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校徽裏的暗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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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訊室的白熾燈在陳陽頭頂投下青灰色的陰影。這孩子蜷縮在椅子上,校服袖口還沾著309教室的焦痕,手腕內側的三個“3”刺青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那是用熒光油墨紋的,和實驗室裏殘留的毒品溶液顏色一模一樣。
    “第一次拿貨,是老刀在烤串攤的鐵皮盒裏放了校徽。”陳陽盯著桌麵的反光,聲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他說‘看見戴同樣校徽的人,就把糖果給他們’。”他忽然扯下脖子上的銀色校徽,背麵刻著極小的二維碼,“小羽的校徽...是不是也有這個?”
    陳默捏緊證物袋裏王小雨的校徽,金屬邊緣的二維碼在台燈下微微反光。三天前法醫科就發現了這個細節,卻一直沒敢聲張——直到今早,技術科破解出二維碼鏈接到境外服務器,裏麵存著二十多個學生的尿檢報告,王小雨的名字排在第三個。
    “他們說這是治失眠的糖。”陳陽突然笑起來,笑得肩膀發抖,“我媽去世後,我每晚都夢見她渾身是血地問‘陽陽為什麽不要媽媽’...吃了糖就不夢見了,小羽也說夢見她爸爸陪她寫作業...”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單向玻璃上,仿佛看見父親陳天明正站在另一麵。
    李建國推門進來時,手裏攥著份剛打印的銀行流水。陳陽賬戶裏每月十五號都會收到匿名轉賬,金額正好是青河中學的學費標準——和林強送貨的時間完全重合。“你知道老刀的上線是誰嗎?”李建國敲了敲陳陽的校徽,“他手機裏最後一條短信是‘校董會改期,明晚九點’。”
    陳陽的瞳孔猛地收縮。校董會名單裏,除了陳天明,還有市醫藥公司的老總、青河中學的校長,以及...陳默忽然想起火場裏找到的校徽殘片,和林強婚戒同樣的銀色,或許正是某種身份標識。
    “叮——”陳默的手機震動,是網安科發來的境外服務器追蹤結果:“資金流向指向‘晨光生物科技’,注冊法人是趙亮的表弟。”他渾身發冷——趙亮就是那個刪除監控的信息科科長,而晨光生物的地址,正是青河巷37號,王小雨墜亡的巷尾。
    審訊室的門被突然撞開,小張抱著筆記本電腦衝進來,屏幕上是實時監控畫麵:青河中學的化學老師張建軍正往校門走,腋下夾著個黑色公文包。“他剛從309教室出來!”小張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監控顯示他每周三都會去實驗室,比陳陽去的次數還多。”
    李建國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陳默看見他盯著陳陽的校徽,喉結滾動了兩下——那枚校徽的款式,正是三年前陳天明擔任校董時更換的,而張建軍,是陳天明親自招聘的老師。
    醫院病房裏,王小雨的母親正把溫好的蛋炒飯撥進飯盒。陳默推門時,女人抬頭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裏還沾著淚痕:“小雨以前總說張老師像爸爸,會幫她改錯題...”她的手突然停住,盯著陳默胸前的警號,“那天在巷尾,我看見張老師蹲在小雨身邊,他說‘別怕,老師送你回家’...”
    陳默的後背繃緊了。張建軍的資料在腦海裏閃過:四十七歲,青河中學化學組組長,曾在晨光生物科技兼職研發員——而晨光生物,正是警方追查的製毒窩點。他摸出手機剛要聯係李建國,走廊裏突然傳來喧嘩聲,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圍著個護工撕扯,地上滾落著支摔碎的玻璃瓶,液體裏漂著幾顆彩色藥片。
    “那是給12床的鎮靜劑!”護工的聲音帶著哭腔,“張老師非要換藥,說王女士情緒不穩定...”陳默認出那護工是林強的妻子,此刻她眼裏布滿血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還說...說要是敢亂說話,小羽的妹妹就別想上青河小學...”
    玻璃瓶的碎片在地麵反光,像極了309教室燒毀的注射器。陳默突然想起林強女兒獎狀上的名字——林小羽,和王小雨隻差一個字。他蹲下身撿起半片藥片,色澤和王小雨胃裏的“糖果”一模一樣,隻是表麵多了個極小的“p”字,像道猙獰的傷疤。
    手機在掌心震動,是李建國發來的定位:晨光生物科技倉庫。陳默衝向電梯時,聽見護工在身後喊:“陳警官,小羽的獎狀...背麵有字!”他摸出隨身攜帶的照片,翻過來果然看見鉛筆寫的小字:“張老師讓我們把糖分給學號帶3的同學,說能換獎學金...”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夜雨的涼氣撲麵而來。陳默盯著照片上林小羽的笑臉,突然明白那些刻在校徽上的二維碼、刺在皮膚上的數字、寫在獎狀背麵的秘密,都是毒販給孩子們設下的陷阱——用最幹淨的身份,包裝最肮髒的交易。
    警車在雨夜疾馳時,陳默忽然想起第二十八章黎明前的那場火。火光中陳陽說“爸爸說隻要燒了這裏”,原來陳天明早就知道實驗室的秘密,卻用父親的身份替兒子掩蓋,直到最後一刻才選擇讓真相燃燒。現在,另一場火或許正在晨光生物的倉庫燃起,而這次,他們絕不能再讓證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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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鐵門的鎖孔還滴著機油,顯然剛被打開過。陳默跟著李建國摸進去時,腐臭的化學藥劑味幾乎讓人窒息。小張的手電筒光束掃過貨架,照見成箱的“青河牌”教輔資料——每本書的書脊裏,都藏著用錫箔紙包裹的藥片,封麵上印著和校徽同款的銀色圖案。
    “小心!”李建國突然撲過來。陳默聽見頭頂傳來金屬斷裂的聲響,抬頭看見生鏽的鋼架正砸下來,貨架上的藥箱紛紛墜落,其中一箱摔開,露出底層碼放整齊的注射器,標簽上赫然寫著“新型致幻劑——彩虹3號”。
    黑暗中,有腳步聲從後牆的通風管道傳來。陳默摸出手機照亮,看見管道口掛著片撕裂的白大褂布料,邊緣繡著“青河中學”的字樣。他突然想起張建軍常穿的那件白大褂,左胸口袋上總別著三支鋼筆,像極了注射器的排列方式。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時,李建國已在貨架底部發現了賬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著送貨日期、接收人學號、以及“校董會分成”的字樣。陳默掃過其中一頁,看見王小雨的學號旁畫著三顆糖,旁邊批注:“父,市教委督導,可控製青河片區招生。”
    原來從一開始,毒販們就瞄準了那些家境普通卻成績優異的孩子——用獎學金作誘餌,拿校徽當暗號,甚至連家長的職位都成了威脅的籌碼。陳默捏緊賬本,聽見李建國對著對講機低吼:“封鎖青河中學所有出口,逮捕張建軍和校董會成員!”
    倉庫頂棚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陳默抬頭看見月光裏閃過個人影,校服領口的銀色校徽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那是個女生,背影很像林小羽。他剛要追出去,女生已扔下包東西,轉身消失在雨幕裏。
    掉落的紙袋在地麵散開,露出十幾張獎狀,每張背麵都用紅筆圈著學號,還有行小字:“張老師說,帶3的學號能換‘彩虹糖’,小羽沒要,她總說‘糖果要留給怕黑的同學’...”
    陳默撿起其中一張,看見林小羽的名字旁畫著顆歪歪扭扭的糖,糖心處寫著“王小雨”。雨聲在耳邊轟鳴,他忽然想起王小雨母親說的“小雨該回家吃飯了”,想起林強女兒抱著獎狀的笑。這些孩子用最單純的善意互相守護,卻被成人世界的貪婪碾得粉碎。
    手機在褲兜震動,是醫院發來的消息:“王女士突發心衰,臨終前塞給我們這個。”附來的照片裏,是枚刻著“3”的銀色戒指,和林強的婚戒款式相同。陳默突然明白,那些被當作暗號的校徽、戒指、刺青,原都是孩子們本應純淨的未來,被毒販淬了毒,戴在他們稚嫩的指尖。
    李建國的手按在他肩上,聲音比雨聲更沉:“青河中學的校董會,其實是個製毒販毒的鏈條。陳天明當年同意更換校徽,就是為了用校徽標時下線...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也成了鏈條裏的一環。”
    遠處傳來急促的刹車聲。陳默望向倉庫鐵門,看見幾輛閃著警燈的車停在雨裏,車燈照亮了門牌上的字:晨光生物科技——原來所謂的“晨光”,從來不是黎明的光,而是毒販給罪惡裹上的糖衣。
    他摸出林小羽的獎狀,背麵的鉛筆字在雨水浸濕下愈發清晰:“陳警官,小羽不怕黑,因為知道你們會來。”雨滴從屋頂漏下來,落在“警察”兩個字上,暈開小片淺灰色的漬痕,卻讓下麵的“為人民”三個字,顯得更加沉重而清晰。
    夜雨還在下,但陳默知道,當晨光真正來臨時,這些被雨水衝刷的字跡,終將在陽光裏顯露出最本真的模樣——就像他們追尋的真相,無論被多少層糖衣包裹,終將被正義的利刃剖開,讓所有的罪惡,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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