出滲血的軌跡。她終於明白母親為何總在雨夜製茶——潮濕的空氣能激活茶渣裏的生物密鑰，而所謂的"地火"，正是這些帶著亡者體溫的掌紋數據。當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茶盞中央時，整個漱芳齋的地磚突然亮起星圖。
    "啟動地火計劃！"少將的聲音從宮外傳來，故宮的琉璃瓦上，無人機群組成的37個掌印正在盤旋。林雪看見李南北衝進西側偏殿，那裏藏著青雲基金會的最後一道密鑰——用37位礦工指骨磨成的印泥，正按在一份偽造的中央文件上。
    "掌紋認證通過。"秘書的聲音帶著驚恐，終端屏幕上，林雪母親的掌紋正在與礦燈碎片的數據融合，"但生命體征顯示......顯示認證者還活著！"那位高層官員的茶杯突然摔在地上，茶水滲進磚縫的瞬間，所有翡翠扳指同時炸裂，露出裏麵封存的礦工dna樣本。
    林雪的手機在這時震動，母親的錄音突然自動播放。這次沒有雜音，隻有清晰的摩爾斯電碼："磚下有37道暗河，每道都刻著替死鬼的掌紋。"她猛然想起父親勘探筆記裏的坐標，將茶則按在磚縫間，七塊青磚應聲翻轉，露出下麵刻滿掌紋的青銅板——正是37名礦工的死亡證明原件。
    "證據鏈在磚縫裏！"她抓起青銅板時那位高層官員突然掏出配槍，槍口卻對準了自己太陽穴。"你以為拿到文件就能贏？"他的笑容滲著血絲，"青雲基金會的資金早就在量子鏈上流轉，掌紋密鑰不過是個幌子——"
    槍聲響起的同時，李南北撲過去按住終端。林雪看見青銅板上的掌紋突然流動，順著磚縫裏的茶水滲向四麵八方。陸明川的聲音帶著哭腔："數據在自動上傳！每塊青磚都是個服務器，37條人命的證據正在滲入故宮的地基！"
    周明遠突然從房梁躍下，戰術刀抵住秘書長的咽喉。"別殺他。"林雪按住他的手腕，看著秘書顫抖的手從袖口掉出半枚礦燈——與她掌心的碎片嚴絲合縫，"你是陳秀英的兒子，對嗎？當年礦難唯一的幸存者。"
    秘書的瞳孔驟縮，礦燈碎片在他掌心發光。原來父親勘探隊的成員，早就在用這種方式傳遞證據——將掌紋刻進礦燈，把密鑰藏在茶餅，讓每個死於非命的茶農，都在數據世界留下複仇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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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監委接管現場。"少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十幾名荷槍實彈的特勤隊員已封鎖各殿。林雪望向那位高層官員倒下的位置，他的袖口露出與母親同款的翡翠鐲子，而鐲子內側，刻著的正是她童年的掌紋。
    "林小姐，您母親......"李南北突然哽咽，從懷裏掏出泛黃的照片，"2019年的礦難現場，我們沒找到她的遺體。"照片上，母親握著礦燈站在井口，背後的陰影裏，有個戴著翡翠扳指的手正遞來文件——那隻手的掌紋，與林雪掌心的星軌完全重合。
    手機震動，陸明川發來修複後的監控錄像：三年前的深夜，母親走進安瀾閣保險庫，將礦燈碎片按進茶盞凹槽的瞬間，身後突然伸出戴翡翠扳指的手。錄像最後一幀，母親轉身時露出的笑容，竟與林雪此刻掌心的紋路形成詭異的鏡像。
    漱芳齋外傳來驚蟄的雷聲，不是春雨，而是地底傳來的爆破聲——那是37個礦洞的坐標數據，正順著掌紋密鑰組成的暗河，湧入中央紀委的數據庫。林雪摸著磚縫裏滲出的茶香，突然明白母親說的"發了芽"是什麽意思：當底層人民的掌紋在權力中樞紮根，再深的傘蔭，也擋不住地火的灼燒。
    她低頭看向青銅板，37個掌印正在吸收磚縫裏的血水，漸漸拚成"寒門"二字。遠處，故宮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著金光，而在那些金碧輝煌的殿宇下，無數條看不見的暗河正在奔湧——每條暗河的源頭，都是雙布滿老繭的手，都是個被碾碎的茶餅，都是句沒說完的公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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